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揮手道:“仙樂樓開門迎仙客!”
“仙樂樓開門迎仙客嘍!”眾人大聲唱和。
眾人聽得非常有面子,開始踏步進門。
門口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伙計,又給每個人都送上了一支牙刷。
這可是好東西呀,尤其是西區(qū)的貧苦人家,想不到自己來捧個場,錢家竟然送出這么好的禮物,頓時賓主盡歡。
食客們進到酒樓,發(fā)現(xiàn)里面的布置在古雅的同時,也非常新奇。
墻上掛著好些字畫,但又不是平常所見的字畫。
只見上面畫著一道逼真的菜肴,而下面則是有一段小字。
湊近一看,小字里竟然寫的是故事。
比如文思豆腐,講的不再是文思和尚,而是一個才子攻讀時,因家貧吃不起肉,只能吃豆腐度日,誰知竟然文思泉涌,最后金榜題名的故事。
眾人越看越覺得有意思,好奇之下,一副副看過去。
最后哈哈大笑:“果然是文雅之地呀,店名文雅,菜名文雅,連菜肴的意境都蘊含雅意,真是太妙了!看來,看來以后咱們得常來呀!”
做文雅之事是得破費的,只是文雅之人從來都視錢財如糞土。
而且文人心情好了,還喜歡做上幾首詩,這就是免費的廣告啦。
想當初蘇東坡一揚名,連豬肉的地位都上升了好幾大截!他們這幫人,絕對是古代最大的廣告公司!
而富人們,則喜歡附庸文雅,也視錢財如糞土。
只有洛川認為自己非常喜歡這些糞土,越多越好。
等嘗過老劉他們的手藝后,不怕留不住這些食客,生意想不火爆都難!
見食客們買賬,洛川笑著走出門來,頓時眼睛一縮。
“來得正好!”
今天一大早,張龍還在溫柔鄉(xiāng)里沒醒過來,便接到仆役的稟告,說對面的店鋪開張了。
等知道了店鋪竟然就是開的酒樓,而且還是錢家的,當場暴怒的把那個仆役踹了好幾腳。
想到自己接手后,醉香樓的生意一落千丈,心里就一直窩著火。
現(xiàn)在錢家竟然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打自己臉面,這如何還能忍得了。
尤其是最近瓜洲坊間,對他張家的微詞越來越多,他可一直想找人立威。
現(xiàn)在家里連個男丁都沒有錢家,竟然吃了虧之后不知道收斂,還敢送上門來,那他就不客氣了。
這回不把錢家連人帶買賣再次弄到手,他就白在瓜洲稱霸這么多年了。
錢仙兒的美貌,他垂涎的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要是能把她弄上床,那滋味,想想都讓人流口水。
于是,帶著一幫惡仆提著家伙就出發(fā)了。
等到了集市上一看,好家伙,烏壓壓的圍滿了人,與對面冷冷清清地醉香樓一比,他心里更生氣了。
同時也是一喜,立威嘛,那自然就得越多人越好了,現(xiàn)在就是好時候。
洛川直接往門口一站,擋住了要往酒樓里沖的張龍。
“混賬東西,你敢擋老子的路!”
洛川淡淡道:“仙樂樓迎的是仙客,像你這種腌臜之人,會玷污了我們的地方?!?p> 這一鬧,在酒樓里或參觀,或是吃飯的客人全都吸引了出來。
正在里面被人敬酒的兩位先生,和在招呼客人的錢仙兒也出來了。
兩位先生一臉淡然地站在了洛川左右,將錢仙兒護在了三人身后。
雜役通知了后廚的老劉,很快,一群師公們也奔出來了,而且個個手里都拎著一把菜刀。
不知道眾人是有意還是無意,不但仙樂樓的人,連食客們也都站在了洛川的身后。
而對面張龍帶著十幾個滿臉兇惡的人,反而顯得孤憐憐地。
張龍一愣,但很快哈哈大笑。
在瓜洲,從來只有自己把別人怎么樣,還沒人敢把自己怎么樣的。
“哈哈,想不到你這只蟲子一樣的狗東西,現(xiàn)在竟敢站在老子面前了,誰給你的狗膽?”
張龍罵著洛川,眼睛卻惡狠狠地掃向四周的人,一副你們給老子等著的模樣。
眾人有些人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有些還微微退后了一點。
洛川悠悠地道:“肥豬,我們按照大明律,做的是正經(jīng)買賣,又是誰給你的狗膽敢再上門搗亂?”
“哈哈,小子,你敢如此跟你老子說話?”
“哈哈,你老子為何不敢如此跟你說話。”
洛川針鋒相對,連嘴上的便宜都不讓張龍占,這讓身后的里坊們看得,心里對洛川的膽氣佩服不已。
回憶起這段時間的新聞,他們才發(fā)現(xiàn),以前那個敗家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一個人。
“好好好,混賬東西,上次被你一把大刀給唬住了,這回我看你敢哪里跑?”
“我為何要跑?”
洛川毫不示弱地表情,讓張龍心里更加怒火上涌,何況今天這么多人看著,他要是不拿出點狠勁來,以后他張龍在瓜洲壩便不用混了。
“好小子,你夠種,今天只要我一聲令下,老子不但把你剁碎了喂狗,還要讓你這才開張一個時辰的仙樂樓馬上關門?!?p> 洛川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有你們張家,還有應天府的人給我陪葬,我死便死吧!而且我保證不還手!”
張龍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大變。
張龍的很多事情,都是拿不到臺面上來說的,但越是這樣,洛川就偏要往臺面上捅。
洪武帝雖然快死了,但畢竟不是還沒死嗎?
他殺勛貴們,可真跟殺雞仔沒太大區(qū)別!
洛川又催促道:“速速動手吧,張龍這個死胖子算不上男人,難道連你們這些狗腿子中都沒有一個是男人嗎?”
眾仆役眼睛里頓時噴火,躍躍欲試地看著張龍,只等他一聲令下,立馬就要沖過去把這個罵自己不是男人的家伙給打死去。
張龍想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一只小蟲子,老子差點又被你給騙了?!?p> 洛川也哈哈大笑,道:“全瓜洲人都怕你,可我不怕,哪怕你背后的來頭再大,我醒過來后都不再怕你了,你個豬腦子不想想這是為何嗎?”
說完,便一臉戲謔地看著張龍。
心里暗道:“哼,敢搶我如花似玉的娘子,今天不嚇死你,我就不姓洛!”
洛川的話,還真中下懷,張龍最近對這問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這小子被自己打破了腦袋之后,再醒過來,可真的沒有在任何場合低過頭,認過慫。
甚至回回都敢亮刀子,他哪來的膽子?
現(xiàn)場可不光是張龍在思考,除了洛川自己,連帶錢仙兒在內(nèi),所有有些見識的人,好像也聽出異常。
張龍心里天人交戰(zhàn)一番,疑惑不定的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洛川搖了搖頭道:“我就是洛川呀,二十七年前被訓斥的事情你忘了嗎?嘖嘖,一世的威名,可惜了了,唉!”
說完,還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搖了搖頭。
張龍頓時臉色大變,立刻噗通一聲,跪在洛川面前,頭直接磕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他怕了,別人聽不懂這種沒頭沒尾的話,但他猛然想起來一件已經(jīng)很遙遠的事情。
他記得那是洪武三年,當時自己只有十七歲,還是徐府一個毫無地位的小奴,突然有一天,管家召集所有奴仆訓話,內(nèi)容只有一個,就是要大家收斂著做人,莫給國公府招惹麻煩。因他機靈會做人,所以被管家所喜,當時自己私下追問時,管家說的便是:“國公被訓斥!”。
能訓斥國公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人是誰啦,他當時直接就被嚇的尿褲子了。
這等皇家勛貴密事,連普通的朝臣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流傳到民間,但洛川卻能一語道破。
接下來的問題直接便是:洛川隱藏的身份是什么?
聯(lián)想到徐府回信上的內(nèi)容,越往下想,張龍的心便越怕。
秘密是會要人命的!
從勛貴府里出來的張龍,太清楚這個道理了。
自己的大東家中山王府徐家能不能承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張家指定是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