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影子”非彼“影子”,乃是陰魂法力的外在顯現(xiàn),依著法力的深厚程度不同,影子的厚重和輻射范圍不同。
一年一寸,十年一尺。
在‘顯形’境界,陰魂最多可以有三尺長的影子。
這也就是說,三十年修為,就是‘顯形’境界所能容納的極限?!坝白印比羰且俅?,那便是屬于‘日游’的領(lǐng)域了。
修士衍法時所參觀想圖不同,個人修行資質(zhì)也參差不齊,所言的‘一年修為’如何換算?取其中間。
觀想圖三等,取第二等。
資質(zhì)有天才中人平庸,取中人之姿。
以中人之姿汲二等星辰陰質(zhì),一年間全力修行,夜夜不停,積攢出來的法力,便是這里的‘一年修為’。
注意,是全力。
何時陰魂才能全力汲取星辰陰質(zhì)?
唯有在出竅之時方可。
“三十年修為,若是修行資糧不足,恐怕三百年都攢不齊這三十年的修為。”馬余援感嘆,他眼神又看向魚妖,上下打量,“你知道的真多啊,”他笑笑,“可真不像一個普通的小妖。”
“……”
魚妖緘口。
“大……大修……您答應(yīng)過,只要我回答讓您滿意了,您……您就會放我走……走的……”
一小會,魚妖小心開口。
“當然。”
馬余援笑笑。
“大修,我知道的,都……都說了,您……”
魚妖小心翼翼道。
“不急,山上的說完了,還有府城中的。”
馬余援道。
“府城中……”
魚妖有些遲疑。
“大修,我自小便只在山中,是近日遭逢厄難,不得已才想要躲入這泰山府的,清早入城,晚間便被您擒住了,府城中我所知確實不多,我只知道州牧府內(nèi),坐鎮(zhèn)了兩名‘日游’境界的修士,除此之外,旁的……旁的,就不曉得了……”
馬余援沉默。
“大修……”
魚妖聲音忐忑,已經(jīng)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確實是不多啊,這樣的話,我……”馬余援又笑笑,這笑容讓魚妖的心稍微的安定了一點,“我……不滿意?!?p> 一道法力打出。
“乒!”
書案上,盛著魚妖的瓶子一下破碎,水漿迸現(xiàn),忽的,一角碎片在空中改變了飛濺的方向,直接斬向了魚頭。
血光一閃。
“啪嗒!”
分成兩截的魚身落在桌上。
那顆魚頭恰好豎直,一雙死魚眼死死的瞪著,魚嘴張開,正對著蒼天。
“你!”
魚尸上,一道陰魂飄出,魚臉之上竟然能有如此清晰的情緒表現(xiàn),恐懼,絕望,憤怒……
魚妖只是夜游的境界,肉軀一死,除非轉(zhuǎn)修鬼道,否則要不了幾日他這僅有的陰魂便也會消散。
“你言而無信!”
一小團水汽升騰,在魚妖身旁匯聚,又猛的一下拉長,凝聚成一道水箭,魚妖意念一動,這水箭便朝著馬余援刺來。
“嘭!”
馬余援早已準備好,空氣中蛇魂一閃,撞破了這道水箭,隨后虛幻了幾分的蛇形,去勢不減,直撲向魚妖陰魂本體。
“嘭!”
又是一聲炸響,法力激蕩中,馬余援伸出右手,一團新的法力在掌心匯集,粗淺的編織出一道牢籠,徑將這魚妖的陰魂控制住。
“夜游境的魚妖,也不知直接用妖類的陰魂,能不能也煉出魂形?!?p> 馬余援喃喃。
不好!
魚妖的面上愈發(fā)驚恐,尖銳的女聲驚叫,卻被法力織成的羅網(wǎng)遮掩住,只有馬余援一個人能聽到,魚妖瘋了般的鼓動著法力就要破開這法力羅網(wǎng),卻不防從一旁又一道兔子魂形撲來,一下就將她剩余的法力也撞散了,尖叫聲變成嚶嚶求饒,無果后,再變,開始肆無忌憚的謾罵,然后,一點一點聲音衰弱了下去。
方才,我應(yīng)該跑的。
生命的最后時刻理智回歸了。
魚妖自然知道方才的沖動,是自己在失去肉軀后,陰魂一時間不可自持,被憤怒的欲念支配的結(jié)果,這是陰魂本身的特性使然,沒有什么后悔。
只剩下遺憾。
恍惚間,魚妖似乎又看見了昨天:
三大‘顯形’境妖修聯(lián)手,要奪‘朝陽泉’,她母親努力的攔住,為她換來了一個逃掉的可能,最后一次回頭,看見的是母親的肉軀被三道法術(shù)同時擊中打成肉糜的,孤零零一道陰魂騰起的凄慘……
母親。
孩兒不能為您報仇了……
馬余援的掌心,不斷的變淡魚妖陰魂終于消散,他吐出一口氣,散開掌心的法力,一揮手,空中,一道木訥無神的小魚魂形飛出。
果然成了。
第三道魂形。
馬余援的面上一絲滿意閃過,隨即又有些遺憾,陰魂有靈智,將陰魂煉成魂形到底是比不上煉化器靈來的輕松。
這也是當然,器靈已被過煉化一絲,生前種種盡被磨去,剩下的只有本能的一絲靈性。
以馬余援入今‘夜游’境界的修為,最多也就是能煉化像這魚妖一般因著種群而先天有些偏弱的‘夜游’境界的陰魂,種族稍強些的他都力有未逮,若強行為之,甚至可能還會被反噬,
在方才煉化魚妖陰魂的最后階段,馬余援便感到自身陰魂繃緊,有些壓力。
窗外,一隙魚肚白映入屋子,不知不覺間天已將要亮了。
院子里,零星的聲響傳進來,那是人刻意躡手躡腳造出的動靜,是來福金柱和小九他們已經(jīng)起來,在忙碌了。
“金柱。”
馬余援招呼自家書童。
然后,便是一陣匆匆的腳步,到了門口,金柱不敢立刻進來,壓著聲音,試探著低低喚了聲:“少爺”。
“進來?!?p> 馬余援道。
“少爺?!?p> 金柱這才推開門進了屋子。
“去,”馬余援指著書案,“把這條魚拿出去收拾下,燉一鍋魚湯?!?p> ……
辰時。
晨光高照,冬日里也有艷陽天。
今日正是元正。
客店離著州牧府只隔了一條街,馬余援三人便沒有乘車,出了客店,便一路步行要去赴那‘元正宴’。
“余弟,今早的湯是金柱熬的?真是鮮美啊,喝了,我感覺自己個精神都提了不少,熬的是什么?”
孔伯年道,有些未盡。
“是魚?!?p> 馬余援笑笑。
“魚?”
“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