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好處不占,是傻頭王八蛋!
陳阿茱跟著李昭郢繞過幾曲回廊,跟在裕王偉岸而堅實的身影后一路悠悠走著。
“世子,這老王爺叫我們?nèi)扛陕铮坑袑氊惤o我們嗎?”陳阿茱邁著步子小聲諾諾問道。
李昭郢低頭俊眉一挑,壓低聲線強調(diào)道:“你稱他為王爺就可,他是我的父王,以后也將是你的父王?!?p> “哦哦。”阿茱啊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跟在裕王身邊的是一品上將南風大人,幾十年來一直統(tǒng)管裕王府上下防衛(wèi),為人多沉默寡言、不與人顏色。
南風幫他們開了門,等他們進去,又輕輕合上,站在門外守候。
裕王的書房攬月閣里多是山河無恙圖,奇門遁甲的兵書,書案上擺著梅花硯,筆鋒不一的狼毫筆,還有一幅未畫完的丹青圖。整個空間簡單寬敞,自然少不了幾件長桿兵器。
“坐下吧?!崩蠣斪犹肿屗麄冏?。
“不,阿茱姑娘靠過來坐,郢兒靠邊兒?!崩蠣斪哟謫∮譁喓竦穆曇魯[擺手道。
剛坐下又和陳阿茱換了座位的李昭郢有些不解,他這是失寵了???
老爺子半睜著眼,思慮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阿茱姑娘年芳幾何?”
“十五。”阿茱答。
“嗯,正好是與郢兒婚配的年紀了。”老爺子摸了摸胡須,微微點頭。
“待昭郢忙完內(nèi)政事物,便可挑選個良辰吉日婚配,完婚后你就是我們裕王府的名正言順的兒媳啦,也算為王府添了一份喜事?!闭f完閃爍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臘月初八不錯…”老爺子掐指算了一下日子,口中帶著白胡子念叨道。
“父王,此事…”
“王爺,此事…”
此事是不是太快了。
兩人異口同聲,又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們對于成婚好像不是很期待…看起來也沒有多情投意合。
老爺子這就不悅了,板著臉,雙目怒視,開口教訓李昭郢:“人家姑娘千辛萬苦一路跟著你來到京城,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你還想把她當做沒名沒分的丫頭放在府里嗎?”
李昭郢無力反駁……
又轉(zhuǎn)口對阿茱說:“姑娘家家,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如意郎君嫁了,我看我家郢兒相貌堂堂配你也不錯!”
陳阿茱一時語塞,和老人犟嘴吃虧的一定是自己,而且,她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嫁給昭和世子,怎么說都有點癩蛤蟆想吃…不,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感覺?
而一旁的昭和世子平靜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疑色,他的父王今天怪怪的……平日里教訓小輩都是吹胡子瞪眼,大聲責罵兇狠無比,怎么今日…
裕王頓了頓,說:“另外,若是在王府遇到麻煩,可直接告訴門外的南風或是傳達給本王,本王會秉公處理,阿茱姑娘大可放心住下。”
“好,多謝王爺?!卑④锉χx道。
“哈哈哈…”裕王老爺子對這個直爽、不虛疑的女子很是滿意,年紀輕輕卻有將士之氣。
陳阿茱想的則是:本村花兒風靡天下,魅力無限,有好處不占,是傻頭王八蛋!
裕王老爺子又跟陳阿茱西扯東扯,聊了一下家長里短,最后老爺子得出一個結(jié)論:阿茱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可不是嘛,村里人都說她命苦,還好她模樣生的還不錯。
李昭郢不解,他的父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尊卑等級之事也極為看中,但似乎對阿茱并沒有那么嚴苛,王府女眷甚少,即使對李菁禾也沒有這般親切,難道僅僅是愛屋及烏?
裕王抬眼一看窗外,時候不早了,和藹可親道:“阿茱姑娘想必也累了,就讓南風先送你回青蕪殿休息吧。明日,府上自有人安排姑娘住處。”
陳阿茱點點頭,道:“好,那我走了~”
她立馬答應從椅子上騰地站起來,早就累了,這一天就沒遇到一件好事,肚子還餓得咕咕叫呢,是該吃飽喝足睡覺了了,伸著懶腰便大步往門外去。
李昭郢看著她的灑脫不羈的背影,心中又生不安…這是京城。
陳阿茱隨著統(tǒng)管南風就回到青蕪殿世子的寢宮內(nèi),房姑也早早為她準備好了美味的飯食,吃完就往新被單上一躺,呼呼睡著了。
裕王將李昭郢單獨留了下來。
氣氛也比剛剛安靜、沉重幾分。
裕王左手扶著案幾用力從椅子上站起,負手而立,走近李昭郢跟前,沉重道:“為父,久經(jīng)沙場、什么兇殘血腥的畫面沒見過,可是前兩天當京城開始傳播你慘死在東夷消息時,為父竟然慌亂無措…”
“若是當年,為父還能一展雄風,帶領(lǐng)百萬騎兵,金戈鐵馬奮血一戰(zhàn),踏平東夷,為你復仇,可是如今…為父老了?!庇挠牡臒艄庹赵谶@位年過半百的老年人身上,仿佛像一座蒼峨的深山瞬間失去了生機之色。
“兒臣不孝,讓父王為我擔心了?!崩钫眼鹕碇刂毓蛟诘厣希唤?jīng)生死,不妄念嗔癡。
“你若是死在我的前頭,我怎么對得起你早世的娘。”
……
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往日神采飛揚的鎮(zhèn)國大將軍已悄然不見,只剩一個孤傲、垂垂老矣的老者。裕王娶老護國公袁老之女,已經(jīng)三十而立,三十五才得一子—昭和。
“兒臣往后定不會如此魯莽行事,讓父王操心!”李昭郢心中倍感自責。
“罷了,多虧阿茱姑娘救你一條性命,過去的事我也不必多提,只是想提醒你,讓你看清如今北朝局勢,即使是千金之胄,也比不上你一條性命!”
“是,謹遵父命?!崩钫眼WC道。
裕王弓下身將地上的李昭郢托手扶起,恢復了威儀,道:“與我說說,東夷那邊是怎么回事,追殺你的人可有頭目,以及今日匆匆去面圣,圣上是如何看的??”
“圣上命我全權(quán)管理此事,兼左都察院御史,又派御林軍彭小將軍暗中協(xié)查,監(jiān)管皇城上下,無論背后的人是何身份,也要不遺余力重重嚴查,以儆效尤?!?p> “兒臣起初只是發(fā)現(xiàn)京城有走私之事,一經(jīng)察覺,又追蹤到了東夷邊境,東夷地下黑市竟有商販拿著皇宮中的御品白玉蓮花鏤空盃叫賣,兒臣喬莊裝扮成買家,想探清商販的底細,不幸遭人算計…”
“皇宮中居然有人和東夷有勾結(jié)?”裕王斷言。
李昭郢又說:“現(xiàn)已查出將東西轉(zhuǎn)賣給走私商隊的黑店有兩家,一家是從六品官員互市監(jiān)丞劉奇門下的掌固表侄所開典當?shù)赇?,另外一家是京城首富王家的王珩屬下的一家藏寶閣?!?p> “宮中偷竊御品的宮女已經(jīng)在大理寺中毒而亡…”
太府監(jiān)之上的太府寺卿裴灝乃是翊王的表舅。
“翊王?”
李昭郢并未作答,父子兩面面相視、不假思索。
蕭瑟的寒風吹散在皇城中,為寂靜無聲的夜空增添了幾分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