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傷到哪里了？傷的嚴(yán)重嗎？”
胡豆豆不由地沉思起來：
“……
豆豆別怕！豆豆別怕！
呃，豆豆，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呀？
你別怕哈，外婆沒有事，外婆一點(diǎn)兒事都沒有……
你別怕哈！
豆豆呀！你看看，外婆的腿沒有事，好的很吶！
沒事兒的！
豆豆呀！你可千萬別擔(dān)心啊！你要知道，就算你外爺要打你，也還有外婆在的呢，外婆會保護(hù)你的！
……
外婆，我看你剛才都躺倒在地上了，你確定沒事嗎？
沒事兒，好的很吶！
外婆，你剛才躺倒在地上，而且，我還聽到你痛的在叫你媽媽、叫你爺爺呢！
那只是你外婆我的口頭禪而已；再說了，你不也有嗎？你忘了？你在樹林子里被蛇嚇得到處亂跑時(shí)，不也在喊你媽媽嗎？
外婆，剛才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因?yàn)槟阃吹募饨辛艘魂囎?，然后就再?zèng)]有任何聲音了。
呵呵，你外婆怎么可能會死呢？你外婆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媽媽了，要把你照顧的好好的呢，你外婆要是死了，那誰來照顧你呢？
外婆，我只是胡亂猜想的，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呢！
不，不，外婆沒有死，死不了的，外婆剛才只是在裝死！
裝死？
呃，你想想看，如果外婆不裝死的話，那么，你外爺就會覺得你外婆還沒事，然后就會更加的用力，那樣的話，萬一真要是把你外婆打死了怎么辦？
外婆，我知道啦！
你再想想看，如果你外婆不聲嘶力竭地尖叫出來，你外爺就會覺得他下手還不夠狠，于是，就會更加的用力，那么，真的把你外婆打死了怎么辦？
外婆，我知道啦！
你知道個(gè)屁！
……”
很快的，胡豆豆就變得聰明了起來。
對他外爺應(yīng)付著說，“我外婆她，她的腿受傷了，現(xiàn)在走路一瘸一拐的?！?p> “呃，嚴(yán)不嚴(yán)重？”
“有，有點(diǎn)嚴(yán)重，而且，她還一直跟我說她的腿疼！她都站不穩(wěn)了。”
這時(shí)胡豆豆的外爺就沒有再回答胡豆豆什么，而是，一邊往煙斗里填著煙沫，一邊喃喃自語，“不虧！一點(diǎn)都不虧！誰叫你騷情的跑去護(hù)哩！”
胡豆豆沒有聽懂他外爺說的話，接著就問他外爺盤子在哪里？
“在我手里邊！”胡豆豆的外爺猛然厲聲呵斥道，“你不知道用眼睛找找看嗎？還是說，你壓根兒就沒有長眼睛？”
胡豆豆無形之中又被他外爺嚇一大跳。
不由心想，“天呢，我這外爺事情怎么那么多，就像是老天爺專門派來給我挑刺的一樣！
天呢，在他面前，我好像干什么事都是錯(cuò)的！
但細(xì)細(xì)的一想，他說的話又好像沒什么毛病，卻都很有道理。
唉呀！我不要講道理！
天呢，我難道就不能輕輕松松的干我自己喜歡的事情嗎？
天呢，我還要找村子里的小孩子玩滾核桃窩游戲呢，他該不會也要管的寬嗎？對我挑三揀四，說我什么吧？
天呢，這個(gè)老頭怎么那么討厭呀！”
胡豆豆不無委屈地想了一小會，然后，很快就一眼看到了盤子，盤子正放在黑色衣柜上面。
可是，胡豆豆要想拿到盤子，就得從炕上爬上去，然后伸手才夠得著。
另外，胡豆豆也知道，只要從門背后端來一把椅子，自己踩在上面照樣能取下來。
當(dāng)然，還有一種簡單方式，那就是叫他外爺幫忙取一下，只是張個(gè)口的事。
但對胡豆豆來說，這三種方式中，只有一個(gè)方式行得通，那就是，自己去門背后端一把椅子，腳踩在上面，然后，伸手拿回盤子。
另外兩種方式，對胡豆豆來說，打死都不可能去做。
比如第一種方式，爬上炕取盤子。因?yàn)楹苟沟耐鉅斶@時(shí)就端坐在靠著衣柜的炕沿上，自己弄不好，說不定隨時(shí)都會得罪他外爺。
而他外爺呢，他也不能完全保證他看他時(shí)就都是順眼的。
比如第二種方式，叫他外爺幫忙取下來。
胡豆豆就會想到，他外爺剛才對他嚴(yán)厲地說的話“盤子在我手里呢，你不知道用眼睛找找看嗎？你沒長眼睛嗎？”
然后，胡豆豆就會這樣想，“你的手哪去了？你不知道用手去拿嗎？你沒有長手嗎？”
如此這般，胡豆豆為了避免他外爺對他找麻煩，便自己決定主動(dòng)去拿盤子。
胡豆豆這時(shí)大腦的神經(jīng)是緊繃的，他身上的每一個(gè)小細(xì)胞都開啟了對他外爺?shù)奶岱拦δ堋?p> 他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生怕哪里做錯(cuò)了什么，繼而惹得他外爺生起氣來，像暴打他外婆一樣暴打他。
胡豆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背后，輕輕搬起一把小椅子，輕輕地走到衣柜跟前，輕輕地放下來，然后，輕輕地踩在上面，輕輕地拿起盤子，輕輕地——準(zhǔn)備一溜煙兒沖出他外爺?shù)母G子外面去。
豈料，這時(shí)他外爺對他就是一聲猛喝。
“站??！”
胡豆豆霍地站住了，頓時(shí)頭發(fā)就像脫離了頭皮一樣，直直地豎立了起來。
與此同時(shí)，胡豆豆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里不停地回想自己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沒錯(cuò)，胡豆豆知道他外爺又找出了自己的壞毛病，他自己卻不知道。
他外爺這時(shí)沒有再跟他繞什么彎子，直接點(diǎn)明說道，“你剛才為什么不脫鞋子？”
“天呢？我沒脫鞋子！我踩在凳子上的時(shí)候沒有脫鞋子！”胡豆豆霍地想了起來。
他外爺?shù)哪蔷湓?，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擊痛了胡豆豆的大腦神經(jīng)。
事實(shí)上，胡豆豆在他老家的時(shí)候，踩在凳子上從高處取物，一般都從來不顧忌腳上的鞋子是否脫掉，或者說，鞋子干凈與否等等。
這在胡豆豆看來都是極其簡單而隨意的事。
而且，胡豆豆的母親看到了，頂多只會罵胡豆豆一兩句，對胡豆豆來說，不痛也不癢。
胡豆豆的爸爸看到了，壓根兒就不會管，因?yàn)楹苟沟陌职肿约憾紡膩聿蝗ヮ櫦蛇@種事。
胡豆豆猜他外爺一定是嫌他把凳子踩臟了，于是，忙回過頭去，欠下身，用自己的袖子把凳子重新抹了一遍。
抹完之后，胡豆豆覺得這下沒問題了吧，于是就又微微咧嘴笑了一下。
“嗬！你看看，這下弄美了！”
胡豆豆的外爺態(tài)度稍微緩和了一些，“你的袖子臟了，凳子也還是臟的！”
胡豆豆沒有再應(yīng)聲，笑嘻嘻的，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走時(shí)，他外爺又厲聲喝道:
“站住！”
胡豆豆霍地一下又站住了！
“你跑什么跑？”胡豆豆的外爺眉毛一橫，訓(xùn)斥道，“你用完凳子不知道放回原位嗎？誰教你的？用完東西之后就一拍屁股走人了嗎？”
胡豆豆又一下被這席話擊痛了大腦神經(jīng)。
“唉呀呀！我竟忘了把凳子放回原位！唉呀呀……”
很快的，胡豆豆二話不說，就又忙將凳子搬回到門背后去。
這時(shí)，胡豆豆就再?zèng)]有想一溜煙兒沖出他外爺?shù)母G子的沖動(dòng)了。
有的只是自責(zé)，自己的種種疏忽大意。
“你這行為是要不得的！”胡豆豆的外爺繼續(xù)嘟囔，“這就好比你借了人家的東西不還一樣，你娃現(xiàn)在還小，長大了后，這種行為可是要不得的！”
胡豆豆腦袋像磕頭蟲樣，不停地點(diǎn)著，嘴巴里不停地說著，“嗯嗯嗯，對對對！”
“你不是要取盤子嗎？”胡豆豆的外爺熟練地點(diǎn)燃煙斗抽起來，“你喊我一聲，我順手就給你取下來了，不是嗎？你這小兔崽子，硬要去搬椅子自己來取，你不嫌麻煩嗎？”
胡豆豆心想著，“我只是怕你嫌麻煩，我怕你嫌我給你找麻煩?！?p> 胡豆豆心里那么的一想，就覺得自己有點(diǎn)兒委屈，卻又不敢面對他外爺講出來。
胡豆豆的外爺說罷，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餓了，于是就沒再嘟囔什么，只叫胡豆豆趕快把盤子給他外婆拿去，然后快速地把飯端上來。
“嗯嗯！”
胡豆豆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跑一樣走出了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