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怪物
“這老板有些意思。”楚清尚說道,她隨著秦空明進了房間,發(fā)現(xiàn)這土坯房真是無比寒酸。
秦空明有些隨意地將手中的行禮擱在桌子上,說道:“你這一路上有沒有感覺出不對勁來?”
“何處?”楚清尚問道。
“這一路走過來,很少有女人?!鼻乜彰骰氐?。
楚清尚本想調(diào)侃他思路新奇,但仔細(xì)一想,感覺有些道理,從縣城到這兒,約莫走了一整個白天,腿都要斷了,卻未看到幾個女人,唯獨見著的都是年紀(jì)大一些的,身后跟著幾個孩子。
但她依舊覺得秦空明有些大驚小怪,說道:“可能這兒還是保守,沒幾個女人出門?!?p> 秦空明眼中似乎有些不贊同,但他還是說道:“這些天我們先在這鎮(zhèn)上走走?!?p> “給我抓住她!我的雞!我的雞!”就在這時,外面有吼叫聲傳來,最終那聲音停留在門外的正廳里。
楚清尚與秦空明二人對視一眼,推開了門去。
看著門外的場景,楚清尚眼里閃過一絲震驚。
這破宅子的茅草堆上,蹲著一個像怪物似的人,參差不齊的頭發(fā)披散在四周,應(yīng)是許久沒剪了,蓋住了眼睛。身上穿著不知是何時的衣服,污濁不堪,但是卻將身體裹得嚴(yán)實極了。
她長長的指甲抓在那只公雞的身上,犬齒撕咬在那只雞的脖子上,那只雞竟還活著,用盡力氣掙扎著,卻是徒勞,空留一地的雞毛與血跡。
她竟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啃起了那只雞來,“咔”……是雞骨頭碎掉的聲音。她像是沒有察覺般,將骨頭也嚼碎了吞咽下去,溫?zé)狨r紅的血從她的臉上滴落下來。
“滴答”、“滴答”,她像是個索命的惡鬼,藏在頭發(fā)里的眼睛盯上了那個吼叫的男人。
那男人看著她這副樣子,雙腿抖了起來,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竟然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周圍原本沖過來的人也都禁了聲,無一人說話。
這時候破宅子的老板打破了這寂靜的場面,他像是沒看到這怪物似的,對著周圍的人說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待在我這旅店里可是要收費的?!?p> 周圍人一聽收費,立馬退了出去,唯有這個地上的男人,他咬了咬牙,說道:“讓她賠我的雞!那是我娶媳婦兒用的……”
老板似乎不想聽他解釋,說道:“那你搶回來罷?!?p> 地上的男人呆愣了一瞬,抬頭瞟了一眼這怪物,沒想到這怪物還在盯著他,如同飲他血肉的妖怪。
他立馬汗毛倒豎,卻又不甘心地罵道:“你個怪物,現(xiàn)在還有誰要你!遭人嫌的!”說完便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那蹲在茅草堆里的小怪物像是沒聽到般,將最后一只血淋淋的雞腿送到了嘴里,“咔嚓”一聲,吞了下去。
老板應(yīng)該是看不下去了,端了一碗水來,說道:“喝吧,正好給你洗洗臉。”
這怪物瞧都沒瞧他一眼,將手上的血隨意地抹在了草垛上,露出手腕來。
楚清尚看到此景,眼里透出了一點異樣來。她上前道:“這位……”剛開口又突然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稱呼蹲在草垛上的這個人,于是摸了摸鼻子,繼續(xù)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手腕嗎?”
小怪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睛移向了她,這是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但這怪物并沒有說話,而是在草垛上一蹬,瞬間撲了過來。
楚清尚瞪大了眼睛。
秦空明手中的針也同時到達(dá)怪物身側(cè),直撲怪物的兩大睡穴。
但沒想到的是,這怪物被扎中后只是僵硬了一瞬,便緩了過來,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般,隨即看了一眼站在那兒的秦空明,接著便掠過楚清尚向門外跑去了,一會兒便沒了身影。
老板的眼神像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掉落在地上的銀針,然后看著小怪物的背影,“嘖”了一聲,將碗擱在了唯一的臺子上。
楚清尚回過神來,問老板道:“她是什么人?”
“我如何知道?只不過這里的人都怕她怕得要死,所以讓我產(chǎn)生了些興趣罷了。”老板懶洋洋地靠在另一個干凈的草垛旁,周身的氣勢不太像是個普通的旅店老板所能駕馭的。
這個人不簡單,楚清尚想。
*
夜晚,她躺在草席上,頭腦中思緒萬千,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索性合上衣服出了門,卻發(fā)現(xiàn)秦空明那屋的燈還亮著。
于是她輕輕敲了門,不過一會兒,那門便開了,只見秦空明站在門前,垂眸看著她,他眼中帶著些疑惑,似乎在問她這么晚過來有何貴干?
她這時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個女子,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談事情確實有些不太合適,她尷尬的一笑,想要收回邁進屋子的腳。
秦空明瞬間明白了,眼中帶著濃濃的笑意,說道:“如今外頭寒冷,你進來罷,我還未睡?!?p> 他穿戴還算整齊,不過頭發(fā)卻有些凌亂,在燭光下,顯得比之以往更有人味了些,帶著一股溫暖的慵懶之意。
他關(guān)上門,將冷風(fēng)擋在外頭,說道:“找我有何事?”
楚清尚沉默了半晌未說話,然后抬眼看向他說道:“太子殿下,拿我當(dāng)誘餌罷?!?p> 只見秦空明消了笑意,問道:“你這是何意?”
“今日我見著了那個小怪物的手腕,上面有和告御狀女子一模一樣的痕跡。像是被什么東西栓了很久才會形成的痕跡?!?p> 不停地掙扎,手腕爛掉沁出血來,爛了又長好,接著又爛掉……日復(fù)一日,手腕上才會有像腐爛的爬蟲一般丑陋的痕跡。
楚清尚頓了頓,又說道:“她從我身邊奔過去時,我見著了她的脖子,亦是同樣的印子?!?p> 秦空明垂了眸子說道:“怪不得……”
“什么?”
“她頭部前傾,身體有些萎縮佝僂,卻不太像是先天因素所致,果然,是被栓久了……”他解釋道。
“太子殿下可還記得那告御狀女子死前說了什么?”楚清尚出聲提醒道。
救救她們!
救救她們!
這“她們”到底是誰?
楚清尚想到一種可能,頓時毛骨悚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