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嫖客,私底下,聊一聊萬花樓哪個姑娘身材怎么樣,歌舞怎么樣,那是很讓人覺得風(fēng)流的事。
甚至這兩個大老爺們,同時喜歡上一個姑娘,那也不會吃半點醋,反而還會有點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
但說一千,道一萬,這些都是私底下的事情。
從來沒有人,像洛川這樣,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報自己去嫖妓的次數(shù)。
甚至,今天找得是翠玉姑娘,明天找得是花紅姑娘,大家都一清二楚,這還了得?
那些家里的夫人、小妾,阻止自家老爺去逛青樓,那自然是不敢的。
別以為她們很樂意,心里可是憋著氣的。
現(xiàn)在憑空掉下來一個出氣筒,那洛川還不得被那些婦人們的白眼給瞪死呀?
洛川也很無奈,他一開始,只是想把債問清楚一點,免得被當(dāng)了冤大頭,結(jié)果,結(jié)果他此刻很后悔。
“得,改名字吧,不改不行了!”
更何況,頂著別人的身體就算了,再頂著別人的名字,那自己這個人得是有多假?
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明月人倚樓。
京杭古運(yùn)河和長河在這里交匯,天然的地利優(yōu)勢,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南來北往的碼頭。
唐代高僧鑒真從這里起航東渡去的日本,民間傳說那位有情有義卻可憐的杜十娘在這里怒沉的百寶箱。
唐朝的白居易、張祜、高蟾,宋朝王安石、陸游、張緝,這些文人墨客都在這里,留下了詩詞佳句。
可謂一景一情,十步一詩。
三天時間,洛川頂著里坊們的白眼,還是把瓜洲壩大致的逛了一遍,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只是全靠兩條腿,走得腳都磨出泡來了。
整體來說,瓜洲壩南邊是碼頭塌房區(qū),中段是集市貿(mào)易區(qū),北邊是廣闊的農(nóng)田,而東西兩邊則是住宅區(qū)。
南邊永遠(yuǎn)是最熱鬧的,一年四季,甚至是天寒地凍時,都能看到腳夫們光著脊背露出一身腱子肉,或背著麻袋,或扛著圓木,或抬著廂柜,把貨物搬運(yùn)到各處塌房(即官府建的倉庫)里。
每個小隊伍后面也總會跟著一位背著手,步態(tài)悠閑的人。
雖然只穿著布衣,但絕對不能小瞧了他們,那往往都是腰纏萬貫的商人,或是替東家主事的掌柜。
中段集市貿(mào)易區(qū)也同樣熱鬧非凡,尤其是瓜洲壩這樣南北匯聚之地。
街邊的酒樓、客棧、小攤、糧鹽店、木材集、絲綢坊、藥材鋪、生漆行,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
而北面的農(nóng)田區(qū),則是風(fēng)景最好的。
萬千年來由長江的泥沙淤積而成,自然土地肥沃,更有大小河渠交錯其中,或零散或整排的垂柳正好柳絮如煙、繁花似錦。
聽說“煙花三月下?lián)P州”中的煙花其實說的就是柳絮,還有各處的桑樹,一派田園景色。
東邊的是商賈大戶們的集中地,算是富人區(qū)的意思,都是按進(jìn)制來算的大院子。
而西邊則是小家小戶的住宅區(qū),主要是棚戶小房之類的,比如匠戶,小販,或是農(nóng)戶等等。
整個瓜洲壩,人們一年四季根本沒有閑暇的時間,買賣人就不用講了,春夏秋冬各有各的販賣。
就連農(nóng)戶也都是農(nóng)忙種田,農(nóng)閑搬貨,除了成年壯漢,甚至連小孩和婦人都也有不少穿插其中,在碼頭上干著力所能及的簡單活計,掙個十文二十文的貼補(bǔ)家用。
而且洛川還想起一個事兒來。
在清朝的什么時候,由于在儀征、瓜洲之間漲出了北新洲,致使長江江流北移,鎮(zhèn)江、揚(yáng)州段長江開始出現(xiàn)南岸淤漲、北岸坍塌的情形,南岸的鎮(zhèn)江附近漲出大片江灘、沙洲,北岸的瓜洲壩則成為頂沖點,江岸開始不斷坍塌。
后來,瓜洲全城最終全部坍入江中,昔日的繁華街市,連同眾多的名園佳景,一同付諸江流。
這讓洛川不禁感嘆,自己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來到了一處注定要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地方,真是怪得沒邊了。
不想這些有的沒的,對于一心想要賺錢的洛川來說,瓜洲壩絕對算是一塊寶地。
正因為南北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交匯,所以洛川估計,此地物種之豐富,應(yīng)該在整個大明帝國都屬于第一。
這種地方不用來經(jīng)商做買賣,那真是跟蠢驢沒什么區(qū)別了。
洛川對那些風(fēng)景名勝,看過就算了。
他最喜歡逛的,還是集市。
以前的洛小寶最喜歡去的是萬花樓,一家青樓,以妓女才色雙絕而著稱。
而洛川最喜歡去的,卻是醉香樓,這是一家酒樓,以珍饈美味佳釀而著稱。
民以食為天,做買賣的不做餐飲,那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沒到過瓜洲壩的商人,算不上做的是大買賣。
而連這些南來北往見慣了世面的買賣人,每次來瓜洲,也最喜歡去這兩處地方。
這讓洛川覺得,這兩個地方必然有它的過人之處。
想要做好買賣,自然得多向本土的成功人士學(xué)習(xí)了。
千萬別以為,古人就笨得跟牛一樣。
這樣想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大笨牛。
只是很可惜,這么謙虛好學(xué)的洛川,這兩處地方他都看不到。
萬花樓,他不敢去,醉香樓,卻不讓他進(jìn)去。
不知道為什么,醉香樓的伙計,對別人都是笑臉相迎。
但一看到洛川,便跟見了殺父仇人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外轟。
轟完他,轉(zhuǎn)臉又對下一位客人笑臉相迎,而且不止一個,是所有伙計都如此。
他們臉上表情變化之快,神情拿捏的準(zhǔn)確程度,不拿演帝真是太可惜了,這讓洛川很嘆服。
“也許,這些伙計是看出了我口袋里沒帶銀子吧!”洛川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同時也感嘆:大明帝國酒樓的伙計,眼睛真毒!
好在,這幾天洛川的臉皮,總算被那一個個大大小的白眼給練出來了些。
“哼,里面不給看,那我站在外面看總可以吧?”洛川很有鍥而不舍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