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聽了她的話,也有些沉默。
老夫人所做之事歷歷在目,親情與利益相比,她必定會選擇最有利的東西。
這也就是小姐為何一直過得這么不松快的緣故。
覺得自己勾起了小姐的傷心往事,小柒連忙笑著道:“小姐,太晚了,先睡吧,咱們明日還要出去找人呢。”
“嗯。”鐘安毓知道她的意思,也沒有多說。
翌日晌午過后,兩個人就輕裝出門,這回沒那么大張旗鼓,偷偷從角門兒遛出去的。
倒是不怕被人瞧見,只是老夫人沒反應,著實讓她猜不透,還是小心為上。
越子欽還和往日一般被拘在馬車里頭,上次又惹了事兒,明逸被一頓好罵,還差點兒挨了板子。
他掀開車簾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明逸不在,越子欽連忙巴著車門兒腳往下邊兒落。
還沒踩到實心,就聽見一旁明逸的聲音:“王爺,祖宗,您可不能再亂跑了。今日出宮,娘娘特特交代了我看牢你?!?p> 越子欽不高興,癟著嘴道:“那我是王爺,你、你是侍衛(wèi),你得聽我的,我非要出來!”
明逸犟不過他,順手就把趕車的鞭子抄在手里。
“噗通”一聲跪在了越子欽跟前兒,一面遞鞭子,一面道:“我若讓您到處跑,回宮娘娘指定打死我,橫豎都是個死,不如您這會兒就抽死屬下算了。”
“……”越子欽清澈的眼眸有些驚慌無措,連忙上前把侍衛(wèi)拉起來:“我不想打你,也不讓母妃打你……我不亂跑咱們再到處找找?!?p> “哎!”明逸臉上露出了個明朗的笑容。
馬車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街市晃悠,旁人瞧著倒已經(jīng)習慣了。
鐘安毓站在巷子口盯著那馬車,抬手摸了摸光潔的下巴。
小柒笑著道:“是那個,就那馬車,小姐,咱們快過去!”
“等等!”鐘安毓拉住了她:“上次差點兒被搶錢袋,后來又大鬧布莊搶東西,你覺得這馬車會這么簡單?”
小柒一愣:“會有什么東西嗎?”
“若換了我。”鐘安毓微抬眉毛,指著那馬車道:“我要么就把這位殿下關在宮里不讓出來。要么放出來也找人盯梢著?!?p> “那……我們要怎么做?”小柒皺眉問。
“我有個主意?!辩姲藏购俸僖恍?,勾了勾手指:“你附耳過來?!?p> 她嘀嘀咕咕說了兩句之后小柒吞了口唾沫:“小姐……你確定我不會被打?”
“確定,一定,很肯定!”鐘安毓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拿大拇指指了一個方向:“你可還記得那布莊?”
“嗯?!毙∑恻c頭。
“其他人都被打了,為何唯獨老板娘沒事?”她色迷迷地拿手背拍了拍小柒的胸口,嚇得小柒直躲,鐘安毓道:“還不是因為她是個女子?!?p> “好吧……”小柒悄悄看了一眼黑壯的明逸,有些緊張。
“上吧!按著計劃來!”鐘安毓一把將小柒推了出去。
小柒不情不愿地走到人群中,手里捏著的是方才在地上撿的石子兒。
鐘安毓朝她露出鼓勵的目光。
小柒一咬牙,將石子兒丟了出去。
“啪”沉悶的聲音……
她的手也太準了,第一下就丟到了明逸光光的額頭。
力道本就不大,丟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去勢衰退,明逸皺著眉頭看過來嚇得小柒一哆嗦,她趕緊又扔了一塊過去,這一顆砸到了車壁上。
“喂,你是干什么的!?”明逸喊了一聲。
里頭的越子欽掀開窗簾:“明逸,出什么事兒了?”
“殿下,沒事兒你就待在車里……”明逸笑著還沒把話說完,后腦勺上又挨了一下。
躲在暗處偷瞧的鐘安毓忍不住樂。
這石子兒不大,扔到人也不會傷著,可架不住它煩。明逸去趕,小柒就跑,他回去,她又跟上去扔……
這么來來回回好幾次之后,明逸忍不了了:“主子,你就在車上等屬下,屬下去去就回!”
“好。”
囑咐完畢之后,明逸便氣勢洶洶地朝著小柒追過去。
小柒拿帕子蒙了臉,老早就開跑了,而且這兒人也多,鐘安毓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抓不著。
但最要緊的是,剛才的騷動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她趁機走出巷子,身手敏捷地躥上了馬車。
越子欽只感覺眼前一花,等飛速卷起的車簾落下來的時候,身旁忽然多了個人。
原本嚇了一跳,可他定睛一看竟是她,又高興了起來。
“鐘姑娘,是你啊,你怎么來了?”
鐘安毓知道明逸隨時可能回來,也懶得多費口舌,一把揪住了他的交領,凝眉問道:“懷王殿下,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越子欽委屈地掰住她的手:“我沒打主意啊?!?p> “沒打主意你要我娘的嫁妝做什么?。俊辩姲藏沟秃鹆诉@一句就愣住了,頭一次看著他這么無措委屈的模樣,到底覺得有些別扭,真真兒地就像在欺負人似的……
她想想還是松了手。
越子欽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吶吶道:“我見你喜歡那東西,便想拿來送你?!彼ь^,去拉她的手,眼眸清澈不染一絲鉛華:“明逸說,你若見著了,定會歡喜?!?p> “鐘姑娘,你會嗎?”
在那一瞬間,鐘安毓忽然有種兩世交疊的錯覺,眼前之人就好似一如前世般朗逸如玉、才冠天下。
她的目光驀然落在了他的手指上,立時便回過神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做什么?”
鐘安毓冷靜下來后瞥了他一眼:“你若當真是要送我,為何不叫明逸帶你去將軍府?鐘府那么大,你不認路,你的侍衛(wèi)總認得吧?”
“那不行的?!痹阶託J趕緊擺手,認真地說:“若你當真喜愛,我就要親手交給你才行,萬一他們不讓我進去,又私自貪墨了,就不好了!”
他聲音越發(fā)低了,最后道:“而且、而且也花了些時……”
鐘安毓打斷他,用力閉了閉眼:“那你不去府里尋我,又怎么知道上哪兒找?”
提到這個他便笑了:“我只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就一定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