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河神

　　西城青龍府夜

　　西城青龍府燈火通明，府內(nèi)已經(jīng)被淹了大半，容淵御星以及所有參與此次治水的人員全部在府衙的后樓上臨時建起了指揮部，這十天他們一步都沒離開過西城。

　　水一直再漲，雨一直在下，一日更比一日要大，時而會停，會小，可轉(zhuǎn)眼間又瘋狂地下起來。

　　雨水帶著殺意，沒完沒了。

　　疏浚河道，修建堤壩在同時進行，百位靈士通過將水引入楓宴河支流導(dǎo)入瀉湖中減小水流，可雨還是沒有停，有不少靈士已經(jīng)因為靈力透支而退下陣來。

　　靈士只是一種職業(yè)，不過大部分人是沒法像萬靈刃一樣駕馭靈氣的，而是使用高階的隱刺。譬如，水，火或者風(fēng)，在洪水里，使用隱刺之力將其揚起或壓制，靈士們各司其職，在天象融合中將水，風(fēng)與土分開來。

　　“水又在漲，已經(jīng)漫過來了！”一個玄衣沖了進來：“堤壩擋不住了！靈士也不夠。”

　　“再加高，讓所有靈士和玄衣一起上！”御星沖了下來：“難道都不管用？”

　　“御星大人，這水里是有河神的，就算是我們擋住了水，河神若是不肯幫忙，見招拆招，屬下們也沒法同河神當(dāng)面開戰(zhàn)?！蹦切碌椭^：“雨一直在下，明明好幾次水都退下去，可又漲上來，我們明明將水逼退，可河神就是不肯，這未必就只是雨水的作用?！?p>　　“河神如何會干擾你們？”御星不客氣道：“楓宴河神這么多年從未現(xiàn)身，但楓宴水中生靈一直風(fēng)平浪靜，河神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出來作亂，你見到河神了？”

　　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努力，水卻不見退，這種反反復(fù)復(fù)的退而又漲又退卻始終不見洪荒解封，人人都快到了那個崩潰的邊緣，尤其是御星，容淵是最后的底線，在這之前，所有的事務(wù)，上傳下達的命令都要經(jīng)過御星。

　　御星黑著一張臉，明顯是好幾日都沒休息的樣子。

　　“沒有，可是大人，雨不停，現(xiàn)在還能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去找河神。否則真的要將水都凍結(jié)，那是下下策啊，不光是城里，圣曦山也要跟著完?！?p>　　“靈術(shù)能夠解決暫時和具體的爭斗，卻不能改變天象，此雨乃為天象。”容淵從桌上起身走到那玄衣面前：“你們可看到河神了，若是河神從中作梗，我們必然要知道原因才是?！?p>　　“回王子，我們不知道誰是河神，但從昨晚到今日，一只又只白鷺在楓宴河上來回穿行。都說河神能夠易形，靈士們都不敢輕舉妄動，那只白鷺通體會發(fā)光，在大雨里，也未曾淋濕一根羽毛，那就是河神吧，可是河神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p>　　“河神有何不滿，為何要用楓宴城百姓的生命來折騰，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情啊?！庇遣唤猓骸八钳偭藛??！?p>　　“白鷺就是河神?！庇幸粋€女孩子的聲音在指揮殿里響起：“或許它不是在興風(fēng)作浪，是在求救?！?p>　　千懿到了西城，卻沒有直接從墨羽衣里走出來，人多，她想先聽聽看情況，但聽了一會兒就忘記自己還穿著墨羽衣了，還在殿里的這些人。

　　“你出來吧?！比轀Y對著面前一片空蕩蕩道：“藏了這么久?！?p>　　幾雙眼睛同時望向一個方向，只見千懿的身形從空氣中顯了出來。

　　“淤泥太多，河道狹窄，水過不去的，這都是表象，河神是最了解河中情況的人，我們應(yīng)該去找河神。雨是天象不可改變，但以如此之眾的靈士也不能止住的洪水，原因一定另在。河神也是靈獸，只能和馴獸師對話。他若是知道癥結(jié)所在，問題也能夠解決?！鼻к驳溃骸拔乙娺^這只白鷺。”

　　五百年前的某一天，千懿和元歌站在河岸邊上，看著凡宇圣翼和白鷺不知在說些什么，那白鷺就是河神，凡宇圣翼和白鷺是好朋友。

　　“你見過？在哪兒？”御星問

　　“根本沒有外界傳言的那么神秘。河神天天都出現(xiàn)在河岸邊，但白鷺太常見了，見到的都不會覺得它是河神。”千懿說。

　　“去鳳凰鎮(zhèn)上，宣元歌副統(tǒng)領(lǐng)?！比轀Y聽畢：“現(xiàn)在就去?！?p>　　“不用了。”千懿說：“來不及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我能聽到靈獸的心語，找到河神讓我來問?！?p>　　“我隨你一起去?！比轀Y也來不及多想：“御星留下?！?p>　　楓宴河北岸

　　“你們最后一次在哪兒看到的河神？”翰城問站在河邊的一個靈士：“王子現(xiàn)在必須要找到河神，才可能將這洪水止住。”

　　“就在這兒?！蹦庆`士指著面前波濤洶涌的大水：“河神一直都在這兒的，這幾天也都在?！?p>　　“我們不能再等了?！鼻к舱f：“王子，你同我下去，再多帶幾個人。”

　　“這恐怕不妥，水文比平常復(fù)雜很多，尤其是暗流暗礁。”靈士說：“您再等等看。”

　　千懿望向容淵：“不行啊，再等下去我們的人更不夠了?！?p>　　一道白光照亮陰雨之下的黑暗，千懿仰頭，那只渾身散著光的白鷺正振翅在河面之上，狂風(fēng)大作，唯有河神的周圍，風(fēng)過無痕。

　　“是你嗎，河神？？”千懿大聲問。

　　“你終于來了，千懿。”河神穩(wěn)穩(wěn)地停在半空。

　　她清楚地聽到了白鷺的心語。

　　“敢問河神，這水里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她落在白鷺跟前，在半空：“為何這么多日都不停下，還有?！彼鋈环磻?yīng)過來：“河神如何知曉我的名字?！?p>　　“從前凡宇大人告訴我的?！焙由駴]有繼續(xù)說下去：“那些靈士看不明白，以為只是洪水，但區(qū)區(qū)洪水我如何不能平？這不是簡單的洪水，你們隨我來?！?p>　　“要下水么？”千懿看著腳邊瘋狂涌來的水。

　　“下去才能看清楚?！焙由裾f。

　　之前遇到過的那些事情她都不怕，唯獨這個水，她的腿有點軟。

　　“怎么？”容淵看她遲疑，問。

　　“河神讓我們下水嗎，我有點……”她肩膀被雨打濕，心一橫：“走吧。”

　　“有我呢。”容淵握住她的手。

　　待容淵千懿一行人到了水底，穿越渾濁而充滿泥沙的甬道，一直往深處的河溝里走去。

　　“就是這兒。”河神翅膀一揮：“你們自己看吧！”

　　千懿盯著那棵巨大的橫在水底的木頭，被河水浸泡著卻沒有腐爛，木頭上還有星星點點的熒光。

　　“這是樹神的尸體！”河神道，順著河神翅膀的方向，千懿望過去，在他身后，通往瀉湖的河道上，看不清，但到處都是盈盈閃爍的光點。

　　“你看到的，都是樹神的尸體，是這些靈力未散的樹神，將泥土，砂石也帶了下來，土地跟著他們都成了精，占據(jù)著河道。所以就算此次洪水退了，也還會有下次。如果沒有化成風(fēng)歸去，這些樹神是不會死的?！焙由竦溃骸爸挥心銈儗⑦@些樹神都妥善安置了，這件事才能了結(jié)。”

　　千懿只是覺得震驚，圣曦山那些死去的樹神全部都在這里。

　　容淵一直站在千懿身后，雖聽不到白鷺與千懿在說什么，可看這樣子，橫亙在水中的屏障，大概也明白七八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