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年，六月十九。心動

　　明月仙人便運足內(nèi)力，揚手一拋，那果實悠悠地越過高墻，只聽里面發(fā)出“砰”地一聲悶響，像極了人從高處跳落之聲，頓時從幾個黑暗處撲出十幾條人影，他們拿著武器沖到墻邊四下張望，口里相互詢問道：“剛才是何聲音，可是有人翻進(jìn)去了？”……

　　少女撲哧一笑，拉起明月仙人的手便往外跑，跑了好一段才停了腳，兩人相視大笑，明月仙人只覺得渾身有說不出的舒暢，今晚這兩件事放在平時他是打死不會做的，不曾想今晚跟著這少女竟然都做了，而且事后還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笑了一會少女便不笑了，抬頭端詳明月仙人，她的臉在月光下如玉般光潤，她道：“明月，煉金坊你以后再去吧，今晚我想帶你去另一個地方，好么？”

　　明月仙人道：“嗯?！?p>　　少女拉住明月仙人的手道：“走吧?！?p>　　兩人默默地往前走，明月仙人感受著對方柔若無骨的手，緊張得不敢亂動，生怕做錯了什么少女便把手抽回去了。不知不覺腳下的石路一轉(zhuǎn)，眼前出現(xiàn)一片婀娜的柳林，暖暖的晚風(fēng)吹來，夾帶著花的芬芳，兩人撥開柳條往里走，走了十幾步視野霍然打開，原來這里藏著一處荷塘，夏末時節(jié)，荷花開得極盛，連空氣中都有淡淡的甜味，少女松開明月仙人，兩人沿塘邊慢慢地走，少女道：“你喜歡這里的月色么？”

　　明月仙人道：“喜歡?！?p>　　少女幽幽地道：“我也喜歡，可惜平時很難找到人陪我來。”

　　明月仙人奇道：“你想來之時便叫上知己，這不是很容易么？”

　　少女淡淡笑道：“像我這樣的人哪有什么知己，我其實寂寞得很?！?p>　　明月仙人一怔，轉(zhuǎn)頭看她，見她身姿亭立，比池塘里的荷花也不逞多讓，這樣的姑娘怎會沒有知己，他便有了極大的好奇，道：“那你是什么樣的人呢？”

　　少女沉默片刻道：“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明月，這么多年你和師父為何不常下山來看看？”

　　明月仙人道：“我?guī)煾刚f山下的煩心事太多，不如山上清靜?！?p>　　少女道：“那你對山上的生活滿意么？”

　　明月仙人道：“也不算完全滿意?！?p>　　少女道：“為何？”

　　明月仙人道：“有一次我從夢中醒來，心中忽然有個疑問，等我老時回顧這一生，發(fā)現(xiàn)自己都是在幾間竹屋邊打轉(zhuǎn)，這世上有我和沒我有何分別？我常常想，人到這世上總該留下一點痕跡吧，若是無聲無息地來又無聲無息地走，會不會太枉費了？所以這次我跟師父下山來，心里其實是蠻高興的。”

　　少女止住了腳步，轉(zhuǎn)身道：“哦，你想在這世上留下什么痕跡？”

　　明月仙人搖頭道：“我尚未找到答案。”

　　少女仰頭看他，月光斜映在明月的臉龐上，精致清秀的五官帶著一抹俊俏，帥氣英挺中又透著質(zhì)樸，她的心底忽然一柔，不禁閉上雙眼迎前摟住他的腰，把自己溫?zé)岬哪樫N在了他的耳旁。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明月仙人恍如觸電，腦海中全是空白，少女靜靜地與他摟了一會，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心在難以按捺地狂跳，便松開了他，低聲道：“夜深了，我們回去吧?！?p>　　兩人一路無語，到了滄月仙人的屋前少女道個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明月仙人獨自站在院子里如醉酒一般恍惚，沒過多久南坡大仙和滄月仙人推門出來，前者見到他便道：“明月，原來你已經(jīng)回來了，正好，你滄月師兄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我們現(xiàn)在過去?！?p>　　師徒二人的住處其實不遠(yuǎn)，拐兩個彎就到了，房間很整潔，一人住一間。明月仙人洗漱一番便上床躺下，他逐漸從亢奮中冷靜下來，剛才發(fā)生的事仿佛是個夢，可少女那股特有的氣息卻依然留在他的面頰，激蕩著他年輕而萌動的心。

　　“她到底是什么人？為何對我如此熟悉？她在荷塘邊為何要跟我那樣？……”

　　明月仙人的心中有無數(shù)疑問，卻沒有一個能得到解答，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反復(fù)回想今晚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太多地方顯得笨拙，他本可以做得更好，卻連少女的名字都沒敢問，想著這些他便懊惱起來，這一懊惱就更加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