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利益
洪云志講完,周圍響起一片嘆息之聲,有幾個老人還抹了眼淚,姚海平的舅舅聽到人群中有人道:“金斧錢莊這壞事真沒少干,聽說王城大道的這么多商鋪關(guān)門就是他們指使的,目的是還擊少王,搞得我們好多東西都買不到,以前只知道金斧錢莊勢力很大,這次一弄才知道它的根基扎得這么深。”
旁邊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就算太后和少王都不一定弄得過它。”
另外有個人道:“哎,你們聽說沒有,落潮觀最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來自上古的玄盤,據(jù)說是幾千年前的神仙留下來的,少王準(zhǔn)備在王祭大典上當(dāng)眾祭拜它,希望用它來鎮(zhèn)住金斧錢莊?!?p> 玄盤的事立刻引起了廣泛的興趣,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補(bǔ)充各種細(xì)節(jié),其中不乏個人的想象,龍青云站在人群中靜靜地聽著。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怒吼道:“金斧錢莊,滾出去!”
歡仔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閃著紅光的人從幾個護(hù)衛(wèi)中走了出來,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發(fā)出的,眾人一見少王出場,頓時掌聲雷動。
歡仔對少王這個造型仰慕不已,拍手叫道:“少王,好樣的!”
有人喊道:“少王,你這身鎧甲真好看,我也想買一件?!?p> 還有人喊道:“少王,你叫破嗓子也沒用的,干脆帶人去把金斧錢莊拆了,比你這樣叫強(qiáng)一百倍?!?p> 少王沒有理會,依舊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時不時吼上一嗓子。
慢慢地整個斧頭廣場安靜下來,偌大的廣場上空只有少王沙啞的聲音在回旋,眾人默默地注視著少王,心中各有觸動。
龍青云悄悄打量少王,這個外型硬朗的年輕人獨(dú)自站在高大的金斧錢莊樓前振臂高呼,他的聲音顯得那樣單薄,他的身形顯得那樣渺小,不知為何,這種強(qiáng)烈的反差在龍青云的心里竟然觸發(fā)了感動。
他想到了自己和小蝶,想到了自己的竭盡全力和小蝶的不為所動,自己難道不正像眼前這個年輕人那般在做一件毫無希望的事嗎?雖然希望渺茫,但是自己仍然在做,這個少王也仍然在做,兩人都為心中的信念而堅持。
這一刻,龍青云從少王的身上竟然得到了某種共鳴。
龍青云又打量少王身上的銅鎧甲,它在陽光下泛著紅光,雖然他不明白這是什么,但作為一個軍人龍青云本能感覺到這東西不簡單,說不定在戰(zhàn)場上會有大用途,所以他多看了幾眼,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龍青云的沉思:“你們別攔著我,我要送把傘給少王。”
眾人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個老奶奶,她的手里拿著一把花傘。
少王走了過去,從老奶奶的手上接過傘打開,只見那傘面花花綠綠的十分艷俗,少王啞然失笑道:“老奶奶,你這傘為何這般花俏?”
老奶奶以為少王是在夸她,咧開缺了門牙的嘴喜道:“這是我出嫁時的嫁妝,一直壓在箱底沒舍得用,我看你身上的衣服紅得好看,正好配上我的小花傘,別人想打我還不舍得給他哩!”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哄笑。
少王把傘舉過頭頂,對洪云志笑道:“也是,花傘和銅甲,都是耀眼之物。”
金斧錢莊總部的樓上,童青山看完這些,從窗邊回過身,對心腹撇嘴道:“真是一個跳梁小丑!對了,現(xiàn)在城內(nèi)的狀況如何?”
心腹道:“貨物方面,來自大鴻國的羊皮紙和玉石已經(jīng)斷市,來自青稷國的稷布和茶葉已經(jīng)斷市,我們停止了對海鮮的收購,漁民急了,只能自己把海鮮擺在王城大道上賣,我派人作過了解,能賣出者只有平時的一成,其余的皆腐爛。”
童青山含笑點(diǎn)頭,又問:“我們的船隊呢?”
心腹道:“我們的船隊全部靠岸修理,日出城通往內(nèi)陸的運(yùn)力減少一半,輸往青稷國和大鴻國的大量貨物在碼頭堆積,搬運(yùn)工無事可做,據(jù)說民怨極大。”
童青山道:“鋪子方面呢?”
心腹道:“我們旗下的商鋪全部歇業(yè),加上因為無貨而歇業(yè)的鋪子,今日王城大道上能開市的商鋪不到一半,租金已經(jīng)升了一倍有多。”
童青山點(diǎn)頭,自言自語道:“很好,鬧吧,讓我們大鬧一場,看誰先屈服。姜小源,千萬不要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哦,呵呵?!?p> 心腹道:“掌柜,我們自己的損失也不小……”
童青山收斂笑容,正色道:“這是一場戰(zhàn)爭!結(jié)果將決定我們未來在日出城的地位,這次我要打贏了,以后沒人再敢惹我童青山,連少王也不敢?!?p> 【】
日出城王宮,臨海宮。
傍晚。
閭弈把城中局勢講述完,太后把手中的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冷冷地道:“童青山竟敢跟我對著干,他就不怕我真把他殺了?”
閭弈趕緊上前安撫道:“別生氣,小心動了胎氣?!?p> 太后低頭看看微微隆起的小腹,吸了口氣,把怒火強(qiáng)行壓下。
閭弈道:“童青山有恃無恐,我們不能跟他斗力,只能與他斗智?!?p> 太后道:“如何斗智?”
閭弈道:“童青山把日出城搞亂,表面是對我們施壓,其實會讓民眾對金斧錢莊更反感,童青山自己受到的壓力不比我們小,另外,城中有些生意我們不是一直都想拿過來自己干么,只是礙著情面不好動手,現(xiàn)在童青山罷市,我們正好名正言順地接過來?!?p> 太后道:“好主意,繼續(xù)說?!?p> 閭弈道:“比如童青山不收海鮮,我打算調(diào)一撥人趕建冰窖和加工作坊,把海鮮全部收過來,以后的海貨生意我們就插進(jìn)去了。再比如金斧錢莊占了水運(yùn)這塊肥肉,我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介入,這次他讓船隊停航,我們就組建一個船隊開航。我初步估算了一下,這兩筆生意如果都拿到,國庫每年至少可以增加三成收入?!?p> 太后喜道:“做這些事的錢你如何籌集?”
閭弈道:“很容易,我以鹽營司的名義發(fā)售鹽票,每張鹽票持有者可在三個月后到官鹽場領(lǐng)取一百擔(dān)五彩鹽,其實就是把三個月后的官鹽收入提前支取?!?p> 太后道:“好,既是這樣,我讓兒子繼續(xù)鬧下去,童青山扔,我撿,看誰笑到最后?!?p> 閭弈道:“不過這事得有個度,我們只能取代他們一部分,有的生意短期內(nèi)無法接手,比如從青稷國和大鴻國長途運(yùn)回貨物到日出城賣,這不僅關(guān)乎到錢,還涉及到在別國境內(nèi)的門路,這些東西被他們壟斷已久,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插進(jìn)去的,搞不好會造成民眾生活不便,而民眾的耐受度有限,剛開始時他們或許能與你同仇敵愾,但時間稍長他們便會把抱怨對著你,質(zhì)問你為何如此軟弱,不直接派人將金斧錢莊蕩平?!?p> 太后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閭弈道:“所以,我看這事再鬧半個月就差不多了,到時我們這邊先收,童青山自然也會撤火,這次就算過去了,以后我們再找機(jī)會教訓(xùn)童青山?!?p> 太后摸著圓圓的肚子道:“我是沒問題的,就怕兒子轉(zhuǎn)不過彎,這樣吧,我不方便見他,你明日先去跟他打個招呼,讓他心中有個底,說到底,這就是一場利益之爭,別入戲太深?!?p> 兩人在說這些話時,并未留意窗外有個黑影無聲地掠過,它落在旁邊一個高高的屋頂上,略作張望,又展翅飛向了另一處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