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人來人往 6 歸鄉(xiāng)的白衣
“王上,這是都蘭這個月的糧食儲備消耗與增加報告,請您審查?!?p> “王上,這是鹿族請求擴張居住區(qū)的報告,鹿族的一個長老已經等在門外了,他說他們的族人就要露宿野外了,您這次要是再不同意他們的擴張請求他明天就來領主大廳門口打地鋪。”
“王上,這是狼族的報告,說羊族屢次派人挑釁他們,陰謀挑起兩族之間的爭端。”
“王上,這是羊族的報告,說狼族再三公然打壓他們,實在忍無可忍了?!?p> “王上,……”
阿諾德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后仰了一下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瞇起,一句什么話已經到了嘴邊:
“我去……”
“叮!檢測到你的煩躁值超出正常范圍,賢者書庫自動運行,已強制讓您冷靜到正常狀態(tài)。”
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阿諾德腦內響起。
阿諾德把話咽了下去,像是蓄力很久的一劍砍空了一樣難受。他用手指叩著桌面,另一只手撐著頭,對不停地把新的卷軸堆到他面前的薇婭抱怨:
“他們怎么每天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都要拿來煩我,我有空閑到能每天給他們調解鄰里關系嗎?”
“回王上?!鞭眿I似乎已經習慣了阿諾德每天喋喋不休的抱怨,
“按照都蘭的法律,各位族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應當?shù)谝粫r間向您稟報。”
阿諾德揉了揉頭,感覺有些發(fā)暈。
“但是他們的這些重要的事情也太多了,有些事情他們就不能自己解決嗎?”
他看著一封由羊族交上來的報告,上面嚴厲地控訴了鹿族侵占羊族新鮮水果的份額的事情。驀地,他有一種小學老師在給小朋友們分糖果的感覺。
“稟王上,這是您父親定下來的規(guī)矩。先酋長勤于政務,規(guī)定了事無巨細凡是會對都蘭的安寧穩(wěn)定產生影響的,都要報告給他。”
“難怪他英年早逝了?!?p> 阿諾德長嘆了一口氣,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那這個呢?狐族族長的兒子回來了,這是什么大事?”
阿諾德這句話問完,薇婭罕見地沒有立刻回答他。
阿諾德有些疑惑地看向薇婭,卻發(fā)現(xiàn)后者也正在盯著他。
“嗯?”
薇婭頓了頓,解釋道:
“王上……拉斐爾大人,不是你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嗎?”
阿諾德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然后尷尬地笑了一下——他想起來那個狐族族長的兒子是什么人了。
那個原主記憶里的表哥,有著白狐特征的俊俏少年,似乎是原主童年時最好的玩伴。
他比原主要稍微年長一些,一副溫和儒雅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天生的貴公子。
童年的原主犯下了什么錯,闖下了什么禍,都是由他來安排處理。
那時候拉斐爾也還未成年,卻總是能在一群成年獸人中左右逢源,將一切事情處理得十分妥善,這讓原主很是信任他。
這種人就像是阿諾德前世的那些別人家的孩子,平時沒見到怎么刻苦,但是成績永遠都保持在前三名。
偏偏他們才藝還多,每次有什么亮相的機會,老師都會得意地把他們派上去,讓他們優(yōu)雅地彈奏一曲鋼琴,或者唱一首很難懂的歌,震驚那些嚴苛的評委,讓臺下的女生們尖叫。
后來到了大學,他們還是走在那條閃閃發(fā)光的路上,在社團和學生組織里面混得風生水起,和教授院長忘年之交,表白墻上的追求者和每天撲街的網文作者一樣多,還沒畢業(yè)就拿到某某企業(yè)的高薪OFFER。
阿諾德前世和這些人沒什么交集,他屬于在各種活動中縮在陰影中的那些人,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向往過他們。
畢竟很多少年都曾經幻想過自己站在人群中央,萬眾都將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男孩們都以能結識自己為榮,女孩們都在為自己歡呼。
只不過能讓這個幻想成為現(xiàn)實的人很少罷了。
“王上,拉斐爾大人這次是在學城學有所得,以學者的身份回來的。于公于私,您都應該接見一下?!?p> 看到阿諾德又坐在座位上陷入了思考,薇婭貼心地提醒道。
“好好好!那你就去安排一下吧!”
阿諾德從思緒中被薇婭拉了回來,急忙回應道。
拉斐爾是他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親人,他還是想和他和睦相處的。
“親人”這種羈絆就是這樣的東西,哪怕從未相識,哪怕現(xiàn)在阿諾德實際上已經不是拉斐爾的那位表弟,只要有“親人”這重羈絆在,他就很難對那位陌生的“表哥”生出惡意。
至少現(xiàn)在的阿諾德是這么想的。
“是,王上?!鞭眿I微微彎腰,說。
“然后這是軍隊的報告,他們反映最近這段時間很多座狼有些食欲不佳……”
“好了好了!你慢點說……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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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看著那個坐在王座上不斷向自己搭話的金發(fā)青年,覺得這世界有些虛幻。
記憶中的少酋長阿諾德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雖然有時候有些過于死板倔強了,但是整體來說還是很可靠的。
不管怎么樣,他絕對不會和這個喋喋不休的國王是一類人。
要不是那對獸人王族特征的黑角無法模仿,拉斐爾都想好好查一查這個阿諾德是不是一個江湖騙子了。
“表哥你別光吃菜啊,吃肉!吃肉!這肉是虎族他們今天剛剛獵到的野鹿,可嫩了!”
“這酒是我從暗精靈那帶回來,平時自己一個人都不舍得喝……”
“表哥……”
看來時間,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強大又無情的東西。
拉斐爾嘆了一口氣,心想。
而另一邊,阿諾德其實心里也有些驚慌:
“賽瑞,這拉斐爾怎么油鹽不進???我都這么遷就他了,他不會還懷疑我吧?”
“答,他可能只是覺得你有些太煩了。”
賢者書庫聽不出感情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可能!我都拿出這么大的誠意了,他還要怎樣?
我可是從山一樣的文件里抽出空來陪他吃飯的,他這樣呆我還陪個錘子。”
阿諾德覺得賽瑞應該是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于是不再理睬她,繼續(xù)向拉斐爾招呼道:
“表哥,你在學城呆了那么久,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和我說一下……”
拉斐爾突然站了起來,他走到大廳中央,雙眼直盯著阿諾德。
嗯?大哥你這是要干嘛?謀權篡位嗎?難道真是無情帝王家?
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吧!我每天晚上可都是在刻苦地練習魔法,旁邊還站著一個全能女武神秘書!想謀權篡位你一個人恐怕還真不夠!
阿諾德驚訝地看著突然動起來的拉斐爾,心里忍不住閃過了前世看過的種種宮廷小說的套路。
“王上,我從學城歸來,不是為了討論這些事情的。”
拉斐爾說,他的聲音像溪流一樣悅耳,清晰又毫不拖沓,讓人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您既然已經為王,就應該肩負起為王的責任,而不是每天想著今天的晚飯?!?p> 哈?我這不是為了和你應酬才聊這些的嗎?我每天被那些雞毛蒜皮的文件壓榨得有多慘你知道嗎?阿諾德呆呆地看著拉斐爾,心里忍不住罵了起來。
“咳咳,我這也是很久沒有見到表哥了,心里有些激動,平時我可是很勤于政務的?!?p> 阿諾德干咳了一下,尷尬地收起笑容,回應道。
“那么說,是我僭越了?!?p> 拉斐爾低頭鞠了一躬,用似乎帶著幾分歉意的語氣說道。
“那么拉斐爾表哥,你覺得我們都蘭最近怎么樣啊?我治理得如何?”
阿諾德舒了一口氣,隨意地問道。
“恕我直言,王上,和我離開都蘭的時候,并沒有什么改變,甚至局勢還更惡劣了些?!?p> 阿諾德氣得幾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幸好賢者書庫再一次制止了他——
沒什么改變?我這么兢兢業(yè)業(yè)每天處理和我體重一樣重的文件你跟我說沒什么改變?那又是誰解決了都蘭冬天的糧食儲備問題?你跟我說局勢還更惡劣了?
他強忍著怒意,扯著臉笑了一下:
“那表哥你不妨說說你覺得我的治理還存在些什么問題?!?p> 拉斐爾笑了一下,優(yōu)雅地行了個禮。他本來就容貌俊美,這一笑更讓他神采動人。
他看著阿諾德,說:
“那我就開始了。”
南苑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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