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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槍當旗

第二十二章?朝府大議會

長槍當旗 有賦 3204 2023-06-19 23:00:00

  “一百零八院創(chuàng)立三十九年以來,耗費錢財無數!取得如何成就?取得胡索此人!胡索此人,身為朝府天文地理勘測部官員,卻在正月初四的開必大地動發(fā)生前懈怠瀆職!致使城池夷為平地、十萬人受災!傷心天夏百姓!耗費錢財,培養(yǎng)學生無用,正是一百零八院之弊!

  又說騰岐內院,每年投入資金最巨,但騰岐學院的名聲這些年何其之低!內院學生又被勸退多少!騰岐內院院長揚朗爾格?克萊頓,巧立名目接受賄賂挪用錢財!在接任內院院長此位之前,揚朗爾格是何等人物!如今接任此位,竟成如此模樣!敗壞人才,這不正是一百零八院之弊嗎!我國雖然僻小,仍然激動于朝府弊事!故此,望尊者大人取消一百零八院建制!”

  座無虛席的議會閣圓形階梯會場里,一名小國使臣正站在中央大理石板鋪就的平臺上,慷慨陳詞,痛批一百零八院。

  陳述完觀點,他向四面眾人行禮,然后昂首闊步回到自己的位上。

  “好!”

  “說得好!”

  立刻有人為他喝彩。

  隨著喝彩聲響起,會場重新熱鬧起來,大家都開始討論這番言論,意見不合者甚至爭得面紅耳赤,當然也不乏置身事外看戲之輩。

  作為水火不容的死對頭,紅衣議會與尊者府的矛盾向來都是各國使臣關注熱點,每年的大議會也大都是這兩方的唇槍舌戰(zhàn)。當然一開始兩方大佬不會直接下場,都是互遣小弟跟班。

  一百零八院是羅曼極力推行之制,也是羅曼統(tǒng)治朝府的重要手段,所以這位大議會一開始就痛批一百零八院制的西韋國使臣,自然就是紅衣議會的小弟。

  “尊者大人,對著我們來的。”在第一排席位中間,周像對著羅曼輕聲道。

  羅曼表情平靜,不做動作,道:“揚朗爾格有天都島撐腰,沒有麻煩,打不動一百零八院制;問題是胡索,若是借胡索打擊勘測部,進而牽扯出天地儀便不妙了?!?p>  天文地理勘測部是羅曼一力推行的新部,其中的天地儀耗費金銀寶石無數,號稱有觀測天下之能,一直受紅衣議會抵制。

  “胡索可以說失職,也可以說不失職?!敝芟竦吐暤溃疤斓貎x本就是新物件,允許誤差,一次沒有觀測到,可以理解。”

  “天夏不會理解,紅衣議員們也不會理解。這事必須一錘定音,不容他借機發(fā)揮?!绷_曼低頭大略翻了翻手里早準備好的文件,遞給周像。

  周像眼神微微詫異,一邊接過文件遞給后面的某國使臣,一邊看向羅曼。

  他記得羅曼是一個很護犢子的人,胡索作為羅曼重點關注親自提拔的人,他不護了?

  就在周像思考時,又有一名小國使臣起身,走上會場中央。不用抬手示意,會場自然安靜下來。

  “一百零八院,由上任尊者設立,初衷就是為朝府輸送人才。三十九年來,輸送朝府之棟梁,不計其數。現如今,朝府各部中堅,皆是一百零八院之學子。若要用胡索以偏概全,那是錯誤的!”這位使臣緩緩開口,語氣嚴肅,“一百零八院的每一枚銅錢,來去都有記錄,上加蓋執(zhí)行會、商部、尊者大印,留檔三份!不知道貴使是哪聽的胡話,揚朗爾格院長貪污?可有實證!古人言,‘先生教云云,學生誦云云,’難道說,你認為揚朗爾格院長之恩師、當今騰岐院長教得不對?”

  牽扯到碧原晴空,眾人自然不敢胡亂說話。會場沉默片刻后,忽有人冷笑:“胡索乃一百零八院杰出學子,曾親受尊者大人賜秩!如此學子,難道不能代表一百零八院嗎?”

  “是啊,若是如此受尊者大人青眼有加之人還是這般,那其余學子豈不是更不如他?”

  “由此可見,一百零八院可廢矣!”

  “依我之見,不僅一百零八院可廢,那天地儀亦是空廢錢財無用之物!”

  會場再度激烈爭吵起來。

  那位使臣咬咬牙,終究是不敢違背羅曼所書,大聲道:“胡索!乃是諂媚阿諛之賊!尊者大人已結合天夏使臣所呈!

  證據充分,允以認可。依《朝府法》‘勘測部重地,失職死罪’,提議判處胡索死刑,交予朝府司法部、紅衣議會、天夏三方會審!”

  全場立時陷入死寂。

  在羅曼對面,十幾位身著紅衣的紅衣議員震驚注視著這位使臣,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坐在一眾紅衣議員最前方的老人沉默看向羅曼,微微瞇起了眼。

  羅曼自然感受到了注視,轉眸回望紅衣老人。

  紅衣老人向羅曼禮節(jié)性地輕輕點頭。

  羅曼視若無物,面無表情,在全場死寂之中,他緩緩起身,帶頭鼓掌。

  于是很多人都茫然地跟著鼓掌,掌聲雷動如波濤拍岸。

  所以人都被羅曼震驚了。

  大得有些刺耳的掌聲里,羅曼緩緩坐下,目光透過巨大的議會閣玻璃穹頂,落在一片白茫茫上。

  掌聲雷動中,他沉默無言。

  是夜,一輛華貴馬車駛出亞瑪特蘭,在大道上行了幾刻,停在了亞瑪特蘭西郊向德鎮(zhèn)入口的雪地里。

  向德鎮(zhèn)并不是一個鎮(zhèn)子,而是朝府關押犯人的大型監(jiān)獄,向德二字意在規(guī)勸犯人改過自新、心向德行。

  今夜雖天寒地凍,但向德鎮(zhèn)的監(jiān)獄長早早就親率大小官員候在大門外。

  積雪的吱呀聲里,穿著厚實衣裳的羅曼走下馬車。

  大門兩側的士兵手舉火把上前,先是行禮,再是請羅曼出示憑證。

  羅曼拿出自己的憑證給士兵看。

  “下官見過尊者大人?!崩袡z查完成后,監(jiān)獄長向羅曼行禮,兩側的士兵也再次行禮,后退拉開大門。

  羅曼面無表情點頭,步入了這座讓朝府的敵人聞之色變的向德鎮(zhèn)。

  在以陣法加持的石料為主要建材的向德鎮(zhèn)里,按照規(guī)矩通過層層檢查,羅曼終于在昏暗的獄中見到了他要見的人。

  胡索。

  胡索,夏歷一千九百七十六年生人,夏族,罡夏人。求學于一百零八院體系中的威嶺內院,四年前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被分配到位于泊湖鎮(zhèn)的朝府天文地理勘測部任職。星歷元年正月四日因開必城之事當場免職下獄。

  昏暗的獄房一下子涌入一群人,有些逼仄,羅曼揮退眾人,又多加一根蠟燭,狹小昏暗的牢房才稍微變得寬闊明亮。

  久在獄中胡子拉碴的胡索有些不適應燭光,過了許久才慢慢抬起頭來,在看見羅曼的瞬間臉色因激動而迅速紅潤。

  羅曼看著胡索,點點頭。

  囚衣雖然老舊但是干凈,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無傷,看來獄卒沒有虧待他。

  “罪民參見尊者大人!”胡索激動地下跪行禮。

  “嗯,坐吧?!绷_曼輕輕點頭,盤腿徑直坐在冰冷的地磚上。

  “是?!焙鞴蜃粗_曼的眼里有光。

  羅曼開門見山:“今天在大議會上,你被判了死刑?!?p>  “嗯?!焙髡J真點頭。

  “開必地動之事,我知道你是無辜的,我也知道誰是幕后主使,本不用判你刑,但我有事要做。”羅曼繼續(xù)道,“不能打亂布局,只能讓你死了。”

  “嗯?!焙髡J真點頭。

  “有什么想做的?”羅曼認真問。

  “尊者大人屈尊到此,臣心愿已了?!焙鞣律碜?,頓首。

  “好。”羅曼起身。

  “今天下雪了,過幾天等雪小些,出來看看。”羅曼囑咐他,轉身就走。

  “尊者大人!”胡索忽然喊。

  羅曼停步,回頭看。

  胡索跪直。

  “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索磕頭。

  羅曼一言不發(fā),繼續(xù)向外。

  后面的磕頭聲在獄中回響。

  羅曼一步不停。就像那天在天象廳,他一步不停。

  ……

  “倒是有趣?!?p>  燭光溫馨暖和的天都島聽瀾閣中,碧原晴空放下千里信,有些好笑地看向坐在下邊的克萊頓,道:“克萊頓,你什么時候還貪污朝府錢財了?”

  “???”無聊坐著打瞌睡的克萊頓一臉懵,疑惑抬臉,“沒有啊老師,朝府一季給我一萬五千錢還有三石米,夠我吃喝了,出行也是走公賬,我還貪什么???”

  碧原晴空含笑道:“今日亞瑪特蘭大議會上,有人責問你挪用朝府錢財、生活奢侈?!?p>  “老師,這是污蔑,”克萊頓那里還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就被卷入了朝府的權斗,感到有樂子,他立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道:“而且這哪是污蔑我啊,這分明是指桑罵槐,污蔑老師您呢!”

  “少貧嘴?!北淘缈湛戳丝巳R頓一眼,提起毛筆,在紙上輕輕落筆。

  克萊頓很自覺地上前研墨,一邊瞧碧原晴空寫什么,一邊道:“誒老師,這大議會往年不是結束了才傳出消息嗎?太平殿怎么第一天就把天下事論給送來了?傳送陣法不要錢???”

  “今日在大議會上,羅曼提議胡索死刑,黑紅西三黨都不能理解,太平殿覺得此事蹊蹺,便直接用千里信告知,”碧原晴空一邊寫一邊解釋。

  “哦,胡索啊,我有印象。當年從罡夏的威嶺內院畢業(yè)路過岐巍,還特地來拜謁過我,聽說他是因為天降被捕?!笨巳R頓皺眉道,“先不說天降和他有什么關系,也不可能因此就判死刑吧?他可是很受羅曼看重。”

  “天夏在開必縣尋不到什么蛛絲馬跡,只能施壓朝府。胡索供職勘測局,當夜正是他負責天地儀,他未及時反饋天降引起的星辰墜落,是要擔些責,但也確是罪不至死?!北淘缈辗畔鹿P,道,“天夏此舉完全是為泄憤,而羅曼竟然應允,實在不合道理?!?p>  胡索作為瘋狂支持羅曼的東黨新生代骨干,被羅曼提議死刑判決。

  本來胡索這次的失誤,最狠也就是以“失職”的名義關起來,后面再想辦法換出來就行了,結果羅曼直接判了死刑。不得不說讓人難以琢磨,也讓今日的紅衣議會一時技窮。

  “老師如何以為?”克萊頓好奇扭頭想去看碧原晴空寫的什么。

  碧原晴空看向克萊頓,目光平靜。

  克萊頓立刻老老實實站好研墨,不再亂動。

  “說明,羅曼想讓天降對朝府的影響止于胡索?!北淘缈蛰p點桌面,紙張自行浮起飄至一旁等待墨干。

  克萊頓一愣,皺眉道:“老師,我不太明白?!?p>  “話說直白些,就是羅曼知曉開必地動,絕不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地動,”碧原晴空拿起鎮(zhèn)尺又鋪開一張白紙,提筆蘸墨,“但也絕不知曉寒燚?!?p>  忽然碧原晴空動作一頓,抬首看克萊頓,疑惑自語:“吾與你說這些做甚?”

  “我是老師的學生啊,這也算是教導嘛。”克萊頓微笑攤手。

  “教你也是白教,”碧原晴空投筆端坐,淡淡道:“去將林玨喚來?!?p>  “這馬上亥時,早睡了吧?”克萊頓縮了縮袖子,瞟了瞟漆黑的窗外,一臉為難,顯然是不想出去頂風冒雪。

  “人家可比你好學得多。這六個月里,白日練武風吹雨打也不缺一日,晚間每每挑燈夜讀至子時才歇?!北淘缈沼行┖掼F不成鋼地看著克萊頓,“你若如他一般勤奮,何至而立之年仍是朝境?!?p>  “哎喲,老師您又來了。”克萊頓無奈道,“這修為嘛,夠用就行,雖說朝境是中三境守門,但放眼天下,能讓我守門的也沒幾個嘛。修為高又不能當飯吃……”

  碧原晴空靜靜注視克萊頓,讓后者心里直發(fā)毛??巳R頓干笑幾聲連忙跑開,嘴里喊著:“我去叫林玨!”

  “唉?!蓖巳R頓狂奔遠去的背影,碧原晴空輕嘆一聲,扭頭望著窗外的漆黑夜空,心里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個學生。

  不消片刻,克萊頓便領林玨來到了聽瀾閣,此時碧原晴空背后已漂浮有不下十張滿是蒼勁有力字跡的宣紙。

  “老師?!迸娜バ渖涎┗ǎ巳R頓躬身行禮。

  “院長。”林玨也行禮,聲音清朗,手勢標準恰到好處。

  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經過六個月苦讀苦練,林玨早已脫去了稚氣,短短時間身姿變化不大,然而十二三歲的少年,眉宇間已有了幾分英氣,行為舉止亦在效仿古時先賢,當下行禮,倒還真是有模有樣。

  “自己尋位坐下。”碧原晴空并未抬頭。

  這些時日里,碧原晴空常喚林玨到聽瀾閣來,不外乎講書道理了解時局,林玨已經習慣,很熟練就到碧原晴空近處坐下。

  待克萊頓也入座,碧原晴空擱筆抬眸,溫潤目光落在面容清秀的林玨身上,溫聲道:“今夜吾與克萊頓所語之事,你聽著便可,今日不懂,往后會懂,不必糾結?!?p>  林玨輕輕點頭,知道碧原晴空接下來所說的都是重要的東西,立馬端正坐好,做出認真傾聽樣子。

  碧原晴空視線投向克萊頓,又恢復了平淡。

  “圣會寒燚天降之計,圣會是主持者,神話是爭奪者。你可知,羅曼是從何嗅到了天降的蛛絲馬跡?”碧原晴空輕輕招手,背后紙張嘩嘩飛過。

  克萊頓立即道:“神話與羅曼乃死敵,必無可能;那便只有自圣會口中得知?!?p>  “素宣魚上次來天都島,言明圣會有向外傳遞消息之輩,天降確有自圣會泄露可能。羅曼寧肯舍棄胡索也要壓下天降余波,可見他知道的并不少,但也絕不多,否則,他就該鼓動天下欲分一杯羹了。”碧原晴空望著飄在四周的紙張,伸手接過一張。

  只看過幾眼,她便似是明了什么,恍然頷首。

  克萊頓早習慣自家老師在交談時思考并明白一切的狀態(tài),轉頭看向一臉平淡的林玨。

  在碧原晴空和克萊頓交談里,林玨雖聽得云里霧里,但也聽清了幾個關鍵詞:天降,圣會,神話,羅曼,還有他。

  不用想就知道,這件事肯定與他有關。不過經過六個月的學習后,林玨早已不是以前那個什么事都藏不住的小孩兒了,當下表情依舊平淡。

  然而明了一切的碧原晴空下一句話就讓林玨不復平靜:“林玨明日就下島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林玨不禁一愣,他呆呆看著碧原晴空,眼里滿是不可思議,然而碧原晴空的目光卻平靜得像是冬日里的湖泊冰面,毫無波動。

  林玨有些不理解,他不是寒燚嗎?碧原晴空和圣會不是將他視作珍寶嗎?怎么會……突然讓他離開天都島?

  林玨茫然望向克萊頓,卻見克萊頓只是朝他輕輕頷首,沒有開口的意思。

  林玨這下徹底懵了。若不是這六個月讀了許多書,心智堅強許多,他都差點要直接問碧原晴空你要我做什么了。可即便如此,林玨還是忍不住問道:“院長……您真放我下島?”

  眼底似有春風拂過,碧原晴空忽然笑了,和藹道:“吾又何時不許你下島了?以前你與趙嬤嬤、克萊頓下島出院去玩,吾可有不許?”

  林玨還真不好反駁,只能輕輕點頭:“不曾?!?p>  “這便是了?!北淘缈瘴⑿︻h首:“明日下島吧,少年哪有枯坐釣魚臺的?!?p>  “跟我下去嗎?”克萊頓一手撐住下巴,看著皺眉的林玨。

  “吾自會讓林棲梧帶他下島,你平日里有空照看一二。”

  “老師,棲梧什么都不知道誒?!?p>  “不知道才好,”碧原晴空看著克萊頓,神色間有了幾抹認真,“克萊頓,吾明日也要離開天都島,你凡事自己注意。”

  “?。坷蠋熌忠x開嗎?”

  “不離開不行啊,有人在給吾找麻煩?!?p>  “……”

  同樣的寒夜里,大雪紛飛,天夏某地一間不起眼的民居里。

  身著圣會暗部夜行衣的年輕男子小心將已無生命跡象的富態(tài)男人放回床榻,然后把因打斗而掉落器物輕輕放回原位,掩去他來過的痕跡。

  做完一切,他翻出窗戶,形如鬼魅無聲奔跑,心底數著拍子小心躲避巡城衛(wèi)律,迅速離開。

  一段時間后,頂著一頭白雪,對完暗號后,他徑直進入一間不大宅邸,在放著火盆的中廳尋了個位置坐下。

  “張兄,回的好快啊。”在他旁邊同樣裝扮的高大男人笑道。

  “只是一個叛逆探子,所以處理得快些。”張帳從后腰小袋取出匕首擱在桌上,又摘下黑色面巾,挪近了些火盆,搓手哈氣。

  “真好,”高大男人無奈道,“我就慘了,去暗殺神話一個小頭領,”說著他拉開衣裳,對張帳露出纏滿繃帶的胸口,“你看,這一刀可險了?!?p>  “好狠。”張帳看著男人雖然綁上了繃帶但依舊隱隱滲出血液的胸口,擔憂道,“王兄您沒事吧?”

  “沒事,休息個幾十天就行了?!苯凶鐾豕⒌母叽竽腥说皖^看自己的胸口,眼里閃過一抹思索。

  然后王公英臉上暗下來,聲音也低下來:“但那些受無妄之災的百姓……唉。”

  “有百姓受傷??”張帳皺眉。

  “嗯,有兩三個百姓被誤殺,還損壞了不少房屋。”王公英輕嘆。

  “真是豈有此理!”張帳怒道:“也不知內閣是如何想的,非要將這些翻不起什么風浪的叛逆賊子全部殺掉,逼得對面狗急跳墻!竟然還誤傷了百姓!”

  王公英嘴角微不可察地微微一揚,勸慰道:“張兄,冷靜些,內閣的決定,一定有道理?!?p>  “什么道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內閣這樣亂搞,也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張帳氣憤抱胸。

  “王兄你有所不知,我就是天夏人?!睆垘さ穆曇魬崙嵅黄健拔医衲暝卺萏幚淼呐涯嫣阶?,都是我天夏的普通人,也不是什么緊要人物,為什么要趕盡殺絕呢?他們甚至還有家室!”

  張帳因激動而扶額,不住地搖頭。

  王公英微不可察地笑了下,裝作猶豫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張兄,小道消息。年初開必縣不是發(fā)生了大地動嗎?在下聽朋友說,就是夕部失職導致?!?p>  張帳震驚抬頭望向王公英。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張兄還是不要在意,我先歇息了。”王公英笑笑,起身向張帳行禮,轉身離去。

  張帳沒有起身,靜靜坐著,似乎陷入了沉思,院子里的雪花,又大了些。

 ?。~解釋:

  大議會:每年十月在議會閣召開,由紅衣議會、尊者府、列國使臣共同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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