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遠程影視找的人還真沒找錯，張家佳雖然話癆了一點，但化妝的技術(shù)確實一流。雖然難度很大，不過一番忙活以后，還是完成了方遠的要求。
吳立此時看起來像是老了幾十歲，臉上皺紋密布溝壑叢生，眉毛稀疏得像用了幾年的掉毛牙刷。
雖然頭發(fā)沒有染白，不過光看臉已經(jīng)十分符合主角周明的形象了。
“方導，吳老師，怎么樣？”
張家佳放下手里的工具，拍拍手，他對自己的成果也很是滿意，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吳立把頭湊近鏡子，左右轉(zhuǎn)轉(zhuǎn)，嘴里稱贊道：“你這化妝技術(shù)真是不錯，看起來沒一點破綻。”
方遠也走近幾步，眼睛都快貼到吳立的臉上去了，用手摸一下，觸感跟皮膚確實不一樣，不過用眼睛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什么問題來。
“行，暫時就這樣吧，先試戲，有問題再調(diào)整?！闭f著，方遠的手機鈴聲響了，是柳冰打來的，“我先接個電話。喂，柳冰，怎么了？”
手機里傳來柳冰輕柔的聲音，“方導，我到會議室了，沒人??？”
方遠一拍額頭，“哦，我忘記跟你說了，今天是帶妝試鏡，你來3號化妝間吧?！?p> “行，我馬上就到。”
過一會兒，柳冰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下身是一條牛仔褲，把纖細的腿部曲線完全展露出來。
“方導，好久不見啦?！?p> 剛見面，她就抱了上來。
“好久不見?！?p> 嗅著她頭發(fā)上的香味，方遠有點尷尬，還好衣服都比較厚，抱一下也沒事。
沒給她多抱的時間，兩人一觸即分。
柳冰轉(zhuǎn)頭又跟吳立打招呼。
“吳老師好，誒，佳佳你也在啊？”
“喲，你們認識？”吳立問道。
張家佳點點頭，“對啊，我跟冰冰以前合作過?！?p> “行，吳老師先跟我去試鏡吧，柳冰在這化妝。額?！狈竭h有點喊不出口，大男人怎么叫佳佳這種名字啊，“佳，佳佳，你給柳冰化成四十多歲的樣子，記住臉上要有皺紋，但不能像老吳這樣?！?p> 張家佳信心滿滿，一拍胸膛，說道：“行，沒問題?！?p> 于是方遠和吳立回到空曠的會議室。
“老吳，你看下劇本。”
方遠從厚厚一沓劇本中抽出一張遞過去。
“行。”
吳立接過，坐下細讀起來。
馬上要試的這場戲是男主周明二十歲時，即將離開養(yǎng)老院出去闖蕩，一個老人給他剪頭發(fā)。
這段戲很重要，這過程中兩人的交談堪稱是整部電影最具悲劇性的表達，電影后面的很多情節(jié)也跟這段話相對應。
仔細看了一會，吳立點點頭，“行，我準備好了?！?p> “好，我來給你搭戲。”
房間的靠墻處擺著一面大鏡子，這是方遠提前叫人擺好的。
吳立把椅子拉到鏡子前，坐下。
方遠則站在他身后，手放在他腦袋上做動作，假裝正在理發(fā)。
“理發(fā)”的動作持續(xù)了一會，吳立開口說道：“假如我告訴你，我沒有越來越老，而是比別人越來越年輕了呢？”
是的，別看此時的吳立滿臉皺紋，看上去像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但他飾演的周明，真實年齡才不過20歲。
周明從小在養(yǎng)老院長大，身邊的老人不時離世，早就見慣了生老病死，但他和那些行將就木的老人不一樣，他的身體沒有隨時間流逝而蒼老，而是越變越年輕。
所以他的內(nèi)心一直有種困惑，這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
方遠接著臺詞說道：“那我為你感到惋惜，因為你會看著你愛的人在你之前死去，這是一份可怕的責任?！?p> 鏡子里，吳立的眼神愣住了，頭微微下垂。
周明的真實年齡才20歲，時間的流逝沒有給他太多感悟，以前他從沒有站在這個角度思考過人生和死亡，于是這番話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方遠把手搭在他肩頭，輕輕說道：“周明，我們注定要失去我們愛的人，不然怎么能知道他們對我們有多重要呢？”
說完，他把注意力放在吳立的眼神上，這場戲在拍的時候會給一個臉部大特寫，而由于臉上化著厚厚的妝，臉部的微動作觀眾看起來不明顯，所以吳立只能通過眼神跟觀眾傳遞情感。
鏡子里，吳立眼睛微動，卻沒有焦距。
他一出生就被遺棄在養(yǎng)老院，從小就沒有親人，而且因為自己的奇怪長相，沒有玩伴愿意和他一起玩，就算喜歡一個叫戴汐的女孩，也只能把這份喜歡埋在心底。
他沒有經(jīng)歷過親人或愛人的離世，所以從沒對死亡有過深刻的感悟。
此刻，這番話給了他一個新的視角，讓他從一種完全不同的角度去感受時間的流逝，去思考人生和死亡的意義。
“好，老吳，可以了?！狈竭h滿意地點點頭。
吳立的眼睛特別有戲，把這場戲演得十分完美。
通過鏡子看到身后方遠滿意的表情，吳立翹起嘴角，問道：“我這算是通過了？”
“當然通過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正式成為電影男主演了。”
試鏡告一段落，但柳冰還沒過來，看來是還沒化好妝。于是兩人開始坐下聊了起來，吳立一邊看完整劇本，一邊和方遠交流自己對電影的理解。
等了一會，有人敲門。
方遠轉(zhuǎn)過頭，已經(jīng)完全大變樣的柳冰出現(xiàn)在視野里，這時的她臉上有很多細小的皺紋，看起來有些蒼老，但皺紋下，依稀還能分辨出她俏麗的臉龐。
這個形象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曾經(jīng)一定是個美人。
柳冰還沒開口，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當當當，當。怎么樣，方導，我手藝不錯吧？有沒有你說的那種感覺？”
張家佳從她身后走出來，揚起下巴，一臉得意。
方遠點點頭，“可以，我要的就是這樣，那咱們現(xiàn)在就試戲吧，正好這段戲也是需要男女主演兩個人的?！?p> “行，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柳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下面要試的一段戲，是周明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離開深愛的戴汐，在外漂泊多年以后回家探望愛人。
這時候的戴汐已經(jīng)老了，而周明卻變得像個十來歲的少年，兩人久別重逢，卻是如此一番場面，千言萬語都難述心中情感。
他們看了一會劇本，反正主要是觀察柳冰這個女主演，所以吳立也沒卸妝，就這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