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門。
“進來!”
翰城推門而入,隨后跟著的是天印首神,丘玥:“容淵王子,丘玥姑姑到了!”
“參見容淵王子?!鼻皤h躬身行禮:“翰城說容淵王子剛剛救回了一個姑娘,她在這兒嗎?”
“是她么?”容淵看了看角落中的千懿。
千懿聽到丘玥的聲音,撐著地面掙扎著站起來,看到丘玥,她心里有太多的話要說,但在確認姑姑仍將鹿麟當做自己族人之前,她必須忍著。
“姑姑,我在這!”
“今日若不是容淵王子相救,你早就死在怪物手里了,還不跪下!”丘玥姑姑走到千懿身后,輕輕按著千懿的肩。
“千懿見過容淵王子。”
“這雪人是從大祭上殺了人逃出來的。姑姑為遴選操心勞力,容淵還要謝過姑姑才是?!比轀Y收起手中的長劍,目光轉向千懿,語氣柔下來:“不過這孩子是誰,怎么這么大的膽子,敢去碰入魔的雪人?!?p> “她是剛剛收回天印的孤女,幸好今日有您出手相救?!鼻皤h看到千懿沒事,終于松了口氣:“否則你就真的沒命了?!?p> 千懿仰起頭望容淵,月華流轉,那雙眼睛固然年輕,卻寂靜無聲,似閱盡人心世情,又是極柔,鎧甲之下,仍有吹皺的一池春水。
熟悉的臉,卻是陌生的表情。五百年過去,他成熟了些,正當年華,一切都好。
可是已經五百年了。
她連麟禹天的樣子的都記不清了。
他還會認得出來是自己么?
“你受傷了?”容淵看著千懿的手臂。
手臂上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千懿抬手一看,手臂上幾道野獸爪牙留下的傷口,焦黑的液體從皮膚上滴下來。
“還好?!彼旖敲銖姵冻鲆粋€笑容,這可比被一箭穿心要輕松些。
況且她從小對痛并不敏感,幾乎已經麻木了。
千懿想用靈力將毒素推出體外,灼熱的感覺傳遍全身,毒液像是被拔出來一樣滴落在地上,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小孔。
”你也……”千懿余光瞥見容淵的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沒事?!比轀Y撫過自己手背:“小傷?!?p> “姑姑快帶她回去治傷,解藥我立刻差人送去天印?!比轀Y轉過身對丘玥說:“姑姑不必多禮,這大祭由我一手主理,出了差錯,由我承擔,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p> “謝過容淵王子?!鼻皤h對容淵輕輕點了點頭,對千懿說:“快走吧,姑娘!”
雪人之毒實在猛烈,連她都覺得陣陣鉆心地痛。
“這個人有點奇怪?!比轀Y說。
“哪兒奇怪了,不就是個孤兒么?”翰城撓頭。
“怎么好像在哪兒見過?!?p> 翰城看著千懿消失的方向:“王子,您身邊連個雌的靈獸都沒有吧?”
容淵沒好氣地看了翰城一眼。
看著丘玥摟著那個瘦小的女孩遠去,容淵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本無意為這神族大祭理事,也早已對這神族中的一個個戴著面具的神祗官宦失望透頂,奈何神君狄世煬一定要將此事壓在自己身上。今日本昏昏沉沉,便一下子清醒。
他剛剛碰到她的手,極冰冷,骨節(jié)堅硬,莫名的,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但他直覺絕不止如此,她面對雪人時毫無懼色,竟還想出來攔住他。
“我應該早點出手,她就不會受傷?!比轀Y說:“雪人入魔時,只要沾上便會被毒死,普通靈士如是,無靈力者則徹底為魚肉??蛇@雪人毒雖然致命,這女孩中毒這么久毫無反應,甚至在毒發(fā)時都未感覺到痛,奇怪?!?p> “啊,真的么?”翰城瞪眼:“她被雪人咬了?”
“到底是什么人?”容淵在心中默念。
天印堂
“姑姑,那就是容淵王子么?”
“是容淵,你知道他?”
千懿被丘玥摟著,走了半路,忍不住回過頭。
容淵還在看著她,那目光遠遠的,她轉過頭繼續(xù)向前走,他的確活著,他就是容淵。
“只是聽說過,當年世迦屠城的時候他不在吧?!?p> “你怎么知道當年……”
“父母就是在那個時候死的?!?p> “這事休要再提起!在楓宴城里不許人說!容淵找到了若蘭河,冬境回暖,這是最大的好?!鼻皤h說。
她冷冷地回望。
曾經的幻象在此刻統統破碎。
她的心火騰地一下被點燃,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狄世煬,讓鹿麟滿門滅族的惡魔。
這個名字永遠蝕刻在她心上。
無法原諒。
樹林外
“王子?。俊焙渤谴驍嗔苏诔錾竦娜轀Y,他有些走神,翰城伸手在容淵眼前晃了晃:“我們該走了!”
“嗯?!比轀Y點點頭,收回看著那背影的目光。
翰城跟在他身后,臨近午夜,密林中寂靜得令人發(fā)毛。
兩人朝著密林的出口走去,整個密林一片狼藉,路上盡是被雪人踩斷的樹木,有些歪歪扭扭的,被翰城一碰,便紛紛咯吱咯吱地倒下去。
“別鬧了你,很吵?!比轀Y聽得有些煩。
大概是剛處理完一件大事,翰城動作敏捷,明顯比平日興奮很多。
“哦,好的王子。”翰城縮回放在樹上的手:“這樹我要是現在不推倒,萬一明天自己倒了傷人怎么辦?”
容淵回頭看了一眼。
“那就推吧!”
容淵自顧自先前走,走著走著,后面翰城的腳步聲忽然消失了,他轉身,才發(fā)現翰城站在離他不遠的身后,盯著手上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看得正起勁。
“翰城!你在干什么?”
“哦,王子?!彼芰诉^來,攤開手掌,容淵這才看見在翰城的手心里躺著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小玩意。
“這是什么?”
“不知道,但會發(fā)光啊?!焙渤钦f。
容淵細細看去,那好像是一枚小小的鹿麟獸,雕刻得極其精致,此刻正在翰城手上閃著微光,容淵拿起小鹿麟獸,還微微溫熱。
“我拿走了?!比轀Y說,這看起來是鹿麟的東西。
他向來對鹿麟的東西很是感興趣,他剛準備將這個小玩意丟進袖子里,只見那微光閃了幾下,忽然就熄滅了。
“王子,這是是我先發(fā)現的,你不能不能就這么拿走啊……”翰城不依,他現在非常老練。
“你敢跟我搶?反了你了?”容淵假裝嚴肅:“多少年了,長兄如父,明白嗎?”
“要拿就拿走,哪來這么多理由,每次都是這樣,啥都不給我?!焙渤切÷曕止?。
“你說什么?”
翰城燦爛一笑:“我們走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