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走了,高溟立刻也要跟過去。衣服卻被人拉住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襟,看到一只黑乎乎的小手。
小籽拉住了他說:“他的女人,你讓他去吧?!?p> “可是……”高溟想說什么,話到嘴邊,一下無語,小籽看著他搖搖頭,笑起來說:“他心里難過,痛苦,不還是去追了嗎?明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禍?zhǔn)?,明知道是個人跟他沾邊就會不幸,他明白不還是去追了嗎?”
小籽說著搖搖頭,視線雖然還是看著前方,里頭卻已經(jīng)沒了柳神英的身影,笑著說:“我啊,你見過的。還是人的時候,長得太好看,若是日子好過便罷了,日子不好,便反倒是累贅。跟爹媽長得都不像,甚至不像凡人,是人都說……”
“哎呀呀,那家的小籽啊,是個禍害。”小籽說著走回早餐攤,秦道長點(diǎn)的熱豆?jié){還有,他拿起一碗喝一口,邊上還有一碗,他看了沖高溟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其實(shí)一直在思考情緣究竟是什么?”
“在我的父親偷偷在我母親的飯里放了成仙草之后?!?p> “我就一直在想,想究竟怎樣的結(jié)果是他要的。是母親變成仙可以活下去,還是她變成豬變成狗,變成任意一個你可以開膛破肚吃下去毫不感到自責(zé)的動物,讓他可以吃下去,不光自己吃,還可以帶著我和妹妹一起吃,就這樣……”
“一家人還是一家人,共同地活下去?!?p> “那樣活下去的一家人,還是一家人嗎?”
“我一直在思考情緣的意義。一個人活著,明明都是自己的,痛苦也好,快樂也好,明明別人都沒辦法分擔(dān),都沒辦法體會,為什么還需要另一個人?為什么一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生,為另一個人死?
為什么我的母親,明知到她的飯里被加了東西,還是把它吃了下去。
她要的結(jié)果又是什么?”
“愛究竟是什么?我不明白,我一直不明白,或許因?yàn)槲覍⒂肋h(yuǎn)不明白?!?p> “為什么?”高溟給小籽斟上一杯酒問他。
小籽擺擺頭,喝了他給他的酒,還順道吃了兩口餅干才說:“這不是好簡單的事嗎?因?yàn)槲沂穷^浣熊啊?!?p> “哈哈?!备咪橐幌卤凰拇鸢付簶妨耍α撕镁?。
好久之后,他才不笑了抬頭看前方黑夜里再次落下的雪,問小籽:“你說神英還會回來嗎?”
“還會的吧?!毙∽阎v,手里拿出秦道長那張兩百萬兩的銀票來,說:“畢竟他的錢還在我這里啊?!?p> “啥?”高溟應(yīng)了一句,再低頭看小籽手里的東西,一下都要叫出來。
柳神英追老婆跑了,小籽拉住他沒讓他跟著去,兩個人就原地待命地在早餐攤上沒挪窩。中飯吃了熱干面,晚餐叫了隔壁攤位做的鹵菜配燒酒地等著,從白天等到黑夜,從黑夜等到飄雪,話說了那么多,前塵往事的。
小籽跟他講自己悲慘的過去,他也跟小籽講了好多自己在村里當(dāng)會計(jì)時發(fā)現(xiàn)的不平事的,好不容易的交心,喝上了酒,都要說哭了,臨到了這只浣熊偷了柳神英的錢,這還了得!
“哎呀,這東西別給雪打了,字濕了,錢莊不認(rèn)的?!备咪檎f。小籽一聽慌了,他身上一堆毛也沒地方收,就回頭問了高溟一句:“咋辦???”
高溟伸手便把銀票就收了,趕緊地藏進(jìn)了自己的衣袖里才講他:“你這浣熊也太壞了。這是柳神英的錢啊,勞動所得,當(dāng)年我和他一塊坑秦道長,差點(diǎn)死了,真正拿命換來的錢,你也偷!太壞了!”
小籽被罵懵了一會,好久才明白過來他前頭那句“字濕了,錢莊不認(rèn)的。”是騙他這個窮浣熊手里就沒有過銀票,糊弄他好把錢拿走呢。
一下子,高溟覺得他壞,他也覺得高溟壞,前面的交心都喂了狗。
下雪了,小籽尾巴纏了身子還是冷,不開心了講:“他都走了,不會回來了。你還要在這里等到什么時候才是?我是心疼你,愛你,一直不忍心跟你說?!?p> “說啥?”高溟問。
小籽嚼著餅干,撇眼看他,幽幽道:“你看你對柳神英癡情一片吧,我看柳神英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不拿你跟他老婆比,就算是仙哥……”
“這一點(diǎn)你一定說錯了!”
那么傷人的話,沒想到高溟接住,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擺手就從依科賽爾里拿出一張發(fā)黃的紙來,遞給小籽講:“你看看這個?!?p> 小籽從他手里接過紙,覺得這東西摸起來不像法寶啊,是什么?
低頭去看,看到黃紙上面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看著好臟,拿近了聞一下,好像還有點(diǎn)臭。先沒管紙上面寫什么,小籽問高溟:“這是啥?”
高溟被問,得意說:“當(dāng)年離開云夢驚的時候,柳神英喝醉了寫給我的保證?!?p> ……
都什么鬼?
小籽看了眼他得意的臉,沒吐槽“喝醉了”“保證”什么的,低頭去看紙上的字,看到兩行歪歪扭扭的字,寫的是:“如果高溟和仙哥同時掉水里,我保證先救高溟!”
……
他好可憐。
看過高溟非常得意拿出來的“證據(jù)”,再想到他拿東西前,自己說的那句傷人的話:“就算是仙哥……”
小籽一下覺得高溟好可憐,都不忍心傷害他了,結(jié)果高溟喝了一晚上的酒,似乎是有點(diǎn)上頭了,完全讀不懂小籽對他的細(xì)膩用心,見他拿了紙就不說話了,還在那講:“怎么樣?沒想到吧!別的,康遠(yuǎn)聲,康靜,蛋蛋什么的不說,起碼在仙哥和我之間,柳神英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我的!我跟你說,別的人我都不比,就仙哥……”
“我怎樣?”
他還在那說,背后忽然一個特別低沉雄性的嗓音問話講。說完,小籽手邊過來一個皮膚很白,但是涂了黑指甲的手,看著鬼一樣,大半夜的小籽看了都害怕,就趕緊地把手里的紙給那人了。
仙哥拿了紙,到面前看一下,隨后垃圾一樣丟給高溟,特別不在意的樣子講:“這不當(dāng)然的嗎?我會游泳,你又不會,他不救你,救我?好笑,我是魔王啊,掉水里還要人救,哈哈哈。”
講完,仙哥笑聲那樣洪亮,他這個人一定很開朗,低頭看了小籽一眼,雖然不認(rèn)識,但昌漢他的地盤是吧,點(diǎn)了下頭就當(dāng)是介紹了,問:“狗狗,你這么愛吃餅干,怎么前面在我家不說?!?p> 小籽……
“不要生氣,仙哥沒見過浣熊?!备咪榘参苛诵∽岩痪?,看到仙哥不光突然出現(xiàn),身后還跟著強(qiáng)哥和他老婆孩子,便問:“你不是蜜月去了嗎?怎么這才兩天就又回來了?!?p> “怎么能不回來呢?”仙哥苦惱說道,說完搖搖頭,指了下他老婆講:“才出去,昨天就接到了蔡竹記的傳音鳥,跟云夢驚鬧掰了,還見證了趙金參蓄意謀殺野豬。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叫她回來還當(dāng)幾天門主,你說這女人吧,這么辛苦了,就想出去旅個游,怎么還這么多人不讓呢?”
你那是旅游嗎?你那是撂擔(dān)子啊。
仙哥說話,小籽都敢喊成“狗狗”,高溟也是不敢直接頂撞,只是看他身后,老婆前腳從強(qiáng)哥身上下來,落了地,后腳街上做小買賣的人給了信,蔡竹記的伙計(jì)就從四面八方不知道什么地方跑過來,把他老婆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
看這陣仗都心累,高溟把視線轉(zhuǎn)回仙哥身上問:“所以就這,你就又回來了?”
“不?!睕]想到答案是否定,高溟疑惑看向仙哥,還沒問他,仙哥從地上抱了阿秀,順道踢了腳他兒子英哥命令道:“餅干分狗狗一塊!怎么搞的?爸爸說過什么?”
“要分享?!庇⒏珉y過說,然后把已經(jīng)吃嘴里的餅干掰斷了,好小一塊遞給小籽,哭著講:“給,狗狗吃?!?p> 小籽……
這會也沒人在乎浣熊的心情,因?yàn)榍胺浇稚嫌腥藖砹?,牽著驢似是柳神英。
仙哥看著前方的來人也主動回答高溟問題地講:“本來是想,她一個人回來,我先去海亞把度假的房子什么的都準(zhǔn)備好了,等她。我和孩子不在她身邊,她也好有理由跑。只是……神英用了龍鱗喚我回來,說要……”
“要你干嗎?”高溟也看到了那邊街上牽驢的人影,轉(zhuǎn)頭問仙哥。
“要我……”仙哥說話,低頭看他,忽然把手里的阿秀放到了一邊,笑起來說:“跟你一起,我們?nèi)值?,殺上神行山,砍了歐米伽秦北?!?p> “砍了歐米伽!”高溟尖叫一聲站起來。
仙哥其實(shí)比他要略矮一點(diǎn),高溟真的站直了,他要稍稍仰頭地,稍稍抬了頭看他,帶著笑問:“難道不是嗎?”
“難道是嗎?”高溟叫出來人都要傻了,再看身后街市,人影近了,的確是柳神英牽著驢,身邊還有碗就是沒看見張?zhí)枴?p> 人走過來,他好像累了,拿了高溟桌上沒喝完的燒酒一飲而盡,轉(zhuǎn)頭看到仙哥在,點(diǎn)了下頭,完全不廢話便是一聲喚出了“邁凱倫”,霎時間金冠黑衣。
火焰中,柳神英轉(zhuǎn)頭看高溟,只一個字:“走?”
高溟也看他,只一個字:“走?”
“西瓜刀?!毕筛绾吧弦痪洌€是一個字:“走!”
浣熊一下砸碎了手里的餅干,大叫一聲:“跟你們魔教的人一塊,太TM刺激了!走!”
毛坨是只貓
爸爸說:要分享。 啊哈哈哈哈哈,小籽真是可愛壞了。 魔教三子大戰(zhàn)歐米伽秦北,一場高能三觀碎裂之戰(zhàn),準(zhǔn)備好了嗎?開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