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搖頭嘆氣，道：“侄媳婦早知道不得您喜歡，不曾想竟讓您嫌棄成這樣！唉！”
老太太哈哈大笑：“行了，趕緊過來，嬸娘疼你！”
鄰里鄰居，即便不熟也相互認識，大家說笑一通，老太太引薦林太太與石氏認識，兩人相互寒暄見禮。
林太太讓林小姐給眾人見禮，“我家研姐性子靦腆，平日里甚少出門，今個兒恰逢其會，帶出來見見世面?！?p> 林小姐如她母親所說，性子靦腆，未語先笑，頰邊兩個酒窩隨了母親，笑起來格外甜。
與大人們行完禮，站她母親身后，看到蘇明月，眼睛亮了亮，紅著臉沖她笑。
蘇明月也笑，真是傻姑娘，知道你笑得好看，不用一直笑！
腮幫子不酸嗎？
林太太坐在大舅母下首，你來我往寒暄，竟有相見恨晚、惺惺相惜之感。
林太太邀請大舅母，去了云州城就來家里做客，蘇林兩家就住隔壁，抬抬腳的事。
林太太爽利，大舅母欣然應(yīng)允。
一通客套，林太太瞧一眼蘇明月面色，與姜氏道：“弟妹，前些日聽說月姐兒病了，一直不得空閑，沒能上門瞧上一眼。后來又聽說大好了，便作罷，這孩子如今瞧著氣色極好?！?p> 林太太話說的十分客氣。
前一陣周家逼迫，姜氏的確起了與林家結(jié)親的念頭，主動遞出話頭，被林家婉拒了。
觀林太太今日所為，莫非想舊事重提？
姜氏心里頭猜測，面上不曾表露分毫。
一家有女百家求，還要仔細斟酌。
林允著實不錯，林太太性格爽朗，不是難相處的人，兩家離得又近，兩家孩子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
姜氏思忖，眼角余光撇一眼站她身后蘇明月，笑著和林太太寒暄：“小孩家家，一會好一會歹，哪就值當(dāng)專程來瞧她？”
蘇明月面上一派落落大方，唇邊含笑，聽姜氏同林太太閑話。
她娘這是又動了與林家結(jié)親的念頭。
林允羞赧臉紅的模樣，不期然在腦海一閃即逝，抬眼去看甜姐林妍。
兄妹倆瞧著有些像，一樣的未語先笑，一樣的害羞臉紅。
“月姐兒如今愈發(fā)出挑，將來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林太太夸蘇明月。
這丫頭以前漂亮歸漂亮，卻太過害羞膽小，如今瞧著大方了許多，倒也不算夸大其詞。
姜氏聞言，就夸林允，“你家允哥兒也不錯，溫文有禮，謙遜好學(xué)?！?p> 蘇明月右眼皮跳了跳，果不其然……
就聽林太太笑道：“我家允哥兒是您與四老爺看著長大的，與月姐打小就認識，為人品學(xué)，不是我自夸，樣樣不差?！?p> 姜氏接過話茬：“月月小時候是活潑的性子，與你家妍姐玩的到一處，學(xué)妍姐喚允哥兒……”
再讓她娘這么說下去，接下來說不得要交換信物！
不管合不合規(guī)矩，蘇明月硬插進兩人談話，笑著問林太太：“伯母，聽說今次院試林大哥準備下場？不知準備的如何了？”
正投機的兩人被打斷。
姜氏不著痕跡瞪她一眼。
在林太太眼里，蘇明月一臉真誠，一副很在意、很關(guān)心林允的模樣。
不禁笑道：“整日關(guān)著門，說是懸梁刺股呢。他父親勸他，年歲還小，多讀些書，基礎(chǔ)牢靠，總沒得虧吃。偏他執(zhí)意下場，他恩師居然也贊同，我們也無法了！”
林太太一攤手，仿佛真拿她兒子無可奈何。
“哎呀，不是我說你，林允這孩子別看年紀不大，有這般志氣，難得還敢付諸行動，何況自家恩師也看好呢，你們還有什么顧慮？”黃氏開口搶過話頭，又不無感嘆的道：“我家小五要有這般志氣，我睡覺都能笑醒?！?p> 林允同蘇耀庭年歲相仿，兩家挨得近，關(guān)系也不錯，平日里少不得有好事之徒拿兩人說嘴。
林太太就說，蘇耀庭也是好的，為人俠義，朋友眾多，黃氏以后擎等著享福之類的話。
黃氏抱怨蘇耀庭沒有林允肯用功。
話題自然而然轉(zhuǎn)移到蘇耀庭與林允身上。
蘇明月這一茬揭過沒人再提。
長吁一口氣。
林允不錯，但她還不想定親。
暫時不想。
小沙彌送晚上的齋飯過來，老太太挽留林太太，一起用了晚食再走。
林太太推脫，說回去還要布置廂房，便帶著林妍告辭離開。
石氏趕路辛苦，這會兒面帶倦色，老太太也不強留。
回到暫住的廂房，姜氏要擰蘇明月耳朵。
蘇明月矮下身子，躲大舅母身后。
姜氏伸手，作勢把人拽出來。
姜佑琳抱住姑母胳膊。
石氏護住人，說姜氏：“什么事還值當(dāng)你動上手了，你長這般大，我與你大哥可曾動過你一根手指頭？”
姜氏訕訕。
大嫂這話不假，從小到大雖沒了母親，一直是哥嫂眼中的寶。
姜氏停手。
蘇明月逃過一劫，輕舒口氣。
姜佑琳朝她使眼色。
蘇明月看姜氏臉色不好，忙說大舅母、表姐該餓了，去找小沙彌安排齋食。
姜佑琳緊隨其后，順便帶上房門。
表姊妹兩人走遠，姜氏緩下神色：“嫂嫂，林允那孩子著實不錯，我想幫月月早些定下親事，免得夜長夢多，誰知這丫頭怎么想得？”
石氏不贊同小姑子：“你看著好，也要月月點頭才行，當(dāng)年你的事我與你大哥可曾勉強過你？”姜氏是她看著長大的，這種話說出來也不怕小姑子多想。
她又道：“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哪戶疼女兒的人家定親前不征求女兒意見的？”
姜氏訥訥：“道理我都懂，但前些日的事，我怕再發(fā)生，到時我又拿甚的護她周全？”
周家提親，姜氏早前寫信同石氏提過。
石氏旁觀者清，小姑子這是關(guān)心則亂。
小半天功夫相處下來，月姐反而比她娘能拿得起事，她自家姑子甚樣的脾氣她還能不清楚，于是寬慰道：“那也沒有因噎廢食的必要，順其自然最好，不然月月起了逆反心理，你還能強逼不成？”
石氏一語驚醒姜氏，最初提起林允，閨女答應(yīng)的很爽快，但林家沒了動靜后，再提起來就沒最開始那么上心了。
是了，她這般著急忙慌，一副生怕她嫁不出去的樣兒，閨女看在眼里，心里不定怎么傷心難受呢？
姜氏的眼淚簌簌而落，捂住臉哭道：“嫂嫂，我當(dāng)不好好女兒，也做不好省心的妹子，當(dāng)人家妻子也不合格，如今更是連個好母親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