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尚顧收了徒弟，才想起來碎片。

　　[清光，碎片呢？]尚顧問。清光回答，[不是就在你身邊嗎？]尚顧一扭頭，沉默了。

　　碎片是男的。

　　碎片是他徒弟。

　　碎片是他剛收的男徒弟。

　??？！為什么碎片是男的男的男的——

　　[……碎片不是女人么？]尚顧心里狂吼，不過臉色看起來只是有點奇怪。清光奇怪道，[我什么時候說過？]

　　尚顧：“……”

　　尚顧看著端坐著，眉眼被茶氤氳出幾分柔和而顯得醉人的妄真，仔細思考起了把剛收的徒弟趕出門的可能性。

　　想了想還是算了。回家他要回，碎片就不能丟。他對男人也不是太反感吧……他覺得……可以試試攻略。

　　尚顧給了妄真半個月的時間，讓他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到青煉門報到。

　　“這是為師的信物，你去到時自會有人引路?！鄙蓄櫧o了他一個玉牌。妄真收下，道了再見便走出茶室。

　　尚顧不怕人會跑了，但為保安全起見還是留了絲靈力在妄真身上，有什么危險他也能察覺。隨后，他便想著，該回青煉門了。

　　……

　　青煉門大門處。

　　一襲淡藍衣裙、披著粉櫻外紗的萬若水朝遠處眺望，“小顧也該到了。”旁邊的尚段天看著她含笑搖頭，“八成是又在哪個吃玩小攤前停住了?！比f若水附和。

　　“大哥師姐，我回來了?！鄙蓄櫟穆曇繇懫稹Ｈf若水轉(zhuǎn)眼一看，身穿白衣，面容艷麗得十分吸睛的男子已到了跟前。

　　尚段天問，“這么快便尋到你的機緣了？”尚顧點頭，“我收了個徒弟?！比f若水若有所思，“你的確該收徒了，我還想著這次你回來便讓你挑幾個根骨好的?！鄙蓄櫣?，“不勞師姐費心了，那些弟子還是留給你們吧?！毙睦锊挥傻盟闪艘豢跉?。

　　萬若水也沒再提這事，說，“晉級大典在兩天后舉行，你準備好。”尚顧應(yīng)了。

　　尚顧一年前魂穿到這，作為現(xiàn)代沉迷看穿越修仙小說的他十分淡定，甚至有點激動。除了有點肉痛他在現(xiàn)代剛買下的單身公寓，作為一個孤兒，能在二十一歲就賺到一套房已經(jīng)很不錯了。被他穿的殼子與他在現(xiàn)代的殼子一模一樣，不過是個白癡。真正的、修煉無比厲害腦子完全沒救的白癡。還好白癡有人護著——從小被認下的義兄和師姐。雖然不能說其中沒有原主修煉天賦逆天的緣故，總的來說之前的原主過得都不差。尚顧不知道原主去哪了，不過他感覺跟自己有關(guān)系。接收了原主無聊枯燥的記憶后，他尋了個理由讓自己“開竅”，然后在青煉門待了三年。

　　尚顧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晉級大典那么麻煩，就算師姐已經(jīng)替他解決了大半，可衣裳要他穿，路要他走，形式要他做，還要應(yīng)付來祝賀他的各路修仙人士，還有提點幾句渡劫感受什么的……一套規(guī)矩下來，尚顧臉上維持的高冷面癱表情都僵了，骨頭散架似的癱在床上完全不想動。

　　沒想到太累，最后他睡過去了。

　　……

　　尚顧睡得不安穩(wěn)，做了好幾個夢。

　　首先是他在現(xiàn)代，坐在剛搬進去的單身公寓，在電腦桌前敲打著什么。隱隱記得有修仙、主神什么的……具體記不太清。畫面一轉(zhuǎn)，到了青煉門，尚段天笑得十分扭曲地對他道，“原來你并不是那個白癡，說！你是誰？”尚顧一臉慌張地說，“你聽我解釋?！?p>　　尚段天根本不聽，一巴掌朝尚顧的臉?biāo)^來。下一刻，又換了個場景。

　　是他和妄真相遇的地方。

　　大街上，妄真一臉驚喜，拉住他的手，“師尊，你終于來找徒兒啦？”嚇得尚顧醒了過來。

　　妄真怎么可能一臉驚喜？那時他還沒收妄真做徒弟，還有那個“啦”是怎么回事，根本不像是妄真能說出來的好么！

　　果然夢只是夢，毫無邏輯又匪夷所思。尚顧想。

　　不管怎么樣，睡足的尚顧心情還是挺好的。

　　“尚尊者?！庇腥嗽谕饷娴?。

　　尚顧開了門，面上淡淡，“怎了？”那弟子說，“有一白衣少年手持尊者信物前來拜訪，弟子將他安排在了聽雨亭?！鄙蓄櫺南略尞悾溃爸懒??！?p>　　稍稍一感知，尚顧就知道確實是妄真在聽雨亭內(nèi)。他詫異的是，妄真這么快就安排好山下的事情，來青煉門了？

　　遠遠瞧見聽雨亭中，一抹白色身影亭亭玉……咳，清俊挺拔地立在那兒，目光對著荷花池的方向。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朝尚顧這邊望來。尚顧對上那雙空塵淡遠的冰藍雙眸，心底波動了一下。那目光，當(dāng)真冷而無情。

　　走近后，妄真向他行了一個禮，“……師尊?！鄙蓄櫟?，“喊就喊，不用猶豫?！?p>　　妄真道，“是?！?p>　　“你在山下可有什么親人或朋友？”尚顧問。

　　妄真微垂眼眸，“妄真是孤兒，自小被一位和尚爺爺養(yǎng)大，不曾有什么朋友?！?p>　　尚顧：[清光，最早開始攻略的那位宿主認識妄真多久了？]

　　清光答：[一年。]

　　尚顧心里嘖嘖，一年的情分可能不多，但也不算少，這無情道果然難搞。

　　清光沒說的是，那位宿主也不過和妄真見了三面，待的時間不超一周。

　　尚顧一看妄真便知道他多數(shù)獨來獨往，就憑著那冷死人的氣息和疏離的氣質(zhì)就知道，這娃兒可能在感情一方面一片空白。

　　“我?guī)闳バ⒌牡胤??！鄙蓄櫿f著，朝他伸出手。

　　尚顧的手修長漂亮，骨架都顯性感，掌心更是白皙柔軟，讓人很想摸一摸。妄真卻頓住。他停了三秒才慢慢把手放了上去。尚顧握緊，一個閃身便到了他的住所——浮云峰離顧小居。

　　到了之后尚顧立刻將妄真放開，自己大步往前走去。察覺到后面的人跟上了，才道，“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我就住那，有事可來找。”他分別指了兩個地方。妄真說，“好。”

　　尚顧道，“去收拾你的東西，收拾完來見我?！闭f完也不等妄真答應(yīng)便瞬間消失——其實是他速度夠快遁走了，在妄真面前秀了了一波。妄真站在原地看著尚顧“消失”的那個方向，過了幾秒才抬腳往他以后的住處走去。

　　……

　　尚顧的房間風(fēng)格偏好飄逸，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仙氣飄飄，白色圣潔的裝飾用品。不同妄真，冷冷的白。

　　拿出自己的儲靈袋，尚顧開始嚴肅思考給徒弟準備個什么見面禮。很多都在渡劫的時候被用掉了，只剩下一些品質(zhì)一般，可有可無的小法寶。妄真的修為是丹靈，在他這個年齡已經(jīng)是非常逆天的了。若是給他全套的絕寒玉典，他的成就會更為驚人。

　　到底要給什么呢……尚顧正細細思索。唉，收徒真麻煩。尚·主動要收徒·顧心想。

　　這一翻儲靈袋，還真被他翻出點東西。

　　那是一個紅色的長盒，紅木制，上面雕刻著細致的花紋，花紋隱隱形成一個圖案。尚顧沒看出那是什么，好像是很久之前，在原主年幼之時有的，誰送的倒記不太清了。

　　尚顧把盒子打開，一把長劍映入他的眼眸。

　　通體雪色，劍鞘刻著與紅盒盒身一類的花紋，劍柄是冰藍色。盒子一打開，寒冰之氣溢了出來，冷到深入骨髓。當(dāng)然尚顧就是感覺有點冷，眼睛一亮后又把盒子蓋上。這把劍簡直是為妄真量身打造的，用來當(dāng)見面禮最適合不過。只是以后的尚顧，心里對這把劍的看法又多了一層。

　　準備好見面禮，尚顧坐直身子，一臉面無表情，看著窗外的眼神異常嚴肅?？上恢倍煎e估自己的容貌，完全沒有高冷仙人的架子。

　　妄真在外敲了敲門。

　　“進?！鄙蓄櫹ё秩缃?。

　　妄真推門進來，轉(zhuǎn)過拐角，看到自家?guī)熥鸩恢涝诳词裁础?p>　　“師尊?！蓖嫘辛藗€禮。尚顧?quán)帕寺?，示意他坐?p>　　待妄真坐下之后，尚顧道，“把手伸出來?！蓖嬉姥哉兆?。尚顧將靈力探入，仔細查看著妄真的身體狀況。

　　半晌，他抬眼看著妄真，勾起一個淺淡的笑，“你的身體很不錯?！鄙蓄欉@話沒什么意思，妄真卻繃了繃唇角。尚顧看見了，懶得探究，拿出那個紅盒，“這是為師給你的見面禮?！蓖媸种篙p輕在紅盒上劃過，眼睛看著尚顧，認真地問，“可以打開嗎？”

　　尚顧又忍不住笑了。對面的人看起來哪里都冰冷無比，語氣卻認真得近乎可愛。

　　“當(dāng)然，這是給你的，要開就開。”尚顧道。妄真便打開紅盒，見到東西的那一剎那身子一僵。隨即，尚顧很快便看到妄真的眉睫覆上一層冰霜，臉色也迅速發(fā)白。

　　尚顧：？？

　　眼看著妄真迅速把紅盒合上，閉眼調(diào)起靈力，尚顧也感覺到了不對，起身到他背后，手指點上他的背。

　　一陣寒意襲來，尚顧壓制轉(zhuǎn)換的同時也明白了，妄真這是被劍的寒氣入體了。

　　這是尚顧的失誤。

　　這把劍的等級很高，妄真再怎么天才修為也才丹靈，而要馴服這把劍，起碼也要到元靈。

　　清除了妄真體內(nèi)的寒氣后，尚顧收回手，清咳一聲，“不過是劍氣，以后注意?！卑阉约旱腻伾w到妄真頭上后話鋒一轉(zhuǎn)，又隨便從儲靈袋里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這個便給你了?！彼S手拿出的東西，看到后卻沉默了。

　　他的手可能有點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