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習習涼風吹進山洞，與洞頂上滴答下來的水聲攪在一起，顯得世界是那么恐怖，那么凄涼。此時的洞外，不時傳來狼高一聲低一聲的嚎叫聲，秀蓮的心糾成一團。有德和秀蓮忙搬來石頭，一個遞一個磊，把洞口死死堵上。然后找一塊高地方依著洞壁坐下。他們誰也睡不著。有德閉著眼想心事。他不知道把劉大炮殺死沒有，后悔沒多捅他幾刀。他擔心自己跑出來，劉大炮會派人禍害他的家人，現(xiàn)在自己又不能到家送信，急的擰自己的大腿。他想立馬帶秀蓮去送信，又擔心秀蓮的腳不能走路。他看一看秀蓮。秀蓮如驚弓之鳥，輕輕的拄著屁股下邊的石頭，腳后跟支地朝外挪了挪身子，盡量與末婚夫保持距離。有德關(guān)心的問，你冷？
不。她回答。
他不相信，脫下衣服給她蓋上。
不用，你也別凍著。她知道，在這潮濕的山洞里，夜里他也冷。她把他的衣服遞給他。
我沒事。他認為秀蓮再著涼，明天就更不能走了。她受驚了，不過她什么也沒說。他沉悶一陣打破沉默。我想……不知是他要講的話咬磨嘴，還是嘴里的涶沫走串了門，引起他一陣咳嗦，半天說不出自己要說的話。
他想什么？秀蓮機敏的想。
秀蓮，咱們?nèi)ツ睦?？有德用拳頭捂住咳嗦的嘴問。
沒有，俺也不知道。她雖說松了一口氣回答，但是也有些答非所問。
我想給我的家人送了信去天津。天津人多，離咱這兒遠，好藏身。
秀蓮光聽說過天津衛(wèi)這個地方的名子，從來沒去過，她不知道天津衛(wèi)在什么地方。她說，你去哪，俺去哪。
我怕你想家。有德往她這邊移了移，想讓她把頭靠在他在肩上舒服的睡一會兒。秀蓮覺得這樣會出問題，便把身子往左邊歪了歪盡量躲開他。女孩和男孩單獨過夜，男孩，尤其未婚夫每一個動作，女孩都會產(chǎn)生聯(lián)想。開放型的女孩會高興，封建型的女孩會產(chǎn)生不同程度的防范。秀蓮的性格屬于后者，有德理解。他收回身子說，不早了，快睡點吧。
秀蓮點了點頭，可是她睡不著。有德也睡不著。父親帶著母親和姐姐伺候垂危的姥爺去了。姥姥家離朱龍鎮(zhèn)一百多里，劉大炮不會一時半會能找到。我得趕緊去給爹娘和姐姐送個信，別讓他們回老家。有德報有僥幸，決定明天帶秀蓮一塊去姥姥家。
天亮后，有德看到秀蓮的情緒比昨天好了許多。不過她的小腳鼓出鞋口老高。他教她脫掉鞋看看，她不好意思的盤起腳，所用大襟把小腳蓋在下邊。
他說，這兒離我姥姥家少說一百七八十里，看看你的腳行不行，秀蓮這才抻抻歪歪伸出腳。他幫她脫下鞋，導她腳上的白色裹腳布。她害羞的閉上眼睛。他把她的腳放在自己曲成7字形的腿上，試圖用涶沫濕濕潤下來?？墒歉静豁斢?。愣往下揭一定會把肉皮帶下來。他說，我背你到山下去洗洗。
她看了看深不見底的山谷搖了搖頭說，甭價。
他說，你的腳這樣，不洗洗，會發(fā)炎。
她還搖頭。
發(fā)了炎，咱們就沒法走出這大山了！他說。
秀蓮想想，對。她站起來試一試自己能不能走。結(jié)果一點也走不得，她這才拾起裹腳布趴在有德背上。有德背著秀蓮格外的小心。到陡峭的地方把她放下來，扶著她往下溜。不得豈時，她才讓他抱著走。這時她盡量往后仰身，盡量使自己的胸離開他的胸膛。小溪里的水清澈透明；深不過膝，淺到腳面，裸露著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有德背著秀蓮走到小溪中間，輕輕地把她放在露出水面的石頭上。秀蓮拽一拽皺起的上衣，伸開腿把腳泡在水。有德蹲在她對面，鑼鍋著腰給洗腳丫巴里的汗泥。她的腳除大母指骨頭全折了，死死的不能動彈。有德慢慢給她掰開，用小手小指甲輕輕往下剋。秀蓮咬著嘴唇。他知道她很痛。他一邊往她腳面上吹氣，一邊輕輕的拍她的腳底板來分散她的注意力減少疼感。秀蓮激動的流出熱淚。她兩手抱住腿，盡量減輕腳放在他膝蓋上的壓力。她光怕腳不小心蹭到他那玩藝。秀蓮害羞的閉著眼睛任未婚夫擺弄。有德把她的腳洗干凈，走到一棵松樹下摘一個針似的松樹葉，刺穿她腳板上的泡，又從她頭上拽一根長頭發(fā)，小心翼翼的從孔中穿上。她不明白有德這樣做的意思。她問，這干么？
這樣，泡里的水會順著頭發(fā)流出，不發(fā)炎。他囑她說，別再纏了。
女人長個大腳片片，男不男女不女的誰喜歡？這話，她想說，她沒說。她就覺得在男人面說這話有點太那個。
有德在樹上弄一個直一點的枝子，除掉虛枝給秀蓮拄上。拉下的幾片葉子，走輕輕抖動。有德怕她跌倒，在她后邊準備隨時接住她。走著走著。秀蓮發(fā)現(xiàn)草叢中有一條一米多長，雞蛋粗，黑不溜秋的蛇，昂著三角啷當?shù)哪X袋朝他倆吐紅芯子。
別，別動。有德認得這是一條眼鏡蛇。這種蛇毒性很大。甭說讓它咬傷，就是它的毒液噴到人的眼里也會致人性命。有德果斷的把秀蓮拉到自己背后，閃電般的掄起飛鏢，不歪不斜，一鏢把眼睛蛇的三角腦袋打得粉碎。垂死掙扎的眼睛蛇，又翻身又打滾，把周圍的草弄倒老大一片。
有德看著地上的蛇血，隱隱約約感到更大的危險即將要來到。他快速挖一個坑，找來一根糟樹枝兒把蛇弄到坑里。一邊埋一邊對秀蓮說，食肉動物在三里之外，就能聞到這里的血腥味，快走！
秀蓮聽后打一個寒顫，下意識的并起雙腿。今天她來了假例，身上肯定有血腥味。她低下頭，紅著臉對有德說，糟了，我……
有德還不了解女孩的生理特征，以為秀蓮那不舒服，急沖沖的問，你怎么啦？
秀蓮羞紅臉說。我身上流血了。
啊，有德嚇壞了，他從上到下把秀蓮打量一遍，并沒發(fā)現(xiàn)秀蓮身上出血的地方。他急拉拉的問，你哪兒流血，讓我看看。
秀蓮的臉更紅了，不知如何回答。她說，沒事，下邊。
下邊？有德又圍秀蓮看一圈，乃沒發(fā)現(xiàn)秀蓮那里流血。他著急的說，這可不行，這可不行，到底哪兒流血？
我不要緊，我怕狼。
你不要緊？血流多了會死人的。著急的有德扶她坐下，該休息該治療。
秀蓮看有德如此著急，對自己如此關(guān)心，他又不懂，她只好明說道，沒什么大事，俺解小手的那地方出了血。女孩子每月都會來的。我只是怕引來狼。
有德一下自己腦門，無趣的苦苦笑一下說，，不怕，有我呢！
果然，一匹三四天沒進食的大公狼，不知是聞到了秀蓮的血味，還是聞到了蛇的血腥，立在山頂上嗷嗷嗥叫著呼喚同伴。在山上四處尋食的狼們聽到狼王招喚，一邊嗷嗷嗥叫著回應，一邊往狼王身邊結(jié)集。一匹在山洞里給五個狼崽喂奶的母狼，一鼓碌爬起來向洞外跑。狼崽叼著母狼的奶頭打墜鼓碌。母狼抬起后腿，拔掉它們的小嘴。
七八匹狼聚集后，狼王領(lǐng)頭穿山越嶺向他們襲來。狼王首先發(fā)了秀蓮和有德，立刻停下來排兵布陣。人有人言，獸有獸語。狼王用舍頭舔一下前邊一匹體型交大，公狼的尾巴。這是命令那匹公狼尾隨有德和秀蓮；然后令其它狼在兩側(cè)伺機而動。自已悄悄摸到有德和秀蓮的前邊臥下，等待他們進入獵襲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