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們目光都望向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領(lǐng)頭之人眼眸一瞇,重重?fù)]手:“給我追!”
還沒跑兩步,從山石背后忽然轉(zhuǎn)出來一個男子。
他長身而立,烏發(fā)束在玉冠之上,一身月白繡銀線云紋,風(fēng)光霽月,容色絕世。他手里把玩著腰間的一個香囊,語調(diào)淡淡的,卻有種久居上位的威懾力,薄唇微啟:“那是本王的長隨,都散了吧?!?p> 站在最前的御林軍是個小胡子,他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那香囊上——白底布料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西府海棠。面料有細(xì)微的折皺,這意味著連睡覺都未曾離身。
“懷王殿下安好?!彼桓铱戳艘谎勰腥伺c往日大相徑庭的神色面貌,便趕緊拱手恭敬行禮。
有第一個帶頭,其他人也就紛紛問安。
……
鐘安毓跟著明逸快步走了許久,終于繞到了一處路口。
明逸指著前面長長的宮道說:“從這邊兒走到盡頭,就能出去,看守是貴妃娘娘的族人?!?p> 鐘安毓一聽嫻貴妃娘娘就立馬想到最近她因為越子欽而震怒的事情,連忙扯住明逸的袖子焦急地問:“明逸,越子欽呢?他怎么樣了?我方才看見湖心亭里的那個人是不是你主子?”
她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問了好些問題,搞得明逸都有點兒懵。
“你說話呀!”鐘安毓又催了一下。明逸才回道:“這個……小的也不知道怎么說,他醒是醒了,不過……”
“不過什么?”她疑惑地問了一句,但垂眸想了想倒是松了口氣:“醒了就好,他也沒受什么傷,應(yīng)該能好得快些?!?p> 鐘安毓拍了拍明逸的肩膀:“越子欽醒了你就快回去陪著吧,不然他又得被其他人欺負(fù)了?!?p> 明逸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站在原地沒動。
“回去吧!”鐘安毓邊走邊揮手:“我沒事兒,不必送了?!?p> 明逸回到坤栩?qū)m的時候,越子欽已經(jīng)被嫻貴妃娘娘叫去說話了。
這位后宮除了太后和皇后外最尊貴的女人,這兩天心情簡直是大起大落!
越子欽一開始昏迷不醒的時候,嫻貴妃聽說是鐘安毓負(fù)責(zé)將他帶去了獵場!她簡直要氣炸了。
可后來越子欽不但醒了,而且還恢復(fù)了神志。
譬如現(xiàn)在,男子正優(yōu)雅地坐在桌案旁看書,認(rèn)真的模樣直歲月靜好得叫人不忍打擾……
這時候明逸掀簾走了進(jìn)來,先給嫻貴妃請了個安,正要去回稟自家主子的時候,嫻貴妃輕聲開口了:“你且慢著,你主子正看書,可別擾了他。”
明逸一瞧,可不是么?這么多年來主子都是瘋瘋癲癲的,不是玩泥巴,就是看蛐蛐,要么出去逛街買糖人兒,幾時有過像尋常少爺人一樣能看書習(xí)字的時候?
他瞧著瞧著,眼眶又有些濕潤了。
越子欽其實已經(jīng)一心二用聽見了他們說話,抬起漆黑入夜的雙眸約略掃過了明逸的面容,淡然問道:“人已經(jīng)走了?”
“回主子,小的親眼目送她出了宮門?!?p> “嗯?!睕]有多余的話,少年的的聲音溫涼如潭,平靜無波的樣子與他的面容如出一轍。
嫻貴妃娘娘聽他說話便有些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子欽,你餓不餓,要不要母妃給你準(zhǔn)備些糕點?”
“不必?!?p> “那,你若無大礙了,又喜歡認(rèn)字兒讀書,要不要明日去太學(xué),同旁的勛貴一道習(xí)文?”貴妃娘娘說完這句就有些后悔,自家兒子自小就癡傻,心智如同幼兒,此番才剛醒不久,哪里就真的可以讀書認(rèn)字兒了呢?
可出乎意料的,越子欽頭也沒抬,修長的手指翻了一頁書,回道:“也好。”
嫻貴妃這一瞬心情分外高興,連忙吩咐:“明逸,你且先去置辦些筆墨紙硯,和書箱等等。”
“是?!?p> 等明逸離開之后,越子欽驀然抬眸:“母妃?!?p> “何事???”這兩日嫻貴妃娘娘可謂是這些年最忙的時候。忙著看兒子讀書,看兒子吃飯,這么多年的傻兒子,忽然就聰明了。
少年點點道:“您近日,是否遷怒了鐘家小姐?”
貴妃愣了一下,略一思忖并未否認(rèn):“倒是有,也是我的不對,不過你這次因禍得福也算她的運氣?!彼哪X海里浮現(xiàn)出那位姑娘的模樣來,嘴角帶了笑:“這位姑娘,一定是我兒命中的福星,改日定要多多賞賜才好?!?p> 少年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夾著一頁書,卻遲遲沒有翻動,漂亮的眼眸里似有星辰大海般美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鐘安毓出了宮門就連忙繞道另一扇門去尋找慕容煜等人。
尤其是小柒,看見鐘安毓平安出來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她連忙上前拉著自家小姐的手一喋聲道:“還好您出來了,方才有個小太監(jiān)來稟告說您遇到麻煩了,慕容公子都差點兒闖進(jìn)去找你呢?!?p> 鐘安毓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慕容煜臉上,少年人微微側(cè)頭,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什么,你我既然交好,但凡有事,一定是要幫忙的?!?p> “話雖如此,我也不能平白叫你幫我……”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慕容煜打斷了:“安毓,你怎么又說這等話,我家中也不算是缺銀子的。別忘了三日后的詩會才好?!?p> “忘不了,我一定去?!辩姲藏棺聊ブ?,也不能一直扯這個話題,畢竟不論多少錢,她現(xiàn)在窮得不得了,就算談?wù)摿?,那也沒錢還。
兩方人馬分開之后,鐘安毓坐在車上,抬手將腿上插著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
小柒眼尖,輕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將軍送給小姐防身用的么?”
“沒錯?!辩姲藏剐南聭c幸:“若沒有父親的眷顧,只怕我上次秋狩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在虎口和算計之下了。”
“對了,那些耍陰招對付小姐的人,您有什么頭緒沒?”小柒思來想去也搞不清楚到底誰能做這事兒,皺眉道:“小姐,您瞧,咱們素來都不怎么出門,似乎也不曾惹到外頭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