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沒說明,但女仆還是會把她帶到想去的地方。
奧瑞莉婭要去的是她房間周圍的那個小花園,據(jù)說那是她父親喬治為了討母親安潔莉娜歡心特意命人清理出來的,里面也都是他父親親手種植的母親最愛的白薔薇。
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小徑,她徑直走了進(jìn)去。身前和身后的女仆自覺地停留在了原地。
走進(jìn)了稀疏的薔薇花叢之中,白色的花朵在陽光之下散發(fā)出怪異的香味,奧瑞莉婭其實有些不喜歡這種味道。
她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走走停停,時間也或長或短。不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或是低頭沉思。
到一處花叢下,奧瑞莉婭攬起裙尾,蹲下身來,左手撫摸著一枝低垂的薔薇花枝。
她的注意力卻都放在右手上。她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那纖細(xì)的手指終于觸碰到棕褐色的泥土。奧瑞莉婭整個人都仿佛觸電僵直了一般。
眼睛不自覺的閉上,在她的感覺中,整個世界仿佛都虛幻漂浮了起來。
自己似乎是漂浮在虛空之中。
這是一片毫無邊界的空間,高處有莫名的星云狀的陰影般的聚合?;蛎骰虬档钠娈愰W爍的光芒流轉(zhuǎn),周圍,遠(yuǎn)處或者或更遠(yuǎn)處仿佛有無形的生物掠過。
奧瑞莉婭隱約感覺到有什么聲音在盡力朝自己說話,無盡的低語向她涌過來。
她的腦子攪成一團(tuán),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聽不懂!
那種下意識不想聽,但聲音自動傳到耳朵里,而且聽也聽不懂的感覺十分難受。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危險的東西靠近。
現(xiàn)實中奧瑞莉婭的身體已經(jīng)是汗毛豎起,親和的面容扭曲起來,異??刹?。
接著卻是無窮無盡的熒綠光點,從大地上掙脫出來,漂浮起來,接著升高,然后快速的流轉(zhuǎn),旋轉(zhuǎn)成一絲絲的光線,周圍奇異的陰影也都散開。
那些光線越來越多,最終纏繞著匯聚,最終在奧瑞莉婭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上空匯聚成一個人影。
這是一個年長的女性,身形豐碩。穿著綠色的長袍,上面金色的花紋交織成不知名的形狀。手持一柄權(quán)杖,頭上戴著一頂王冠。
她的腳下和身后仿佛有無盡土地形成又消散,并且不斷地流轉(zhuǎn),從草木繁盛,無盡生靈行走,到一片荒蕪寂寥。仿佛母親般的關(guān)懷,又有一種滄桑的神圣之感。
奧瑞莉婭看不真切,她也不敢仔細(xì)去感知。
隨著這人影的形成,四周的陰影已經(jīng)徹底散去,周圍的空間仿佛都被瑩綠色的光點包圍。
奧瑞莉婭略微有些慌張,但仍然強(qiáng)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這突然出現(xiàn)的光影到底是什么,但去后悔自己的智熄操作也無濟(jì)于事,而能夠確定的是,對方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反而自己能感覺到對方一種親和的態(tài)度。
對面的人影似乎只是在盯著她看,從里到外,她感覺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看穿,包括所有的記憶,所有的經(jīng)歷,所有的思想甚至是現(xiàn)在正在進(jìn)行的念頭和思考,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讓她非常的不適。
她不知道應(yīng)該做些什么。不敢說話,也不敢動作,只是靜靜地保持著原樣。
原本嘗試去思考,去猜測,但思考仿佛也慢慢放緩,最終近乎靜止。時間仿佛也停止了一樣。
一種異常無力的感受。
終于對面似乎有所動作。一道聲音傳了過來,聲音溫和而又親切,同時帶著一股渺遠(yuǎn)神圣的感覺。而奧瑞莉婭停滯的思想似乎也重新流動了起來。
那些奇怪的單詞組成了奧瑞莉婭聽不懂的句子,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或許不一樣?!?p> 我不一樣嗎?是說我是個穿越者這件事嗎?還是自己本身或者這具身體原本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還是其他原因?
沒等她思考完。那道光影又說了第二句話,
“你將在自然的道路上一片坦途?!?p> 緊接著那道光影頭上的王冠突然光芒大放,一道金綠色光束向她射了過來,奧瑞莉婭下意識的想要躲避,但移動不了。
光芒到達(dá),但似乎也沒有感覺?,F(xiàn)實中四周土地上肉眼不可見的光點匯聚,在奧瑞莉婭的額頭上形成了一個王冠的模樣,但又緩緩隱沒。
而她的意識周圍的瑩綠色光點海洋也突然搖晃起來,那道光影形成的神圣身軀也逐漸虛化,
只留下了最后半句話,
“小心——”
那個人還沒有說出剩下的話,就一揮手,奧瑞莉婭隨即產(chǎn)生一種要脫離這種地方的感覺。
最后的最后,光點海洋徹底崩毀,刺耳的叫聲中,她隱約看到了一支體型嬌小的烏鴉拉著一個蓋著幕布的盒子飛過,它的下方是形形色色被拉長扭曲的光影,那些光影中有種種奇怪的人形或是建筑或是不知名的東西。無盡的囈語和念頭涌了過來。
“有趣?!?p> “我已經(jīng)記住了你。”
隨即烏鴉連同盒子都一起消散,再往后出現(xiàn)的是一束純白到耀眼的光。
奧瑞莉婭此時已經(jīng)回過了神。
剛才的一切仿佛是幻覺一般,她也沒有感覺身體或者意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睜開了眼睛,眼前仍舊是那一枝白色薔薇,她的左手輕輕撫摸著花瓣,右手還放在地上,卻已經(jīng)沒有第一次觸碰的那種感覺。
略顯干燥的泥土已經(jīng)變得有些濕潤,奧瑞莉婭的手指上有些癢,似乎還有移動的感覺。
低頭一看,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中指上爬著一條蚯蚓。
真是調(diào)皮!
雖然身上一陣顫抖,她還是用力甩了甩右手,把蚯蚓甩脫了出去。
奧瑞莉婭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腿腳已經(jīng)發(fā)麻,一站起來腳板就有一種電流形成的針細(xì)細(xì)的刺入的感覺。
再起不能。
叫人來幫忙嗎?說自己蹲了一會兒然后腳麻了站不起來?她感覺這似乎略微有損自己淑女的形象。
奧瑞莉婭灰藍(lán)色的眼珠看向了不遠(yuǎn)處緩緩爬動的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