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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各斯之主

第三十章 制作

邏各斯之主 落一荻 3395 2021-02-20 08:07:32

  現(xiàn)在天色尚早,克里托區(qū)的酒館還未開門營業(yè),但德拉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個小門。

  “這是運送酒桶出入的地方?!彼戳丝疵鎺@訝的亞里士多德,“我可是這里的常客?!彼昧饲眯¢T,喊道:“酒館的主人,你的救星來了!”

  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酒館老板的頭伸出來張望著。他一見到德拉科,就忙不迭得打開門:“感謝宙斯,德拉科醫(yī)生啊,您可真是我的救星!”

  “你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疾病?!钡吕谱哌M酒館,又把亞里士多德拉進來,“我上次的那些實驗品怎么樣?”

  “非常不錯!”酒館老板滿臉堆笑著說,“不到兩天,它們就售罄了!我正想找您,能不能再給我一些,不不,我能不能再買一些?!?p>  “這個等我明天再答復(fù)你?!钡吕齐S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喝酒的都是??蛦??他們對我的作品評價怎么樣?”

  “您知道的,來我這里的都是老主顧?!本起^老板陪著笑,“他們都說從來沒喝過香味這么濃郁的果酒?!?p>  “迷迭香和肉豆蔻提供了香味。”德拉克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雅典的果酒素來寡淡,不知道外邦人能不能習(xí)慣。”

  “誰說不是呢!”酒館老板興奮得說道,“昨天來的幾位外邦的貴客,一連要了五瓶本地酒,但還是醫(yī)生您的作品最受歡迎!”

  “昨天?那他們肯定喝得酩酊大醉吧,我的作品后勁可不小?!钡吕说靡獾?,“讓外邦人見識見識雅典的酒勁吧?!?p>  “那幾位酒量可不小?!崩习搴俸僖恍?,“他們大多數(shù)人還能站著出門。”

  “哦?你說的是幾個人?這可以方便我調(diào)整下次的配方?!钡吕骑@出不滿意的神情,“如果你知道他們來自哪里,也告訴我,豐富的樣本可以讓我做出更優(yōu)秀的作品?!?p>  “那幾個應(yīng)該是從小亞細亞來的,具體是本都還是弗里吉亞,我可說不清?!崩习遄チ俗ヮ^,“領(lǐng)頭那個穿得很華麗,應(yīng)該是個貴人。他身邊的四個都是酒桶,喝酒就像喝水?!?p>  “那最后喝倒的是哪個?你說大多數(shù)都能站著,肯定是有躺著出去的了?”德拉科饒有興趣地問。

  “那四個酒桶中的一個?!崩习逭f,“他被兩個人架出去了?!?p>  “醉酒者?!眮喞锸慷嗟履钪@個詞。

  “那好吧,五分之四的人還站著,這說明我應(yīng)該讓酒更烈些。”德拉克站起身來,“對了,他們一直自己在喝,沒遇到什么朋友加入他們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您知道,我這小店到了午后很忙?!崩习逑肓讼耄八麄円恢倍荚诮锹涞膯伍g,除了要酒,也沒有和我說過什么話。”

  “行了,你去忙吧,我和我的年輕朋友還要在這坐一會兒?!钡吕舜虬l(fā)走了老板,便帶著亞里士多德走進了那個單間。

  五個陶杯還擺在桌子上,顯然老板還沒來得及收拾。德拉科拿起一個杯子聞了聞,又仔細看了一遍。亞里士多德照著他的樣子也做了一遍。

  “你知道哪些藥物可以讓人中毒嗎?”德拉科扭頭問亞里士多德。

  “應(yīng)該有很多種。”亞里士多德謹慎地回答,“我記得許多藥物都有很強的毒性?!?p>  “答案是所有?!钡吕普f道,“所有事物,都有一定的毒性,它們是否使人中毒與它們的狀態(tài)和劑量有關(guān)?!彼吹絹喞锸慷嗟掠行┗腥?,便接著解釋道,“即使是純水,也可以使人中毒,如果人在短時間喝下大量的水,有可能喪失性命。更不用說我們常用的藥物,無論是顛茄、薄荷、百里香或月桂葉,甚至牛的結(jié)石和鴨子的血,它們作為藥物的同時也可以成為毒藥?!?p>  “問題在于它們處于什么狀態(tài)?!钡吕撇]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們?nèi)粘R姷降暮芏鄸|西也是如此?!彼眯≈改Σ林拥膬?nèi)壁,接著有換了一個杯子摸索著,“注意觀察,看看有什么能引起你注意的東西?!?p>  亞里士多德學(xué)著德拉科的樣子檢查著桌上的東西,他努力地還原著飲酒之人的位置和動作,他按著自己的習(xí)慣把杯子放在桌上,卻注意到桌子邊沿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先生,請看看這是什么?”亞里士多德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指給德拉科。

  “嗯,我邀請你做我的助手真是做得太對了!”德拉科抽出了一條準(zhǔn)備好的羊皮紙條,用羽毛輕輕地將那些粉末掃在紙上?!跋旅娴没匚业淖√幉拍芰私膺@些是什么東西了。”

  ……

  亞里士多德仔細觀察著德拉科擺弄著自己的瓶瓶罐罐,有時用起坩堝和蠟燭,有時又在使用某些溶劑,他并不能完全認清這些物品,只知道他在進行一種“試驗”。這是藥劑師們常做的事情。過了一個中午的時間,德拉科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我大概明白了?!彼麉拹旱負]了揮手,“我建議我們到一個寬敞點的地方談話?!?p>  于是他們走到院子里,德拉科這才呼了一口氣,他緊盯著亞里士多德說道:“年輕人,我有些餓了,請到牛棚那里擠一些奶給我?!?p>  亞里士多德照做了,他把一個小木桶拿到德拉科面前。德拉科用木勺舀起一勺牛奶,一口氣喝了下去,接著把木勺遞給亞里士多德:“你也喝一些?!?p>  亞里士多德同樣照做了,這時他聽到德拉科開始了解釋:“朱砂是一種常用的顏料,對自然學(xué)家來說,這是一種奇妙的礦物。”他略微停頓,“你多喝一點?!?p>  “奇妙?”亞里士多德聽話地喝著牛奶,及時地提出了問題。

  “對。你也許聽說過,自然學(xué)者認為世界上存在著四種元素:水、火、土、氣。這四種元素是基本的元素,它們組成了世上的萬物?!钡吕平舆^勺子又喝了一大口,“朱砂作為一種礦物,應(yīng)該含有更多的土元素,但當(dāng)它經(jīng)過高溫加熱時,會產(chǎn)生一種銀色的液體——這是土元素到水元素的轉(zhuǎn)化?!?p>  “自然學(xué)家們對這種現(xiàn)象十分感興趣,于是給這種產(chǎn)物命名為‘水銀’(hydrargyros)。因為它是液體,又帶有銀一般金屬的光澤。”德拉科提高了聲調(diào),“而朱砂、水銀等等存在的地方往往會帶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自然學(xué)家們稱其為銀霜。”

  “那些粉末就是銀霜?”亞里士多德似乎明白了,“而它們帶有毒性?”

  “不僅僅是有毒,而且是劇毒?!钡吕茋?yán)肅地說,“銀霜溶于水就是極強的毒藥,它的癥狀和誤食水銀類似?!?p>  “水銀造成的中毒,有輕有重。”德拉科接著說道,“有的學(xué)者發(fā)現(xiàn)長期置身于放置水銀的房間會讓人疲憊、牙齒發(fā)軟、甚至手臂顫抖,而誤食水銀可能造成更嚴(yán)重的后果,諸如精神錯亂、內(nèi)臟水腫直至死亡。而水銀中毒有一個特征,就是血管呈現(xiàn)紫色,并遍布在身體的多個部位。”

  “如此說來,那個死者——”亞里士多德略一思忖,“他的面色發(fā)紫是因為水銀中毒?”

  “我猜想正是如此。”德拉科提出了自己的猜測,“根據(jù)目擊者稱,死者在死前情緒不穩(wěn),和人發(fā)生沖突時行為激烈,這很可能是水銀中毒造成的精神錯亂的跡象?!?p>  “所以,他本來就被人下了毒,與赫米阿斯的沖突只是一場意外?”亞里士多德不禁提起了注意,“要如何證明他是被毒殺,而非受擊打而死呢?”

  “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辦法證明那個人的真正死因?!钡吕苾墒忠粩?,“不過我們有了新的方向——投毒的人,就在那四個人中間?!?p>  ……

  在德拉科的要求下,亞里士多德喝了一肚子牛奶,因為對方表示牛奶是有效的解毒劑。但是這讓亞里士多德肚子很不舒服,尤其是他們被迫進行一場奔跑的時候。

  他們跑向的是克里托區(qū)的相反方向,而在他們身后,兩個拿著色雷斯短劍的壯漢正在追逐著他們。他們是弗里吉亞使者米特拉達梯的親衛(wèi),而德拉科和亞里士多德正是在窺探米特拉達梯的住所時撞到了他們。

  這兩個親衛(wèi)看到來人,二話不說便舉起短劍刺去,多虧了二人身手敏捷,及時躲開了攻擊。但很顯然,兩個兇神惡煞的親衛(wèi)并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前摔跤手”德拉科并沒有和對方搏斗的打算,他利用對地形的熟悉東躲西藏,并時刻抓緊亞里士多德的手腕。

  “他們肯定有問題,在雅典這樣肆無忌憚的追殺!”德拉科喘了口氣,“克里托區(qū)行人稀少,我們得往鬧市跑!”

  “那個酒館!”亞里士多德想到了這一點,“我們得去那個酒館?!?p>  “宙斯的鞭子!他們在那邊也有人!”德拉科遠遠看到酒館附近的街口出現(xiàn)了手持利刃的身影。

  “人因其自然而求知!”亞里士多德情急之下朝那兩人喊道。

  他們稍微一愣,似乎有些茫然,但并沒有立刻走開,而是朝兩人的方向跑過來。

  “是因為這里最有知識的是我們兩個嗎?”亞里士多德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他來不及細想,趕緊和德拉科轉(zhuǎn)向另一個街角。

  “哎呀!這是什么?”德拉科徑直往前,卻沒有注意到腳下有什么東西。他被絆了一跤,慌忙爬起身來。

  “他們來了!”亞里士多德看到殺手們逼近了這里,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被德拉科踢開的東西自己滾動了一下。

  “年輕人你快跑,我老頭子和他們拼了!”德拉科做好了戰(zhàn)斗的架勢。

  “是誰在大白天擾人做夢!”一個慵懶而憤懣的聲音從他的耳邊傳來,“啊,原來是你!你這個蹩腳的摔跤手又得罪了什么人?”

  亞里士多德尋聲看時,卻看到一個佝僂的人影從一個大木桶中緩緩站起身來,他圍著斗篷,頭發(fā)凌亂,一只手拎著發(fā)灰的白色袋子,另一只手在空中揮舞著。

  他正是犬儒派的那位愛智者,安提斯泰尼的得意弟子,“獵犬”第歐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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