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少年，要跟我打個賭嗎？

　　柳影一下就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覺得自己太不應(yīng)該了。

　　他是愛測試，是愛試探。從前面就愛，問你“我柳影出生市井，從小就只知道偷只知道搶，我就是這樣的？你還喜歡嗎？”

　　問你“我柳神英就這樣了，妖王又不是我想要的，但既然得了，我就這樣了，你還喜歡嗎？”

　　問你“我若是真的殺了人，我……”

　　那都是對靜靜。

　　屁！

　　明明是靜兒，差點給張?zhí)枎Ａ霸倏磸執(zhí)?，蛋蛋的女兒張?zhí)枺此藁吮勘康哪?，還有手里那只真不該出現(xiàn)的癩皮狗，哎……肚子里準(zhǔn)備好了的反駁都不說了，全都不說了，吞進(jìn)去變成不需要的東西。

　　“你怎么不說話了？”張?zhí)枂査?p>　　柳影憋了好久，再抬頭看她，心里有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覺，那感覺他真的弄不明白，只是知道，這種感覺的影響下，她的眼淚看上去好美，像寶石。

　　他伸手接了顆她的眼淚過來，放在手心，其實是挺簡單的法術(shù)，因為最后的結(jié)果也不是變成什么特別了不起的寶石，小小的一塊七彩月光石而已。

　　柳影把張?zhí)柕难蹨I變成了一顆小小的月光石，再還給她，說：“好漂亮，找個東西攢起來，等攢夠一串了……”

　　“你還要攢夠一串？”張?zhí)柨拗R他，手輪起來打他，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進(jìn)他懷里了。

　　明明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阿蠻了，對我也好一會壞一會，可我怎么就是受不了，哪怕他一天里九成的時間都是壞的，只要有一分對我好，我也……

　　“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救那個火火？還是說等兒子能打醬油了再過來救他？”

　　邊上忽然有人說話。柳影連忙放開張?zhí)?，好像這才想起來任剉也在這一樣，咳嗽兩聲，他總算是讓那個蛤蟆把霍火火給放了。張?zhí)栐儆霉鲹芰撕镁茫押貌蝗菀赘∩蟻淼幕艋鸹鸾o戳下去三回，眼看著他真的會死了，柳影這才一個命令，讓那個蛤蟆把他給拱了上來。

　　拖到了岸邊，水喝多了，他還沒醒，張?zhí)柌犊靵碇B忙過去給他按壓施救。也就張?zhí)柫耍@邊上除了張?zhí)栆矝]別的好人。

　　任剉剛剛發(fā)聲也是懶得看虐狗而已，虐狗戲沒了，他繼續(xù)在邊上吃香蕉釣魚，一邊享受著五十年來難得的清凈自在，一邊拿魚竿釣著池塘里的變異魚類地說：“柳神英啊，當(dāng)初我是真的恨你啊，真的恨。你這人啊，也不能說是壞人吧，但太愛折磨別人了，人又太厲害，別人給你損了，還沒法找你報復(fù)，哎……痛苦?！?p>　　柳影根本不當(dāng)他是朋友，一點閑聊的功夫都懶得分給他，在那抱著狗，指揮張?zhí)枺骸鞍?，多壓一下，實在不行，踩一下。?p>　　“人工呼吸？”張?zhí)枂枴?p>　　柳影講：“讓碗來，你親了他還想親我，門都沒有。”

　　“人工呼吸又不是親。”張?zhí)栒f。

　　柳影道：“不行，我精貴，你撿個鏡子，瞧瞧自己?！?p>　　講完，張?zhí)柹砩瞎贿€有撿來的鏡子，拿出來瞧自己，順道問：“魔鏡，魔鏡，我究竟好不好看？配得上柳影嗎？”

　　魔鏡……

　　“至于說到一般藝術(shù)的·要·素，即·顯·現(xiàn)（·外·形）和·幻·相是·無·價·值的，這種指責(zé)只是在把顯現(xiàn)看成無實在性時，才有些道理。但是顯現(xiàn)本身是·存·在所必有的，如果真實性不顯現(xiàn)于外形，讓人見出，如果它不·為任何人，不·為它本身，尤其是不·為心靈而存在，它就失其為真實了。所以一般顯現(xiàn)（外形）是無可非議的，所可非議的只是藝術(shù)表現(xiàn)真實時所取的那特殊形式的顯現(xiàn)（外形）。如果說藝術(shù)用來使它的意匠經(jīng)營的東西具體化為客觀存在的那種·顯·現(xiàn)（外形）就是·幻·相……”

　　“說些什么呀？這面傻鏡子。”張?zhí)柭犃撕靡粫?，那邊霍火火都自行吐水喘過氣來了，魔鏡還在那說。

　　“他在自救吧?！比蝿v講，招了下手，把他的魔鏡給弄回去了，不為難它了，這都說一堆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他收鏡子，地上的霍火火吐完水活過來，拉著已經(jīng)全亂的頭發(fā)對張?zhí)栒f：“謝謝你，張捕頭，就是有件事我還得問你?！?p>　　“啥？”張?zhí)柌胖v，給人拉開了，柳影站霍火火前面說：“你問她就要答？你給錢了嗎？”

　　“啊？”霍火火愣一下，柳影連珠炮就講：“你又沒報警，擱這里救你已經(jīng)沒工資拿了，還接著問問題，好意思？你不是云夢驚的學(xué)生嗎？怎么臉皮這么厚?！?p>　　“神英兄你的辯才，小弟還是佩服的?！蹦沁吶蝿v一邊釣魚一邊鼓掌了。

　　霍火火才勉強沒死，被罵得頭昏，連忙去衣服里摸錢。摸了一會沒摸到，他邊上忽然有巨大的身影從池塘里爬出來，轉(zhuǎn)頭去看是那只蛤蟆，拿著一個小口袋，畢恭畢敬交到柳影手上。柳影從繡了“火火”二字的口袋里，拿出一半的錢放自己身上后，另外一半加口袋都交還給蛤蟆，還從自己的那份錢里多拿了一塊交到它手上了，才柔聲說：“這年頭你這樣懂事的奴隸不多了。多還你五塊，拿去買油炸猴子腦吃哈?！?p>　　“呱呱呱呱呱！”蛤蟆說了一串話，應(yīng)該是非常感動，擦著眼淚又回池塘里去了。邊上的霍火火，抬頭看向柳影，要哭出來講：“錢掉了，沒錢。”

　　“沒錢，好辦，賺錢??！”柳影立刻拍手講。

　　你看他眼睛冒火，張?zhí)柫ⅠR要出聲提醒霍火火“我老公好壞！”手上忽然多了些銀兩，還有單獨的小包包起來的一小片翡翠如意鎖加一些碎金子。她驚訝看手里的東西，再抬頭看自家老公，柳影低頭看她，平淡的一個表情：“買點喜歡的東西?！?p>　　啊啊啊啊啊?。?p>　　我要死了，老公好好。

　　張?zhí)柺章?，霍火火沒人提醒，便問：“怎么賺錢？”

　　“賣腎?！边吷先蝿v搭話講，講完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咯咯咯地在一邊開心。

　　柳影依舊是慣例地忽略他說：“怎么會那樣對你。我這個人早年在街上長大，偷東西，騙吃的，最能耐還是賭，不管是麻將撲克還是與人打賭，嫌少能有對手。這樣，咱們倆打個賭，你贏了，我回答你問題，你愛問多少問題都行。我贏了……”

　　“怎樣？”霍火火眨著一雙單純的大眼睛看柳影。

　　柳影笑了，說：“還真能把你的腎啊心的割了去嗎？哈哈哈，你就跟它一樣，給我簽個奴隸協(xié)議唄?！?p>　　天啦！少年！不要答應(yīng)他！張?zhí)柫夹陌l(fā)現(xiàn)，錢收了要來勸，手都伸出去了，柳影見狀也把手伸出去，跟她十只交握了，柔聲一句：“一秒鐘不跟我手拉手，你都撒嬌。哎……怎么得了？”

　　沒有，不是這樣的。

　　但跟柳影手拉了手，張?zhí)栆粫r好甜蜜，好開心，錯過了關(guān)鍵時間。柳影單手拿了他的奴隸協(xié)議出來，就給霍火火看了第一頁，笑著講：“也沒什么？回頭一半收入交給我就成。好簡單的?！?p>　　“啊，若是只與錢相關(guān)?！被艋鸹鸩亮讼骂~上的水，單純說：“我愿意啊。只要不用出賣我的良心，錢，我是不在乎的。”

　　何止你的良心啊，少年，你答應(yīng)了柳神英的賭局，你的靈魂眼下都已經(jīng)沒了啊。

　　這些話當(dāng)然不能說，任剉想看戲，看著霍火火跟柳影拉了勾勾了，連忙把魚竿都收了地等在一邊。

　　柳影拉完勾勾，笑得溫和對霍火火說：“賭一把，很簡單哈。我賭你的師兄弟都忘了你了。你賭什么？”

　　“他們怎么可能忘了我呢？我是個活人呢！”霍火火當(dāng)即大叫，叫完，他變了臉色，正色對柳影說：“他們一定還會來找我的！我信任我的師父，我信任我的師兄弟，我信任云夢驚！”

　　“好，你說的。阿里巴巴￥@#￥#@@￥#@￥@#變成一個餅！”柳影一串咒語說完。

　　啪，霍火火變成了一個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