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余父留下了一把鑰匙
陳旭看了看余斗斗,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記得很清楚,十年前的5月1號,因為那天放假,我知道娜麗那天去參加她們公司的十周年慶,為此,她特意讓我陪她去商場逛了一天,買了件高價錢的連衣裙,就是為了這天準備的。好不容易可以一個人輕松輕松,所以我也沒有睡覺,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等著她??墒?,那天,我沒有等到娜麗,等到的是惡魔那文。
那天,他回來時已經是凌晨二點左右,我已經在沙發(fā)上等睡著了,他回來時的開門聲驚醒了我,我以為是娜麗回來了,我還迎了過去,問她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可是,兩人視線一碰,我就知道,這不是娜麗,而是那文,我嚇得站在那里沒敢動彈,不過,他只看了看我一眼,并沒有為難我,也許是知道,我對娜麗夠盡心,所以,放過了我。
沒兩天,娜麗就非常開心地跟我說,她老板跟她告白了,她開心地不得了,整個人都好像在笑,可是我的心卻一顫一顫地,惡魔那文一定做了什么,才會這樣。
其實,自從五一那晚我看見那文的再次出現,我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文的出現就代表著罪惡的出現,而最近半年,讓娜麗難過傷心的,除了她的口中的老板余經理外,沒有別人了。
我一直想要去看看,這次惡魔到底又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晌矣趾ε?,一個小桃的死,就讓我快窒息了,再背負另外一個秘密,那我還能承受住嗎?我憂郁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天的樣子,我終于忍不住了,趁著下班的時間偷偷去看了下余先生夫妻倆,看到的一切更讓我相信,這肯定是惡魔的杰作。
那天,我親眼看見余先生跟他妻子從公司出來,余夫人因為心不在焉,差點摔下階梯,那一瞬間,余先生本能地扶住了余夫人,最后自己摔了下去。
也許余夫人已經知道余先生跟娜麗的事,也許其他原因,總之,她嫌棄余先生扶住她的手,她滿臉的嫌棄,甚至都不想看摔倒在地的余先生一眼,就離開了,徒留滿眼無奈又悲傷的余先生趴在地上,好久才爬了起來。
余先生爬起來后,就坐到了公司旁邊的花圃邊上,額頭上的血不停往下流,一滴一滴地把他白色的襯衫都染紅了,直到凝固,他都沒有伸手去擦拭一下,似乎對自己的傷毫不關心。
我當時就在他的不遠處,隔了一條路,我躲在路邊的樹后面,眼淚都流了下來。那一瞬間,余先生身上散發(fā)出的絕望,散發(fā)出的悲傷和無奈,跟我曾經一模一樣,無力掙脫。
余先生一直坐在那,如同一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頭上汩汩流血的傷口已經凝固了,他依舊坐著,他沒走,我也沒有走,他不知道還有一個跟他一樣的可憐人在不遠處陪著他?!?p> 陳旭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哭,之前再害怕,再驚恐,她講述時都沒有哭,可是,說道余父,她哭了。
余斗斗也哭了,她埋首在林都的懷里,無聲地掉著眼淚,一顆一顆滾燙的淚水,灼傷了林都的心,他緊緊抱著他的愛人,想要把她的悲傷都驅逐掉。
“天都已經黑了,昏暗的路燈一個一個都亮了起來,他還沒有走,似乎壓根不想離開,不想面對痛苦的世界。我躊躇了很長時間,最終,我還是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他看我坐在他身邊,有一絲絲驚訝,卻沒有一絲想詢問我為什么坐過來的意愿,他僅僅是抬頭看了看我,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p> 余斗斗聽到這,抬起了紅彤彤的眼睛,沒想到陳旭跟自己的父親居然有交集。
“我之所以走過去,不過是因為自己一個人走在冰天雪地里,太過寒冷,如今有一個跟我一樣境遇的人出現,跟他一起抱團取暖的想法占據了我的腦子。所以,我當時直接說了句,‘余先生,我跟你一樣受到了惡魔的折磨,我已經被折磨了八年了,我今年才二十四,你相信嗎?’
余先生一聽,里立馬抬起了頭,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的絕望,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其實,他又何嘗沒有從我的眼里看到絕望、無奈以及深深的懼怕。只怕,我的比他更甚。只不過,我們倆都沒有告訴對方而已。
我們倆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花圃旁一個多小時,頭發(fā)都被初升的露水打濕了,氣溫也逐漸降低,可是環(huán)境再冷也比不上我們當時的心冷。我們都沒有開口,告訴對方自己到底經歷了什么,但兩人心里都明白,一定是慘烈的,殘忍的經歷,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么,那又何必再一次剝開鮮血淋漓的傷口呢?
最后,余先生留了我的聯系方式,他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看在我們相同經歷的份上,也許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幫忙,到時,請你幫我’。
我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雖然我害怕那文,但在那一瞬間,我忘記了對那文的害怕,產生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也許是受到余先生的影響。
余先生在跟我說這話時,眼神是堅定的,我明白,他是不準備跟惡魔妥協(xié),他想跟惡魔拼了,有了人帶路,我一下似乎也找到了方向,與其這樣要死不活痛哭地活著,不如就來個痛痛快快的了結?!?p> 余斗斗一下就激動了,可她沒有打斷陳旭的話,因為,她不僅僅想要知道結果,她更想多知道一點關于爸爸媽媽的事。
“為了不讓娜麗發(fā)現我手機了多了余先生的微信,我還把我公司一個同事的微信給刪除了,然后把余先生的頂上。
我微信里有什么人,娜麗都一清二楚,突然多一個人,她肯定會問東問西,我怕她發(fā)現這是余先生的微信,當我要離開手機時,我就把余先生拉進黑名單,手機在我身邊時,再把他拉出黑名單。
就這樣,我偷偷藏著秘密過了有半個多月。這半個月,我從娜麗那里知道余先生已經離婚了,他已經跟娜麗正式交往了,娜麗開心地每天像花蝴蝶一樣。
娜麗曾跟我抱怨,說,余先生從來不親她,也不拉她的手,更不會抱她,她有些不開心,但余先生跟她說,他們才剛剛交往,要按部就班,這樣才能享受感情的發(fā)展過程。
呵呵,你們說,娜麗居然相信了,如果真的相愛,怎么可能不想親近。余先生壓根不愛她,所以根本就不想碰她,我曾親眼目睹過,余先生送娜麗回來,娜麗激動地親了一口余先生,就害羞地上了樓,可是,站在陽臺的我,看見余先生嘔吐了,那是真的嫌棄到了極點的表現呀!”
“我就說,我爸爸那么愛我媽媽,怎么可能會出軌?”余斗斗囁嚅道,聽到這里,她的心里稍微好受了點,至少,她知道,他的爸爸沒有背叛她的媽媽。
陳旭喝了口茶,繼續(xù)說道:“余先生如此做,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惡魔那文的手里,而且,我相信,很大可能是余夫人的。在我看來,余夫人就是余先生的死穴。惡魔那文一定是抓住了余先生的死穴,才會讓他無從反抗。娜麗跟我說,余先生已經為了她離婚了,當時她興高采烈,一點也沒有因為破壞別人的家庭而感到愧疚,原來天使也不一定就是天使,尤其是惡魔上身的天使,其實早已不是真正的天使?!?p> “我媽媽離婚后一個月就自殺了!”
“是呀,你媽媽自殺消息我還是從娜麗那里得知的,她雖然表現出了悲傷,但是,何其假,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害別人家破人亡,雖然不是她直接造成,但不管怎樣,表面上就是因為余先生移情別戀到她身上,才導致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她也只是感嘆了幾句,卻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p> “那我爸在我媽自殺后就失蹤了,這么多年,一直不知所蹤?!?p> “我是在7月11號晚上,收到你父親的消息的……?!?p> “我爸爸說什么?”余斗斗一下激動地站了起來。
“等下,這個消息,我一直留著呢?!?p> 陳旭從口袋里翻出手機,那是一張短信的照片。
“姑娘,我是余為民,我夫人自殺了,我已經萬念俱灰,誓與惡魔同下地獄。如今有事相托,幫我保管一把鑰匙,存放于我們見面的那個花園的香樟樹下,是民泰保險的保險柜鑰匙,我有東西留給我女兒,麻煩待我女兒成年后,將鑰匙交于她,多謝,鑰匙到手后,你即刻離開A市,隱姓埋名,以防萬一?!?p> 余為民的短信不長,但留下的信息很多。
“除了這條短信,余先生當年還通過微信轉給了我很大一筆資金,這些年,我就靠著這些資金東躲西藏度過的。我在接到余先生的消息后,就立馬收拾了下證件,打車趕到了我初次見到他的那個花圃,在一顆香樟樹下找到了那把鑰匙,拿完鑰匙后,我就直接離開了A市。這十年,我一直東躲西藏,我不知道余先生跟李娜麗是什么情況,我也不敢去打聽,我盡可能減少我使用手機支付的次數,就是怕被惡魔找到,我每兩個月就會換地方住,很少在外面走動?!?p> 陳旭說完,從衣服最里面口袋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余斗斗。
“當初我從花圃樹下找到的,就是這把鑰匙,現在,我終于可以交給你了,也算是完成了余先生交代的事。”陳旭感覺像終于放下石頭的樣子,整個人也輕松了很多。
“怪不得小都一提余先生,你就停了下來。”
“是呀,我二年前曾偷偷回過一次A市,想去找余先生的女兒的,可是我打聽了一下,發(fā)現余先生的公司已經轉賣,我偷偷撥打過余先生的電話,發(fā)現已經不是他本人,我在A市轉了二天,實在是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余先生的女兒,而我也不清楚余先生跟李娜麗到底什么情況,余先生自從那次短信后也沒有再聯系我,至于那文,我相信,一旦我被找到,那一定是死的比小桃還慘,所以,我不敢深入去打聽,只能又悄悄離開了A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那文發(fā)現蹤跡,我想著,只要余先生的女兒長大了,總有一天,她會來找我的,所以,我一直沒有太過遠離A市,一直就繞著A市轉圈?!?p> “你這樣做是對的,安全第一。據我之前查的資料,李娜麗跟余為民兩人,這十年來沒有任何活動軌跡,這種情況,要么就是他們活在深山野林,沒有使用任何電子設備,要么就是……。”周大隊長雖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大伙都明白他的意思。
“陳旭的安全很重要,跟我們走,由我們警方負責她的安全,朔子,你跟林都一起帶著余斗斗去找到余為民留下的東西,看看到底留下了什么,找到后我們在重案組那邊匯合。福利院的事情,我還需要再去調查下,小桃的死也得重新翻出來調查?!?p> “行,那我們現在就回A市?!?p> 任務分配完后,一行人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xù)在H市停留,大伙一起吃了個午飯,隨后就趕回了A市。
一路上,余斗斗緊握著她爸爸留下的那把鑰匙,手心都是汗。
“斗斗,你不要這么緊繃,放輕松,靠我身上先休息一下?!绷侄及讶砭o繃的余斗斗抱進自己懷里,安撫她高度緊張地神經。
“嗯?!庇喽范芬仓来藭r的自己太過緊張,她不知道她要面對的是怎樣殘忍的事實,因為在乎,所以緊張,可是林都說得對,事情已經發(fā)生,他們也無力更改已經發(fā)生的事情,無論她是緊張還是放松,對已經發(fā)生的事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既然這樣,那又何必對事情太過緊張呢?
心里雖然明白,可是身體的本能讓她依舊有些緊繃,她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