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前廣場,變成了一個大型圍觀現(xiàn)場。
翠微殿里把酒言歡的十多名乾國各郡名修士,聚攏在一起指指點點。
沒想到受邀進(jìn)宮,還能親眼見到乾國趙氏之間的一場內(nèi)斗。
一眾名修士們都把此事當(dāng)作趣談看待。
他們雖然也算乾國子民,但朝廷對他們的約束力極小,甚至不如代表白峨山的國師說一句話。
但趙氏畢竟有乾國國運在身,身具人王之氣,皇位如何更迭他們可以不管,但沒人想見到乾國因皇位之爭變成一盤散沙。
在妖怪環(huán)伺的松洲,特別是平嶺山妖禍當(dāng)前,一個完整穩(wěn)定的乾國,符合所有修行者的利益。
所以當(dāng)場就有修士提出,要將渝江王一家下獄問罪。
桑耶師徒便是此提議的支持者。
憑借斬殺黒巫彘的名望,桑耶在一眾修士中風(fēng)頭無兩,得到諸多吹捧和稱贊。
老道人紅光滿面,高興之下多喝了幾杯,那些用靈果釀造的酒液喝多了還是挺醉人的。
因當(dāng)年收徒之事,自覺被掃了面子的桑耶,一直將渝江王府記恨在心,渝江王一家若被問罪,他是樂于見到的。
賈南星也是此次入宮的一眾名修士里,聲望僅次于桑耶的人物,受到一眾同道的追捧,目的么,就是希望混個臉熟,讓碧草堂多賣兩粒霸基丹給他們。
賈南星望著已經(jīng)被擒下,正在遭受鞭刑的趙擒虎,心里暗暗焦急,一邊暗地里傳訊給孟長青,催促他們趕緊來,一邊應(yīng)付著不斷上前攀談的其他修士。
渝江王一家的死活當(dāng)然與他無關(guān),只是誰讓這趙擒虎的姐姐是孟長青的師姐,而且他今夜又恰好在場,若趙擒虎丟了命,孟長青說不定會遷怒于他。
這就讓賈南星很著急了,沒了霸基丹,他和碧草堂就會被瞬間打回原形。
別說受到太后邀約進(jìn)宮赴宴,在場的名修士們,恐怕沒人會拿正眼瞧他。
誰讓他在這群乾國名修里,修為最低,勢力最弱,除了霸基丹再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一名灰袍道人與太后吳嵐并肩而立,中年模樣,相貌干枯冷漠,身材瘦削,像根麻桿似的。
雖然貌不驚人,但偶爾有修士目光朝他望去時,無不帶著萬分尊敬之色。
此人,便是白峨山掌門沖陽真人的徒弟,乾國國師余庚。
吳嵐冷眼望著被鞭子打得在地上翻滾哀嚎的趙擒虎,嘴角浮現(xiàn)一抹狠色。
趙浩仰起淚眼模糊的小臉,哀求道:“母后,饒了擒虎哥哥吧!他只是想進(jìn)宮求藥,沒有要對兒臣行不軌之事!”
吳嵐微微一笑,溫柔的擦拭他的臉蛋,輕聲道:“皇兒你記住,趙擒虎今夜入宮,就是想行刺于你!再無其他緣由!”
趙浩用力搖搖頭,嘴里不停的嘟囔:“不是的...不是的!”
余庚瞟了趙浩一眼,淡笑道:“陛下仁善,乃乾國社稷之福!”
吳嵐輕笑道:“依哀家之意,將這趙擒虎當(dāng)場處死,然后派人索拿渝江王一家,不知國師意下如何?”
余庚淡淡道:“此乃趙氏內(nèi)事,太后做主便可!”
吳嵐笑道:“只是趙流霜那小妮子性情剛烈,若鬧騰起來,還請國師出手鎮(zhèn)壓!”
余庚頷首道:“太后放心便是!”
有國師這番話,吳嵐底氣十足,揮手冷喝道:“來人,將逆賊趙擒虎斬首示眾!”
一名執(zhí)刀侍衛(wèi)當(dāng)即上前,抽出腰間雪亮長刀,對準(zhǔn)跪地垂頭氣息奄奄的趙擒虎脖頸,緩緩揚起刀。
趙浩悲嗆一聲哭了起來,雙手掩面不忍再看。
“且慢動手!”
一個聲音從一眾修士里響起,眾人望去,原來是碧草堂賈南星從人堆里擠了出來。
吳嵐微皺眉頭,很快舒展,淡笑道:“不知賈先生有何異議?”
賈南星干笑一聲,搓著手道:“太后見諒,賈某并非有異議!只是趙擒虎畢竟是皇室宗親,不如等待明日,審理其罪行,昭告天下,然后明正典刑!若當(dāng)場斬首,恐怕有傷皇宮之內(nèi)的祥和之氣......”
賈南星一番搖頭晃腦,絞盡腦汁編排理由,啰里啰嗦說了一大堆。
吳嵐鳳目里閃過幾分不悅,要不是看在碧草堂有霸基丹的份上,她哪里會有耐心聽一個辟府境修士在面前聒噪。
只等賈南星說的口干舌燥停下,吳嵐淡淡的道:“有勞賈先生考慮的如此周全。不過趙擒虎闖宮行刺,大逆不道,又打傷宮廷侍衛(wèi)數(shù)十人,罪大惡極,哀家也是不得不下令將其就地正法!”
說罷,沒等賈南星張口,吳嵐鳳目劃過狠色,厲喝道:“斬!”
執(zhí)刀侍衛(wèi)大吼一聲,高舉長刀就要砍下!
咻~
危險關(guān)頭,一柄靈劍破空而來,伴隨一聲嬌叱!
“住手!”
余庚瞇起眼睛,往靈劍飛來的方向望去。
夜色天空之下,兩道窈窕身影一前一后掠空而來!
最后面,還不緊不慢跟著一個黑點。
“呯!”
那靈劍刺到長刀上,執(zhí)刀侍衛(wèi)手腕一痛,長刀滑落,擦著趙擒虎的脖頸掉地。
吳嵐面色一變,氣得渾身發(fā)抖:“大膽!大膽!”
欻欻~
明月儀和趙流霜,在一眾修士驚訝目光下落地。
那柄救下趙擒虎的靈劍,也回落到趙流霜手中。
趙流霜望著倒在地上,渾身傷痕累累,身下一大片血跡的趙擒虎,當(dāng)即就紅了眼眶。
尾隨而來的孟長青,以一個踉踉蹌蹌的姿勢落到趙擒虎身旁,手忙腳亂的倒出兩粒固元丹,他自己先吞下一粒,然后又往趙擒虎嘴里塞了一粒。
“二師姐放心,性命無礙!”孟長青查探過趙擒虎的氣息后,朝趙流霜喊了聲。
吳嵐大怒叱道:“你們是何人?膽敢闖宮救這逆賊?”
桑耶冷笑一聲,站出來道:“太后有所不知,這二位就是江城郡玉眉派弟子,趙流霜的同門!”
桑耶身后冒出來一人,正是陳飛杰,只見他義憤填膺似的道:“玉眉派必定與刺駕陰謀有關(guān),請?zhí)髣?wù)必明察!”
一眾修士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趙流霜拱手道:“太后,趙擒虎擅闖內(nèi)宮的確有罪,但他絕不是為了行刺!請?zhí)乜丛谕瑸樽谟H的份上,給他一次申辯的機會,還我渝江王府清白!”
吳嵐冷笑道:“好個牙尖嘴利的流霜郡主!你話中之意,是哀家誣陷你渝江王府了?”
趙流霜朝一眾修士看了眼,沉聲道:“靖仙司孟司主為人公允,不如請他代為查明真相!若趙擒虎真有謀逆之舉,如何處置我無話可說!”
頓了下,趙流霜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緊盯吳嵐:“可若是借故誣陷,想謀害他性命,我渝江王府絕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