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娜麗的過去

　　李陽朔起身倒了杯水給趙阿姨潤潤嗓子。

　　趙阿姨喝完水后繼續(xù)說道：“我出來時，已經(jīng)看不見那人影了，那天月色還是比較亮的，我就小心翼翼在附近轉(zhuǎn)，因為怕嚇到孩子，所以我動靜非常小。我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圈，就是沒有看見人，我以為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正準(zhǔn)備離開時，不經(jīng)意在一簇很高的灌木叢后邊發(fā)現(xiàn)那個人影。我躡手躡腳地靠近，就想看看是哪個孩子，這么晚了，一個人出來到底是弄啥?我慢慢地把樹枝往兩邊分開，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一來也是怕嚇到孩子，二來自己也有些奇怪，這孩子大半夜不睡，躲灌木叢里做什么。于是，我就貓著腰，透過樹枝縫隙往里看去。那個灌木叢后面有一個小空間，看樣子是有人經(jīng)常去整理的，正好可以窩一個人在里面。如果不是當(dāng)天的月光有些亮，我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那里呢。就著月光，我赫然發(fā)現(xiàn)那人居然是娜麗，可把我嚇了一跳，娜麗是個很乖的女孩，怎么會半夜爬起來躲在灌木叢里，我不太相信，又仔細看了看，依舊還是娜麗的臉，卻又感覺不是娜麗本人，如同同一個人不同靈魂一樣。這么說吧，白天的娜麗溫和，滿臉帶笑，總之讓人看了就喜歡，可是月光下的娜麗如同魔鬼一樣，面無表情，她手里還拿著一把刀，一直在剁著一個娃娃，我看見那個娃娃在她手里四分五裂，支離破碎。娜麗那一臉的煞氣，渾身撒發(fā)出的恐怖氣息，阻止了我原本想要上前的腳步，說實話吧，我照顧娜麗十幾年了，那一刻，我?guī)缀跽J(rèn)不出這是我?guī)Т蟮暮⒆?。我?dāng)時害怕得不行，我感覺像看恐怖片一樣，毛骨悚然的，渾身都發(fā)抖。我悄悄地躲在灌木林后面，注視著娜麗的一舉一動，當(dāng)時我都快石化了，渾身僵硬，手腳發(fā)寒，我死死咬著牙，放慢呼吸，不讓自己弄出一點動靜出來。娜麗一直寒著臉剁著布娃娃，嘴里還念叨著，‘讓你欺負(fù)她，讓你欺負(fù)她’，相同的動作她持續(xù)了差不多有半小時左右，也許是十多分鐘，具體多久我也不清楚，反正那會我就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直到那個娃娃碎的不能再碎，她才用刀在地上挖了個坑，把娃娃碎步全部埋了進去，又把刀藏了起來，做完這一切后才起身回到宿舍，我手腳僵硬，渾身發(fā)抖地遠遠跟著她，一路上生怕被她發(fā)現(xiàn)，都不敢靠近，一直到她進了宿舍我才一屁股坐地上，整個人感覺像做夢一樣。我恍恍惚惚回到舍間，一個晚上都沒能睡著，一閉眼就做噩夢驚醒，白天里，我還又偷偷看了看娜麗，完全跟晚上不一樣，思前想后，總覺得怪異，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問題?為什么同一個會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一個像天使，一個像惡魔!”

　　“她為什么會這樣?”

　　“說真的，她如何會變成這樣，我也想不通。那個布娃娃的主人也是一個小女孩，叫小桃，跟她差不多大，不過小桃的性格活潑，長的比較可愛，院里其他小孩相對比較喜歡小桃一點，就連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比較喜歡小桃。那個布娃娃，就是其中一個工作人員送給小桃的，小桃寶貝地很，平時不讓人碰的。要說她們倆有什么過節(jié)吧，也都是小孩之間常有的矛盾，比如說娜麗不小心把小桃的布娃娃撞掉地上了，兩人打了一架，再來我記得有個男孩想跟娜麗玩耍，小桃也想跟那個男孩玩耍，結(jié)果就又吵起來了，諸如此類的小打小鬧。在我看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么深仇大恨，小孩子嗎，在一起時間久了，總會有些摩擦?！壁w阿姨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那這個小桃現(xiàn)在在哪里?”李陽朔看著趙阿姨問道。

　　“哎！可惜了，小桃15歲時，有次偷偷溜出去玩，結(jié)果掉進旁邊的烏江了淹死了。失蹤了好幾天，大伙都以為她還在外面玩昏頭了，不肯回來了，直到尸體浮出來才知道她出事了，被魚啃的是面目全非呀，也是可憐得不行。不過，那會跟現(xiàn)在不一樣，周圍也沒有裝什么攝像頭，這里又是山區(qū)附近，偏僻得很，入夜后，也沒有人在外面晃蕩，所以愣是沒有找到一個目擊者，所以具體她怎么掉進去的，誰也不知道。烏江距離我們福利院的墻足有五十多米，我們也想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去烏江邊，還掉了下去了。警察勘察了一番，到處查訪，愣是找不到一個嫌疑人，最終說可能是失足落水，這件事就以意外事故結(jié)案了。只是吧，這么多年，我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小桃不太像自己掉下去的，她被撈起來時，骨頭都斷了幾根，警察說可能是大魚搶奪食物時造成的?！?p>　　“你是懷疑跟李娜麗有關(guān)?”李陽朔的直覺也告訴他，小桃的死可能不是簡單的意外事故。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關(guān)，就是感覺不太舒服，心里總是有些發(fā)毛，有些說不清的感覺。要是沒有發(fā)現(xiàn)那晚詭異的娜麗，那我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們倆聯(lián)系在一起。那段時間，我還特別注意娜麗的一舉一動，但偷偷觀察了娜麗一段時間，又覺得不太可能，娜麗還是那個乖巧漂亮的娜麗。也許心中始終都有些陰影，從那晚以后，我就有意無意慢慢地想要疏遠她，她似乎也有所察覺，更加乖巧了，時不時就來我身邊幫忙，久而久之，我也慢慢遺忘了那晚的事。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把這個秘密藏在心里，其實，我有去網(wǎng)上查了一下，感覺有點像人格分裂的那種，受到刺激就會激發(fā)出另一種人格，也不知道娜麗是不是這樣?！?p>　　李陽朔想起保潔阿姨的話，后來，他詢問過保潔阿姨，她發(fā)現(xiàn)李娜麗變臉的那晚就是公司周年慶的那晚，因為大伙聚餐，她們保潔部門自然是要等到宴會結(jié)束打掃完衛(wèi)生才能離開，那天晚上，她打掃完準(zhǔn)備離開時遇到的李娜麗，那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按理，聚會員工早已離開，為什么李娜麗那么晚，就值得深入去調(diào)查了。

　　李陽朔想了想，問趙阿姨，“那您現(xiàn)跟李娜麗還有聯(lián)系嗎?”

　　“說到這事，我就覺得奇怪，娜麗考上了會計證后，就從福利院搬走了，不過，就算她搬走了，每隔一個月還是會來看看我的，五六年都是如此，可是，從十年前開始，她就再沒有來看過我，我曾到她工作的地方瞧過，公司的前臺說沒她這個人，我很是奇怪，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我還去派出所問了問，有沒有什么沒人認(rèn)領(lǐng)的女尸什么的，都一無所獲，我想報案，可派出所認(rèn)為，我原本跟她聯(lián)系就是時間不定，不能確認(rèn)她失蹤，所以，就一直不了了之了，反正，這十年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為此也跑了不少地方去找她，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這會，我一聽你們說是為失蹤案來，我就知道肯定跟娜麗有關(guān)?！?p>　　“阿姨，她失蹤前，最后一次來看你是什么時候?有說過什么嗎?你回憶回憶看，也許對我們找到她有幫助!”

　　“最后一次來看我呀，我想想，……，應(yīng)該是五月份那會吧，具體幾號記不清了，她回來看我，我感覺她心情非常好，還帶了好多東西給我，我當(dāng)時還跟她說，心情怎么這么好，是不是找到對象了，她非常開心地說，是呀，有一個她一直暗戀的對象跟她表白了，她開心地不行，我說，那什么時候帶來給我看看呀!她說，不急，對方還有些事沒處理完，再過一兩月就可以了，我還說，好好好，等著她帶男朋友過來呢?！?p>　　“是五一假期嗎?”

　　“不不不，過了假期，當(dāng)時我還奇怪，放假她沒有回來，假期過后怎么才回來!她跟我說，假期人多，公司又加班，不想跟著湊熱鬧，等大伙都返程了，她才請假回來了，就是為了錯過人流高峰期?！?p>　　“哦!這樣呀，那后來呢?再沒有消息了嗎?”李陽朔追問到。

　　“后來呀，有過一次電話，好像是過了一個多月吧，電話里，她開心地跟我說，過幾天要帶男朋友回來看我，我電話里，還特意囑咐她，來之前一定要提前跟我說，到時，我多做幾個菜招待招待他們。我因為不能生養(yǎng)，很早就離婚了，一直都把娜麗當(dāng)半個閨女，即使她曾讓我害怕過，但其他時間，她都非常正常，所以，我也慢慢淡忘了，直到她后來失蹤了，我才把過去的事一件一件仔細回想，這么多年，我總覺得，她一定出事了，跟她的秘密很有可能有關(guān)聯(lián)，你們?nèi)ゲ椴榭?，我一個婦人，腦子也不好使，又沒有什么人脈，自己出去找，什么也沒有找出來?！?p>　　“好的，趙阿姨，我們盡力，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崩铌査氛酒饋?，謝了謝趙阿姨。

　　“不用，能找到娜麗的蹤跡，我也能安心點，這些年，一直吊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著實難受呀!”

　　李陽朔跟趙阿姨互相留了電話后，趙阿姨就離開了。

　　他們二個又看了看檔案室小蘭管理員送過來的檔案，拍了下照，看沒什么新的信息后就告別朱院長離開了。

　　離開前，李陽朔又看了看福利院后面的錦山，說了句：“這個山看上去很深呀，如果藏兩人在里面，估計再過二十年也沒人發(fā)現(xiàn)呀!”

　　“朔哥，什么意思，你覺得余為民跟李娜麗在這深山里?藏了十年不出世?別逗了，那樣，估計不是活人而是白骨了!”小雨笑了笑，走進了車?yán)铩?p>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山不一樣!”李陽朔也覺得自己太異想天開了，搖了搖頭，也進了車子，車子尾部冒起了一陣黑煙，絕塵而去。

　　同一時間，潘大哥拿著周大隊長幫辦的協(xié)助查詢證明，去了移動營業(yè)廳，查詢那個手機號碼的歷史使用人，也發(fā)現(xiàn)了一點問題。

　　那個手機號歷經(jīng)多年，已經(jīng)換了五六位主人，但其中一個使用者讓他覺得此次調(diào)查沒有白費功夫。

　　該號碼十年前的使用人是文紫君，后因長時間不用，而被回收，分配給了別人。

　　文紫君這個名字潘大哥一看就知道是余母的名字，但，因為時間太久，歷史信息已經(jīng)查不出來，但，不管怎么樣，李娜麗私藏余母的手機號碼，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她一個公司員工，把老板娘的號碼藏在自己的化妝鏡背面做什么?就算是光明正大記在小本本上也不至于讓人這么起疑。

　　幾人合計了下，一致認(rèn)為，這個李娜麗在余為民以及文紫君的婚姻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很有可能就是導(dǎo)致余母自殺的始作俑者，只是，具體發(fā)生了什么，目前不得而知。

　　目前，他們得到的信息，只能把李娜麗與余為民夫妻倆聯(lián)系起來，也就是5月1號公司周年慶那晚，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余為民與文紫君失蹤。

　　他們理了理目前的訊息，得出了一個事件發(fā)生的時間軸。

　　 5月1日：公司周年慶，余總夫妻中途失蹤，李娜麗變臉一幕被保潔阿姨看見。

　　 6月5日：余為民夫妻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7月10日：文紫君自殺

　　 7月11日：余為民見過警察，把余斗斗托付給老母，隨后就失蹤了，與其同時失蹤的還有李娜麗。

　　李陽朔有理由相信，他們倆很有可能是同一時間失蹤的。

　　李陽朔又查看公司轉(zhuǎn)手的時間，也發(fā)現(xiàn)余為民在離婚前就已經(jīng)把公司轉(zhuǎn)賣，并把所有資金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到了文紫君的賬戶，而不是大家以為的出事后轉(zhuǎn)賣的，也就是說，余為民早就有打算了。

　　到目前為止，線索又?jǐn)嗔?，他們雖然知道了李娜麗的存在，但她也失蹤了，而且也是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雖說線索斷了，但案件至此終于有了一點眉目，幾人信心大增，對找出當(dāng)年的事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