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快要結(jié)婚了。”
手機(jī)屏幕上顯示出這樣一行字。
可這一行字才剛被蕭簫打出來,就又立刻被刪掉了。
她心里很慌。
今天被求婚,已經(jīng)很突兀了。她本以為他們已經(jīng)就此作罷了。盡管她覺得那人不錯,有些可惜。可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也沒想過會有其他任何的可能性,畢竟,他已經(jīng)等很久了??蓻]想到,他竟然回來了,還要結(jié)婚!太可怕了!她的內(nèi)心一陣顫抖!
她知道,當(dāng)時他提分手雖然很突兀,可她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就又忽然變了卦!
她很迷惑,想不通。難道就真像他說的,是因為自己許久沒有給他回應(yīng),他沒了耐心才選擇分開,而今就忽然又有了耐心了嗎?
雖然,他說的的確有道理??陕牭剿蠡椋睦飬s一點(diǎn)也沒有要結(jié)婚的喜悅。反而,很慌張,慌張得想要逃走。
明明之前,剛認(rèn)識他時,她還挺欣賞他的。明明之前,她還覺得如果真的要結(jié)婚,他那樣的人該是很理想的對象的??纱藭r,忽的“喜”從天降,她的心思竟與之前大不相同。如今,她不僅想不明白旁人,連自己也不想明白了。簡直是......一團(tuán)亂麻!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想來想去,能求助的也只有齊霄了!畢竟,齊霄也是個男的嘛!或許能幫她一些!
可是,這樣的事,該怎么說出口呢?
蕭簫盯著手機(jī),連字都不知道該打哪個!
她思前想后,琢磨了很久,久到齊霄都要睡著了。最終,“叮咚”一聲響,齊霄收到一個邀約:“明天請你喝茶呀!”
“嗯?”齊霄吃驚!這不是蕭簫的風(fēng)格!
齊霄嘴角邪邪地勾起,簡明扼要地回復(fù)她兩個字:“沒空!”
他心道:“她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脾氣,如此這般,非奸即盜!必定有詐!”
想想從小到大她一沒事就虐他,一有事就求他的嘴臉,活脫脫一棵隨風(fēng)倒的“墻頭草”,見風(fēng)使舵的小能手!他決心,要詐出她的真實目的!
“嗯?沒空?!”蕭簫吃驚,自從齊霄這回回來,每次她喊他出來,他從沒說過“沒空”啊!她還沒有這樣在齊霄這里碰過壁!
“怎么回事?!”蕭簫納悶。
但是!該低頭還是要低頭的!
她立馬又很有耐心,特別諂媚地發(fā)信息:“后天呢?”
齊霄無情回復(fù):“很忙。”
齊霄:哼!我就不信你不說實話!
“嗯?又沒空?!什么情況?”蕭簫的耐心一向很少,永遠(yuǎn)都像是一只電量不足百分之十的手機(jī),只是隨便一用,就會發(fā)出警報!即便是這時候,她的耐心,也很不經(jīng)用!
于是,她一個電話立馬打到了齊霄那里!
齊霄淡定地接通:“喂?!?p> “你怎么了?”蕭簫問。
“什么怎么了?”齊霄裝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特別忙啊?”
“嗯?!饼R霄回答得很冷淡。
“真的?”
“嗯?!?p> “哦?!笔捄崋蕷饬恕?p> “有事嗎?”齊霄口氣冷淡,心里暗暗激動,終于聊到重點(diǎn)了!
“沒有啊,叫你出來玩啊!”
聯(lián)想到上次的相親式約會,齊霄不由警惕:“不會又要給我安排相親了吧?”
蕭簫趕快解釋:“沒有,沒有安排!我發(fā)誓!”
蕭簫心想:你都見到“夢中情人”了,我還用給你安排什么!
不知為什么,她心里一想到這,有點(diǎn)酸酸的。
“哦,那沒事我掛了?!饼R霄激她。
“哎!別掛,別掛!”蕭簫趕快阻止:“我,嗯......”
“嗯”了許久,她也沒想到要“嗯”什么內(nèi)容,無奈只得直白地“投降”道:“你出來吧——”
齊霄沒有說話。
蕭簫開始恭維他:“小哥哥,帥哥哥,齊霄,你超帥的!你最帥了!從小到大,一直都帥!”
齊霄不知不覺,已經(jīng)笑瞇瞇了:“嗯,好吧,看在你誠意還算不錯的份上,寡人就勉強(qiáng)答應(yīng)你吧!明天下午,老地方見!”
“老地方?哪個老地方?夜市嗎?”蕭簫問。
齊霄:夜市,夜市!天天腦子里就只有夜市,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齊霄很無奈:“什么夜市!是公園!”
“公園?那個破公園嗎?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怎么就破了!不是跟以前一樣嗎!”齊霄心里很介意,但為了安撫蕭簫,就又道:“我聽說,那個公園對面新開了一家奶茶店,挺不錯的,好多女孩子都喜歡去。咱們明天去嘗嘗!”
“真的啊!”蕭簫突然很興奮!這倒是意外之喜,她還挺滿意的。
其實,齊霄并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什么奶茶店。只是那天開車路過的時候,他多留意了一下??粗T口人挺多的,那時已經(jīng)放學(xué),那里離學(xué)校又近,很多女生都在那里排隊買。
齊霄當(dāng)時就覺得這奶茶店老板真會挑地方!店鋪對面不遠(yuǎn)是公園,前方不遠(yuǎn)是學(xué)校,真是把校內(nèi)校外的生意都給包圓了!他想,如果當(dāng)年奶茶店就已經(jīng)開在這兒,有極大且接近無窮大的可能性,他會被迫成為這奶茶店的常客,而且有極大且接近無窮大的可能性,他還會被迫喝遍所有的口味!因為,他遠(yuǎn)遠(yuǎn)一看這招牌就知道,這一定是蕭簫喜歡的類型!那時的蕭簫,怎會放過這樣的“女生圣地”!
但是,當(dāng)他今天站在這奶茶店門口,抬頭一看,竟不由膽寒,后退一步,退出門外!
沒想到!沒想到!真的沒想到!?。?p> 齊霄這才發(fā)現(xiàn)他這是給自己挖了好大一個坑!
蕭簫奇怪:“怎么了?”
待她走進(jìn)一看,粉粉嫩嫩的主題,哇哦!好浪漫的樣子!好好看?。?p> “快進(jìn)來?。 笔捄嵑苡淇斓卣泻羲?!
“哇!你好會選地方?。 笔捄嵾呑哌呎f,不知不覺,已經(jīng)都走到柜臺了!回頭一看,齊霄還僵立在門外,沒進(jìn)來!
“你怎么不進(jìn)來?。 ?p> 齊霄沒法回答她。
他的腳很想動,但是才蹭出一毫米,就又默默地蹭回去了。他想到這奶茶店會是比較“小女生”的風(fēng)格,但沒想到居然“小女生”到這么膩,這么......他只以為招牌式粉粉的,店里頂多比較浪漫而已,還是男女皆宜的,卻沒想到整個店里到處都是粉粉的。他腿都軟了,再沒有勇氣踏進(jìn)店門!
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不自覺握住了拳頭,站在門口,雙唇緊抿,兩腿僵硬,悔不當(dāng)初!早知道,當(dāng)時就不應(yīng)該遠(yuǎn)遠(yuǎn)兒地一看就得,至少應(yīng)該站在門口看一眼!但奈何當(dāng)時排隊的人太多,又都是女生,他作為一個嬌羞的“男孩子”,實在是沒勇氣擠過去!
“你快過來啊!”蕭簫一邊喊他,一邊開始看單子,求推薦!
她看到齊霄還在門外站著,看了看外面還熱的很毒辣的太陽,奇怪道:“你干嘛不進(jìn)來?”
話才說完,她自己沒忍住就笑了。她抿著嘴,憋著笑,背著手,走到齊霄面前,笑著看他。
身邊人來人往的都是女生,齊霄有點(diǎn)不好意思,干咳了一聲道:“我有事就不進(jìn)去了,你買完就出來吧!”
說完這句,他如釋重負(fù),轉(zhuǎn)身就走,心中發(fā)出一聲呼喊:“得救了!”
“唉!別!”齊霄一聲驚呼,已經(jīng)被蕭簫拽進(jìn)去了。他本能地想呼喊,但是看到店里來來往往,甚至與他擦肩而過的女孩子們,還是死要面子地閉了嘴,強(qiáng)裝鎮(zhèn)定,被蕭簫愉快地安置在這粉色店鋪里的粉色桌椅前,坐定。
他一張臉一直強(qiáng)繃著,臉頰共口唇一色,羞澀與尷尬齊飛,手心發(fā)熱,五指不安,如坐針氈,屁股勉強(qiáng)算沒離開凳子,隨時都準(zhǔn)備沖出去,。兩只眼睛不時掃描整個店,期望在人來人往中可以看到與他境況差不多的同類,然而,并沒有。
蕭簫一直坐在他對面,微笑著端著下巴看他,樂此不疲,樂不思蜀。估計,她都要忘了自己是來干嘛的了!
齊霄看蕭簫一直微笑地看著他,就扯動嘴角,回報以其一副極其尷尬的......就勉強(qiáng)算是笑容吧!
終于,齊霄看見服務(wù)員端著兩杯奶茶朝他們來了!近了......又近了!齊霄抱著滿滿的期望,看到服務(wù)員路過他身旁,走到了他旁邊那桌,放下了奶茶!
不是啊......齊霄眼中的火光熄滅了。
“噗!”蕭簫看著他笑得臉都酸了!
眼看著服務(wù)員一次次經(jīng)過他們身邊,齊霄每一次都抱有無限期望。
路過第一次......
路過第二次......
路過第三次......
路過第四次......
“您的奶茶。”
終于等到這一刻!服務(wù)員話音未落,奶茶還沒來得及放到桌子上,齊霄忽的拍案起身,一道箭步,奪路而逃,像一道閃電般地沖出了奶茶店,消失在蕭簫和那驚詫得嘴都合不上的服務(wù)員的視線中!
“哇!”蕭簫驚嘆,她還沒見過他走這么快過呢?
終于逃出來了!
齊霄松了大大的一口氣。
“給?!彪S后而到的蕭簫遞給他一杯奶茶,據(jù)說是這家的招牌奶茶,粉色的杯子。
“呃......”齊霄頓了一頓,猶豫著,還是接了。
“唉!你怎么知道這家店的?”蕭簫問道。
“呃......偶然路過看見的?!饼R霄還沒有從這奶茶店的尷尬中緩過來。
兩人懶散地在這公園里漫步。不知不覺地,走著從前常走的路。路過公園路旁的幾顆柳樹時,蕭簫踮起腳尖,伸手想要扯下一根樹枝,奈何身高不夠,只能扯到最下面的一小段,還不足以將這柳條整根扯下。齊霄見狀,很熟練地伸手一拽,就幫她扯了下來。她也習(xí)以為常地將柳枝拽在手里,一邊走,一邊隨手晃動著枝條,行至湖邊,她將柳枝甩向湖面,兩人一邊走,她一邊撥弄著一池湖水,就像從前一樣。
從前,他們也時常從這里經(jīng)過。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蕭簫每次路過這里就總會想扯柳樹枝條。小時候,他們兩個個子都不夠高,最多也只是扯幾片葉子下來。慢慢地,長高了,齊霄就總會幫她扯一根下來,給她玩耍。
齊霄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她,走的懶懶散散,悠悠閑閑。就像過去一起上學(xué),一起回家時那樣,那股熟悉的感覺,沿著這條路,一路蔓延。這種感覺,像是回到了以前,像是他們從未長大,他也從未離開過這里,陪著她一直到現(xiàn)在。
兩人坐在公園那株大合歡樹下的石凳上,蕭簫一言不發(fā),若有所思。
齊霄大致能猜到她想說什么。他心里也很忐忑,他想:她,會是來下喜帖的嗎?還是......
“齊霄。”她終于開口了。
“嗯?”
“我......”
她要說出來了嗎?齊霄的心懸了起來。
“我可能......”蕭簫結(jié)巴了,“就快要結(jié)婚了?!?p> 齊霄看著她,心道:“你終于還是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