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染的突然返回讓顧潯川一驚,很快,他就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眼神最后一次掃向那人時,他順手將手表丟給了他。
那人也意識到了什么,很快便將手表收了起來,放好。
“看樣子,你們聊得不錯?”宋清染看著他們倆的眼神帶著審視的意味。
“我說,還是你自己說?”顧潯川仍舊像之前一樣似笑非笑,聲音冷漠而又略帶嘲諷,但那眼神,看向?qū)Ψ綍r,卻帶了一絲警告之意。
對方是個面色發(fā)黃長著胡子的中年男人,胡子男人在顧潯川之前的一陣忽悠下,真信了自己現(xiàn)在手里的表就是上頭吩咐下來要拿回去的表,而且還以為上頭和宋清染有曖昧。
自行揣測之下,胡子男人也明白了顧潯川眼中的那抹警告之意,知道他是示意他將此事保密,于是微微頓了頓,便積極地配合道:“你得罪了我們的人,上頭交待過,一定得讓你吃點苦頭,讓你認清認清現(xiàn)實!”
胡子男人說話時表情極為別扭,一副想逞威風(fēng)又逞不起來的樣子。
宋清染沒有多疑,因為這正是她心中原有的猜測,無非就是之前在酒吧里揍過的兩個劫匪惡棍罷,他們身后果然有組織,沒想到尋仇竟尋到了這!
她冷哼一聲,道:“我看,要認清現(xiàn)實的是你們,告訴你們上頭的人,來一個我揍一個,來一群我揍一群,我倒要看看閻王爺更喜歡誰!”
“清染!”顧潯川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他不覺得她瘋了或者是太狂妄,也不覺得她自不量力;相反,他覺得宋清染說這番話其實更像是在賭氣,是一種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然后破罐子破摔的偏執(zhí)型賭氣。
背后的原因,他想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可是,這正是他最擔(dān)心害怕會發(fā)生的事,他不允許,就算真是這樣,他也要把她扳回來!
只可惜,他的心思,沒人懂。
“潯川,把他綁起來吧!交給警察?!彼吻迦旧ひ羟謇涞捻懫?,她丟給他一捆紅繩子后便轉(zhuǎn)身去另一側(cè)忙活了。
“電話已經(jīng)打出去了,警察估計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染姐讓我們綁完人后繼續(xù)趕路?!蓖踺x熠和蘇影拿著從后備箱一些物品上拆下來的繩子跑了過來。
顧潯川點了點頭,動作狠厲而又迅速地朝站著的胡子男人出了手。
胡子男人掙扎道:“喂!你放開我,我們……”
“再亂喊亂叫,信不信我廢了你!”顧潯川氣壓極低道。
對上他那雙凌厲冰寒的眼睛,胡子男人瞬間焉了。
綁完人后,大家回到了車上。
換成顧潯川開車,可發(fā)動引擎后,車子卻沒動,空調(diào)風(fēng)靜靜的吹著,顧潯川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睛盯著宋清染,眸中有幾分不悅。
“怎么了?”宋清染眉頭輕皺。
“蘇影,把后備箱的醫(yī)藥箱拿過來?!?p>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莫名令宋清染心中一滯,他想干什么?
隨著視線下移,宋清染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好幾處紅腫,顯然受了傷,她這才意識到,剛才只顧著打人了,自己好像忽略了大家的傷勢問題。
果然,她現(xiàn)在輕微一動,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也有好幾處痛感,恢復(fù)人性思維的宋清染慚愧的朝王輝熠看去,她瞅瞅他的臉又瞅瞅的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發(fā)現(xiàn)同樣有不少傷。
心懷愧疚下,她推開車門準備下車:“我?guī)湍闵纤幇?!?p> “你去哪兒?”顧潯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表情愈加不悅。
“后面那小子……”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蘇影,把藥箱打開,你給阿熠上藥?!?p> “不不不,都是些小傷,我自己來就行?!蓖踺x熠微愣之后便大大咧咧道。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還有哪疼得厲害的,一定要說出來,你還小,不能硬撐?!彼吻迦疽桓崩蠇屪拥哪踊仡^看著他嚴肅道。
顧潯川瞥了她眼,暗笑她現(xiàn)在倒想起這茬來了,剛剛喊人打架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覺悟,王輝熠一開始就被他看得緊,加上這小子身形又靈活,身上的傷估計還沒她多,也不知她腦子里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知道多想想自己?
如此一番下來,他越來越發(fā)現(xiàn)宋清染這人,缺點毛病是真多!獨斷專行,偏執(zhí),任性式消極,只顧結(jié)果不顧過程,有時候連后果也不顧,眼里只能看到她自己想看到的。
可盡管這樣,他仍舊一點兒都不想放下她。
心中微嘆了口氣后,顧潯川從已經(jīng)上車的蘇影手上接過藥箱,打開,然后從中取出藥膏噴霧和棉簽碘酒一類的醫(yī)用品。
“你負責(zé)阿熠,我負責(zé)你們?nèi)窘??!?p> “好?!?p> 緊接著,他二話不說便開始為宋清染上藥。
片刻愣神后,宋清染將身子往后移了移,“等……等一下,我自己……來?!闭f著說著,她的聲音弱了下去,因為她看到顧潯川眼眸微沉,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后想了想,她放棄了抵抗,雙手一攤,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道:“你來吧!輕一點?!?p> 后座的蘇影和王輝熠一同望向他們,當(dāng)看到宋清染別扭的模樣后,都笑了起來,尤其是蘇影,下意識便吐槽道:“你怕什么?顧大哥又不會吃了你?!?p> 顧潯川依然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宋清染卻是斜睨了她眼,“閉嘴!”
一會兒之后,外面能看見的方便上藥的地方,顧潯川基本上都替宋清染上好了藥,只剩額頭那處輕微的紅塊,他看著看著不由伸出手按了下去。
這樣一按,宋清染當(dāng)即發(fā)出“嘶”的一聲,下一秒,就見她滿臉不悅地瞪著他,出聲道:“顧潯川!”
顧潯川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唇角牽動間,他恢復(fù)成了以往的溫和模樣,說:“我只是在確認它到底是不是傷處。”
“不是傷處,你給我放下你的手!”
“別亂動?!彼ひ糨p沉,一手專心地幫她往額頭上涂抹藥膏,動作輕柔溫和。
宋清染額頭上,就在那塊微紅之處的旁邊,有一道細淺的疤痕,不仔細看足以讓人忽略,可他卻無法忽視。
看著看著,他的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她的這道小疤痕應(yīng)該是被人用石子擲出來的。
那個時候,她才讀小學(xué)二年級,一個人上學(xué)的路上,因為舉報同班一個男生偷了東西,轉(zhuǎn)眼她便被那個男生報復(fù)性地扔了小石子,那石子一下砸在了她眼睛上方的額頭上,出血留下傷口。
可她卻既沒哭也沒鬧,直到午休時分被班上的學(xué)習(xí)委員發(fā)現(xiàn)了,將此事上報了老師,大家才知道她受傷的事。
雖然后來那男生因此而受了嚴重的懲罰,可她的傷口就此留下,成了一生的痕跡。
想到這,顧潯川心中隱隱泛痛,為什么面對這些她總能做到像個沒事人一樣?為什么就不能偶爾認認輸,像其她人一樣會哭會喊會鬧?她到底在犟什么?
“涂完了?涂完了把手放下?!?p> 冷不防的,手下響起宋清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