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利落地跳下馬兒,淡淡的藍色深衣在空中一挽,勸道:“安毓,比試不過是怡情之事,你大可不必過于認真。”
鐘安毓的神色間帶著些許淡漠:“我倒是無所謂,但是,正如慕容公子所說的,既然是怡情,我自然得比,還得比得漂亮,不然我又如何能開心得起來?”
慕容煜想出口的話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半晌,鐘安毓牽著馬兒就朝著賽場去。
她輕輕摸了摸馬兒的鬃毛,挑選這烈馬,其實鐘安毓也是通過了深思熟慮的。
謹慎如她,唯有這樣不易靠近的馬匹,才不容易被人做什么手腳,畢竟也沒人會選。當初她在邊關的時候除了馬術外,也學習過養(yǎng)馬馴馬,此時剛好能用上。
慕容煜看著她素色的背影目光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鐘安毓翻身上馬,等五位選手就位之后,一名身穿彩衣的仆人一揮旗子。
她眼眸如鷹般忽然銳利:“駕。”
幾個人齊齊甩動韁繩。
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鐘安毓騎著馬兒,一開始就一枝獨秀跑在了前面。
慕容煜走回看臺的時候,一旁的兩位郡主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其中一人甚至沖慕容煜詢問道:“煜哥哥,第一那位小姐身下的馬兒,是不是那個……”
慕容煜愣了一下,才收回目光,臉上浮現(xiàn)著平日里的笑容:“是,前幾個月從北邊兒進上來的那一匹。”
看臺上的人一時就更說得歡暢了:“我記得,這馬兒原是匹寶駒,只可惜桀驁不馴,才被三殿下打發(fā)到了這兒的?”
“嗯?!?p> 鐘安毓一馬當先,高超的騎術本就是最大的優(yōu)勢,讓她意外的是,這匹馬兒似乎也還保留著野性,但凡是這樣的良駒,一旦愿意讓你騎著,那么它同旁的馬不一樣,它依舊還保持著野性,有野性就會有好勝之心。
她騰出手,笑著摸了摸馬兒的毛皮:“好馬!”
毫無懸念地,鐘安毓在最后一圈也甩出其他人好遠,她下馬之后,有些不舍,這樣的馬兒竟然會被圈禁在供人娛樂的場所明珠暗投,著實可惜了。
幾個仆從端著彩頭上前,鐘安毓抬眸看了一樣慕容煜,便是這么一眼,也讓被她冷落了許久的慕容煜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張口正要說話,鐘安毓已經(jīng)將這次的彩頭,一柄玉如意接了,目送著仆從將那匹馬送了回去。
“安毓,你可是喜歡這匹馬?”慕容煜想了想,開口道。
“這馬?任她再喜歡,也是不能讓出的?!壁娉强ぶ餮诖捷p笑:“是三殿下送來的,莫說愛馬了,就是這等不要的,也不會贈送予人。”
慕容煜也是心下嘆息,旁人倒還好,當朝三殿下越子寧不可能給他面子的,雖說慕容丞相倒是可以要到,但是他與父親政見不和,自然不愿去求他。
鐘安毓看著那馬兒的尾巴,語調(diào)聽不出喜悲,開口道:“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好馬也同武將一般,會有爭勝之心,委實可惜了。”
站在一旁的越子欽雖聽不分明,但他將鐘安毓的目光瞧在眼里,似乎陷入了思索。
“安毓,你若喜歡,隨時可以來此,不如我?guī)е阆热ァ?p> 慕容煜的話未說完,鐘安毓已經(jīng)客氣疏離地一拱手:“不必勞煩慕容公子了?!彼慌缘牟莸靥Я颂掳?,沖越子欽道:“越子欽,咱們騎馬去?!?p> 后者悶悶地點了點頭,沖她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慕容煜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別提有多郁悶了。
“安毓,你是不是在生氣?”越子欽不知道為什么,風鐘安毓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得話多。
在明逸的眼里,殿下是個少言寡語的,又單純的。
鐘安毓聞言,轉眸看他,神色里有一絲意外之色:“我么?”她頓了頓:“其實我只是在想事情?!?p> 越子欽小心翼翼地問:“在想什么?”
鐘安毓其實并不必告訴他的,但瞧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她心中便有一處柔軟隱隱被觸及,不禁應聲道:“那個慕容煜,前兩日看起來倒是爽朗不錯的,今日一件,也終究是不懷好意?!?p> 想起鐘安敏的嘴臉,她就難免皺眉,心里起了一層不爽的疙瘩。
越子欽聽到這里倒是雙眸亮得如同天上的星子,他聲音里帶著些許雀躍,試探著問:“那我呢?安毓覺著我如何?”
鐘安毓被問得措手不及,一時看著他出了神。
前世的他,清風霽月,姿容絕世,不論面對誰,都是極盡淡然的,成親之時,旁人說他極好,可哪里好,鐘安毓卻是說不出來。
想來他能娶了她,也是因著將軍府的緣故吧?
鐘安毓看著他此刻神色里的懵懂天真,除了依舊美得雌雄難辨的絕美面容和足以讓人嫉妒的唇紅膚白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同前世的那人重疊起來。
她嘆了口氣,雖說成了親,但兩個人也沒什么了解,成親當日就一紙戰(zhàn)書去了邊關,回來之后又立馬被人塞了兩個美妾。
鐘安毓聽說,他收著了。
……
“安毓?”他纖長的睫毛輕輕撲閃,帶著一抹疑惑和忐忑。
她頓了頓,臉上綻放了一個清淺的笑容:“許是好的吧?”
越子欽著實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默了默:“那安毓覺著,我與他?!彼氖种赶蚩磁_方向:“誰好?”
鐘安毓噗嗤笑出了聲:“你,自然是你。可滿意了?”
越子欽果然露出一臉滿足的笑靨。
她想了想,收了笑:“以后,這話不許替了,我也不樂意再回你。”
“嗯。”越子欽連忙點頭應承。
經(jīng)過方才一場比試,鐘安毓的名字算是在盛京城貴族圈兒里徹底打響了。
她就像一個最耐心的師父一般,一臉溫和地牽著馬兒教越子欽騎馬。
奈何他怎么也學不會,兩個人一騎一教,良久。
等聚會結束了,眾人都將鐘安毓對慕容煜疏離拒絕的情緒看在眼內(nèi),自然也不會有人不長眼跑來結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