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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囚笙

第十七章

戲囚笙 沈韶清 4519 2020-11-22 00:30:53

  “人都來了嗎?”劉淮啟穩(wěn)坐刑場主位,瞧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問身旁的李德文。

  李德文諂媚地笑道:“回稟帝皇,都來齊了,就等吉時(shí)了?!?p>  劉淮啟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要借此機(jī)會讓他們想起,忤逆他的后果。

  “母妃,他們?yōu)楹芜@般無禮......”少年難以置信地問。

  “宸翰,你記住,這些因舞陽姐姐死去而幸災(zāi)樂禍、高興、慶幸的人,都是做了虧心事的人。他們對不起她?!迸颂耢o的面容閃過一絲哀痛。

  “母妃,舞陽姐姐死了我就報(bào)不了恩了。”劉宸翰垂眸道。

  “等你再大些,幫她報(bào)仇?!迸嗣念^,眼中盡是苦澀。

  “我一定會幫姐姐報(bào)仇,等我有能力,我也一定會整治這朝中上下!”少年眼中劃過一絲殺意,語氣篤定。

  “你莫要亂說?!迸司嫠?。

  南竹的消息這幾日傳遍了各國。

  聽者心思各異。

  但是她著實(shí)沒想到,好好的公主被利用成這樣,可憐她被利用了一生,死前怕是還惦念著所謂的孝義。

  幾個處以刑罰的人手舉火把,干草堆積的中央,則是漆黑的木棺。漆黑的木棺中躺著一襲紅衣的女孩兒,蒼白如雪的皮膚,漆黑濃密的睫羽輕輕閉著,恍若下一刻便會睜眼。

  “吉時(shí)已到!”尖利的太監(jiān)音響起。

  幾個大漢將手中的火把丟進(jìn)淋了油的干草上?!芭颉币还苫鹈偷剀f升上來,寒風(fēng)猛地刮過?;鹦潜艦R,火焰明明滅滅跳躍了兩下,徹底伴著濃煙升騰起來,散進(jìn)陰沉的天空中。

  “下雪了...”有人小聲說道。

  遠(yuǎn)處高塔樓上,白笙歌默默的看著猛地騰起的火,身側(cè)的雙手早已攥成了拳,微微顫抖著。她眨了眨眼,想將眸中的水霧眨去,可這一眨,卻將它們眨了出去,滾滾而落。

  冰冷的風(fēng)如同利刃,刮得她的臉生疼。如同她的心一般,痛如刀絞。

  尉遲安和握住她的肩將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見她通紅的眼眸,無聲的嘆了口氣?!拔以??!?p>  白笙歌用力地抱住他,將頭埋在他懷中,無聲地發(fā)泄著她的悲憤。

  “走吧,時(shí)辰快到了?!鞍左细栝]了閉眼,默默地旋身一步步往下而去。

  都到這一步了,再忍忍,很快,很快便解脫了。

  劉淮啟今日心情頗好。許是他今日的威懾起到了非常好的結(jié)果,觀刑離去的人個個臉色發(fā)白,皆低著頭,不敢瞧他。

  “李德文?!眲⒒磫⒖赐曜嗾郏ь^望著窗外逐漸變暗的天色。

  “奴才在?!崩畹挛墓砗蛑?p>  “天寒了,這天色也暗的越發(fā)的早了。你去溫些酒,送入書房。吩咐下去,沒有本皇傳令,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本皇。”

  劉淮啟托著袖子,寫下最后一字,吩咐道。李德文點(diǎn)頭諾道:“是?!彼ь^快速看了一眼那行字。

  “宸翰三光燭,朝榮四海欽?!?p>  李德文不由得心中暗驚,帝皇這是表態(tài)了嗎?沒想到太子居然會是十三皇子。

  李德文快步走出去。抹了抹額間的汗。

  帝皇為何這般坦然地讓他看見,難不成已經(jīng)擬好立太子的文書了?若是沒擬文書,他豈不是小命不保?李德文暗中聯(lián)想了一番,不由得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回過神這才覺得自己想出恭。

  他小跑進(jìn)御膳房將爵放入熱水中,這才匆匆跑出去如廁。

  待如廁完畢,李德文才覺得渾身舒爽了。

  待酒端到書房門前時(shí),李德文又有些緊張了。

  “帝皇...”李德文輕輕敲了敲門。

  “端進(jìn)來!”劉淮啟陰沉的聲音傳出。

  李德文心里‘咯噔’一下。

  帝皇每次待在書房后脾氣簡直能用暴怒形容。

  “是...”李德文推門進(jìn)去,一只燭火跳躍晃動著,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顯得房間格外陰森。

  “帝皇,奴才幫您點(diǎn)...”

  “滾出去!”一個黑影晃動了一下。燭火一晃。

  李德文看到劉淮啟陰沉的臉,黑漆漆的眼睛里充滿了紅血絲和戾氣,顯得十分陰森可怖。

  “是是是。奴才這就滾?!崩畹挛膹澭椭^,眼里都是驚駭。

  “滾遠(yuǎn)些!”劉淮啟冷冷的道。

  “是是是......”李德文彎腰退出去,把門緊緊帶上。

  李德文低聲對候在一旁的兩個侍衛(wèi)道:“聽到了嗎?”

  兩個侍衛(wèi)相視一眼,一個侍衛(wèi)敲敲門:“啟稟帝皇...”

  “滾!給本皇滾!都給本皇滾遠(yuǎn)點(diǎn)!”兩個侍衛(wèi)點(diǎn)點(diǎn)頭,向遠(yuǎn)處走了。

  屋內(nèi),燭火跳動間,照亮了劉淮啟側(cè)對燭光的臉,他的臉扭曲著,癲狂中帶著快意。滿是狠厲的眸中死氣沉沉,他盯著面前漆黑的書架。

  “陸漪嫻,你現(xiàn)在一定非常后悔吧?”劉淮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喃喃道。

  “你是不是特別后悔當(dāng)初沒有選我????哈哈哈哈哈......”

  “不過,你后悔也沒用,你們都得死!你們?nèi)嫉盟?!?p>  “哈哈哈哈.....”李德文聽著里面隱隱傳來的癲狂的笑聲,寒風(fēng)吹過,他瞬間覺得毛骨悚然,快步到回廊拐角。

  李德文覺得衣袖被什么東西扯了扯,李德文心里跳了一下,冷汗直冒,仿佛有冷氣從他脖頸間吹過。

  他慢慢回頭,卻不知是哪里的樹枝勾住了他的袖口。

  李德文將袖子扯出來,松了口氣,隨口啐了聲:“真是晦氣!”

  “為何晦氣?”

  “自然是因?yàn)?..”李德文接的很自然,但他的話戛然而止,這里太過安靜了些,侍候的人都被驅(qū)散了,那又是誰在問他。

  一口冷氣吹進(jìn)了李德文的后脖領(lǐng)。

  李德文打了個寒顫,渾身都有些僵硬了。

  “李公公,您怎么不回答我?”悅耳輕柔的女音在空蕩的回廊上飄過。

  李德文僵硬地轉(zhuǎn)身,一轉(zhuǎn)身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笙歌站在拐角深處。冷白的月色打在她身上,她的臉白的有些透明,整個人纖瘦的仿佛能隨時(shí)消失。

  李德文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直沖上天靈蓋。

  白笙歌對他冷冷的笑了笑。

  “我死的好慘啊...”她緩緩朝李德文靠近。

  “我好怨你們這些劊子手...”

  “你們都該死...”她空蕩的聲音飄忽著。

  李德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老態(tài)的臉上盡是恐懼:“鬼...鬼!”他的驚叫聲戛然而止。

  “你叫什么呢?!”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他的脖子。

  白笙歌冷漠的臉上一瞬間有些扭曲,眼底都是厭惡和殺意。

  她用力地收緊了手。

  “你去死吧?!?p>  “你們...都得死,他們,很快就來。呵呵呵~”

  李德文無力地掙扎著,臉色越來越漲紅。

  白笙歌冷漠地看著他從掙扎到死亡。

  她一松手,李德文癱倒在地上。

  他眼睛睜的大大的,渾濁的眼中只有驚恐。

  白笙歌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毫不遲疑地狠狠插入他的胸口。

  匕首拔出時(shí),鮮紅的血濺了出來。

  李德文胸口鈍痛,只聽見輕輕地說:“果然是只老狐貍,但...我卻要你死透了才放心?!?p>  白笙歌用手帕擦擦匕首,月光照在匕首上,反照出一雙漆黑冷漠的黑瞳。

  她站起身,垂眸將手帕丟下,一襲裙角從李德文臉旁掠過,手帕晃晃悠悠落下,蓋住李德文死不瞑目的臉。

  劉淮啟,到你了。

  “若不是你們,本皇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哈哈哈...”劉淮啟一手端著觥盞,醉意朦朧的,一手胡亂指點(diǎn)著,他一轉(zhuǎn)身,指著眼前的人。

  眼前,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身著白衣,滿臉冷漠的看著他。

  “吱呀”門慢慢開了。

  劉淮啟瞇了瞇眼睛去看,眼前的重影漸漸清晰,腦中的人與推門而入的人逐漸重合。

  “嫻兒...”劉淮啟呆愣地呢喃了一聲。

  白笙歌扯開笑容,眼底寒意重重:“父皇...”

  “許久未見,您可安好?“

  劉淮啟被一聲’父皇‘叫的一哆嗦,再看眼前的人,不正是白日里他命人處以火刑、早已灰飛煙滅的人嗎?

  劉淮啟只覺得渾身發(fā)軟,酒都醒了大半,他驚恐地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呵呵呵呵......”白笙歌捂嘴輕笑,片刻她道:“我也不知我如今是人是鬼...”

  “或許我這不人不鬼的模樣...連厲鬼都不如......呵呵呵......”

  “不過我知道,你很快便要陪我一起了,哈哈哈哈?!?p>  劉淮啟跌坐在地上,面色慘白:“你來找本皇作甚?!本皇并未殺你!”

  白笙歌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吃吃笑了,眼神冰冷、狠毒:“你欺騙了我十八年,最后讓她親手摧毀了我的執(zhí)念。”

  “你從我出生便開始算計(jì)我,讓那個女人給我灌輸孝義的重要性,她拿命救我就是為了讓我死心塌地!我傻傻的幫了你們十八年!你以孝義逼我殺夫,弒父弒母,背棄母國,欺我、辱我、嘲弄我、踐踏我!”

  “我十八年以來的努力,犧牲,都是為了你這個狼子野心的畜生作了嫁衣,你無情無義、無心無能,你壞事做盡,你憑什么還活著?!”白笙歌眼中黑漆一片,沉沉的墨色夾雜著赤色的癲狂,活像一個瘋子。

  劉淮啟看著她癲狂的樣子,心中發(fā)憷,眼睛一瞥,看到地上的影子,恐懼散了一大半:“你到底是何人?!如此裝神弄鬼!”

  “我是何人?”白笙歌聽到他的發(fā)問,不禁發(fā)笑,她目光陰冷:“我的好父皇,我是你最最最’寵愛‘的女兒?。 ?p>  “我是來找你還債的,我是來找你血債血償?shù)膼汗恚 卑左细璩槌鲐笆?,一步步逼近他?p>  劉淮啟看她的樣子不似說謊,心中一慌,難不成,真是...厲鬼?

  “我是你父皇!你別亂來!”劉淮啟猛然感受到冰冷的匕首緩緩劃過他的皮膚,渾身顫栗,他想起身,卻覺得渾身發(fā)軟,他只能語無倫次的喊道。

  “父皇?我父皇死了啊。你怎么還活著呢?你也去死吧!”白笙歌瞇起眼睛,用力將匕首刺下去。

  劉淮啟一閉眼睛,用力向一旁翻身,但匕首還是刺入了他的小腿。

  他痛得大叫:“來人??!來人啊!救駕!救駕!”

  “你以為,我敢現(xiàn)身是為何?”白笙歌垂眸悲憫的瞧著他,唇角卻勾起邪佞的笑。

  “求你,求你放我一命!”劉淮啟往后閃躲著,但他很快就靠到了書架,沒了退路。

  “可以啊。”她眼中閃過一抹嘲弄,隨即則是無盡的冷漠。

  “你告訴我,你為何要算計(jì)我?!彼p聲道。

  “是因?yàn)?..”嘈雜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響起,隱隱約約的傳來兵刃相向的聲音。

  劉淮啟心中暗喜。

  白笙歌皺眉,將拔出的匕首再次插入他的另一條腿上:“嗯?”

  “啊啊啊...”劉淮啟撕心裂肺地喊著。

  “舞陽姐姐...”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兄弟們,殺??!”

  “殲滅賊寇!帝皇有賞!”安寧城的大漢們手握長刀,與數(shù)量密集的兵馬對峙。

  隨著雙方一聲令下。

  兩方人馬混入一團(tuán),混亂的廝殺著。

  “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李虎砍下一個人的腦袋問一旁的尉遲安和。

  “不是下了藥嗎?!”袁恕臉色也很陰沉。

  這里人數(shù)雖沒有十萬那么多,一萬五也有的。

  “這是連蕭帶走的其中兩萬!”尉遲安和臉色也很凝重。

  “什么意思?那十萬軍未走!?”李虎心里一涼。

  袁恕臉色也白了。

  刀光一閃,正中袁恕后背而來。

  “袁軍師!”李虎怒極,想抽身而去。

  卻有二人兩劍砍來,李虎不得放棄抽身的想法:“你們這些雜碎!”

  尉遲安和顯然也看到了,他身邊有三人,他也無法脫身。

  碧水則在遠(yuǎn)處艱難地回頭喊了聲:“李將軍小心,尉遲公子小心!”

  她一回頭,被人一劍貫穿了胸口,她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

  李虎目眥欲裂,他大吼一聲:“啊??!”

  他一劍將那二人捅了個對穿,這才抽劍奔到碧水身邊。

  李虎將她扶起來:“碧水!你怎么樣?!”

  “我...李將軍小心!”碧水用力吐出一句話,徹底咽了氣。

  李虎躲閃了一下,回頭,肩頭被刺了一劍。

  袁恕跟一人劍抵劍,拼著力氣,劍刺進(jìn)皮肉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他一愣,后彎腰松開了力道,那人收力不及直往他身上倒,袁恕一劍貫穿他的心臟。

  他抽出劍回身看,驚秋站在他身后,愣愣的看著他。

  “你...”袁恕剛開口,驚秋嘴角滲出紅色的血跡,一點(diǎn)點(diǎn),順著嘴角往下落。

  她腿一軟,直直地倒下了。

  袁恕心中一跳,半蹲在地上伸手接住她:“驚秋!”

  “袁公子...”驚秋喃喃,“謝謝你。”

  “你謝我什么?你為我擋了一劍,你還謝我?”袁恕用手捂住她腹部的血,有些無措。

  “來人!救人!”袁恕大喊。

  李虎聽見聲音,起身砍掉兩個人立馬趕了過來:“軍師...驚秋...”

  “袁公子...我活不了了,你不用喊了?!斌@秋咳嗽兩聲。

  “咳咳...如今這結(jié)局,我挺滿意的。”

  “你不要說話了...省著力氣,撐??!”袁恕看著獻(xiàn)血不停地從指縫流出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無能為力。

  “有些話,不說就沒有機(jī)會了?!斌@秋臉色越來越白。

  “袁公子,你們不要怪王妃,她也沒法兒選擇,謝謝你們...幫王妃...那么多?!斌@秋喘了口氣。

  “我先前背棄了王妃一次。我對不起王妃...我很愧疚...如今,我也解脫了...希望王妃不會怪我...”驚秋喃喃,眼中開始重影。

  “她沒有怪你...我們都沒有...”她閉眼前一刻聽見袁恕輕輕道。

  她微微勾了勾唇,她心滿意足。

沈韶清

首先感謝(溫柔草莓味兒邵Mr)的推薦票,感謝(蔚微辣謎一樣的兔子)的推薦票,感謝(寂然?無聲十字軍藍(lán))的推薦票。   感謝各位小可愛的收藏。   感謝各位寶貝的支持。話說你們的名字真是千奇百怪。。。   我平時(shí)要上班,所以一般只有晚上有空啦~~~~   還是求推薦票啦~~~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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