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快人心!
師尊威武!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符妙尹三人心情大好,膝上的劍胚似乎都輕盈了不少,奈何手被縛于身后,沒法拍手稱快。
“師尊,我——”
“你還想說什么?昨日雷劫大會出了蝕心雷,你疏聞師姐力抗天劫命在旦夕,最后雖僥幸脫難,但三年之內(nèi)無望元嬰,而你卻跟符妙尹她們在外面花天酒地釣?zāi)腥耍?p> 景素導(dǎo)師向來習(xí)慣以神識傳音入密交流,今天不僅開口了,話還格外的多:
“祝啟顏,你沒能通過雷劫小測,按照慣例,是不能繼續(xù)留在道校的,兩年前梁教諭就把退學(xué)申請書拿給了我,我全幫你擋住了。兩年,這師徒情分,還算不上仁至義盡么?”
祝啟顏羞愧地低下頭,無言以對。
退學(xué)申請一事,師尊始終幫她保密,指望周圍少一些閑言碎語,好讓她調(diào)整狀態(tài)再測。
可惜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師尊拉下面子,托素來不和的煉器系主任顧老妖煉制了隱藏實(shí)力的法寶,也無力回天。
祝啟顏終究還是火出了劍修系,淪為全校師生的笑柄,獲得了和大師姐李疏聞“百年一遇奇才”相仿的稱號:
瓊?cè)A百年一遇的奇恥大辱!
“師尊!”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下,祝啟顏哀求道:
“求師尊不要趕弟子出門,弟子還有最后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搏什么搏?”
跪在一旁的符妙尹插嘴道:“搏個魂飛魄散身死道消,好讓師尊牽扯上你的因果,日后渡劫時平白白增加劫數(shù)嗎?”
景素導(dǎo)師輕輕拊掌,黛纓小師妹立即給她的符師姐又加了一柄劍胚。
“符師姐,你可少說兩句兒吧,師尊素來偏護(hù)祝師姐…”
“沈黛纓,我看你是嫉妒你符師姐能有此等上乘的苦修機(jī)會,”
景素導(dǎo)師溫柔笑道:“這樣好了,你符師姐每加一把劍胚,我就準(zhǔn)你去思過崖看一次你心心念念的疏聞師姐?!?p> “好耶——咳!弟子是說,弟子不敢,弟子知錯,弟子告退!”
小師妹臉上全無悔意,步履輕快地跑開。
符妙尹竟也反應(yīng)平平,甚至還有點(diǎn)小得意。
反正一雙腿早就沒了知覺,虱子多了不嫌癢咯?
再說了,師尊打我罵我罰我訓(xùn)我,說明她老人家心里有我!三柄劍胚啊三柄!除了當(dāng)初在思過崖里面壁的疏聞師姐,還有誰享受過這種等級的待遇?
而你祝啟顏呢?直接被師尊逐出師門,你看她老人家心平氣和,連氣都懶得生,這說明什么?說明她老人家已經(jīng)徹底把你當(dāng)外人啦!這就是告密二五仔的下、下…場……
“師尊,符師姐昏過去了。”
“抬下去,記好時間,醒來接著跪?!?p> “是?!?p> 景素導(dǎo)師又對泣不成聲的祝啟顏道:
“回去讓唐瀟幫你收拾收拾,趁天色還早,抓緊時間走吧。幾日前你有封重要的家書,被收發(fā)室的火工道人糊涂滯留了,信上說令尊年初辭世之后,令堂的身體始終欠恙,她生養(yǎng)你不易,是你盡孝道的時候了?!?p> 說罷,她便入定不再出聲,祝啟顏還想問小紙條的事,也沒了機(jī)會。
“走吧,?!憬?,莫要再惹師尊生氣了?!?p> 唐瀟改口的速度那叫一個快,將打定主意長跪不起的祝啟顏拉起身,硬拽到了西廂房。
“唐師妹!你拉我作甚?我只求跪上個三天三夜,沒準(zhǔn)兒師尊就心軟了,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呢?”
房間里亂糟糟的,那封家書就落在桌上,祝啟顏的心卻比房間還亂,止不住地埋怨。
“別鬧了祝姐姐,師尊向來言必行行必果,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將你逐出師門,斷然沒有再食言的道理?!?p> 唐瀟立在門框外,仿佛房內(nèi)中、那位往日里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祝姐姐身周,已多了一層看不見的可悲壁障。
“時候還早,馬上收拾東西,還能趕上亥時一刻的載客長途飛劍,回去以后好生照看伯母……看來你需要一個人好好冷靜一番,我還有符篆社的小會,先走了?!?p> 唐瀟頭也不回離開了,祝啟顏望著一團(tuán)糟的房間,怔了一下,旋即欲哭無淚——這爛攤子她一個人到明天早上也收拾不完!
這時,軒窗外傳來程小乙和火工道人的攀談閑聊聲,祝啟顏恍然擊掌:這不是還有個工具人嗎~
便取來叉桿撐起窗子,不料心里急,動作亂,竟失手將其滑去,不偏不倚,正砸在程小乙的草帽上。
“直娘賊!哪個不長眼的砸恁老子!——哦,是可愛的甲方爸爸啊~啥情況,畫符筆找著了嗎?”
程小乙咧著嘴,殷勤地笑著。
真到了請工具人進(jìn)自己房間的時候,祝啟顏有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女兒家的閨房,該不該讓個才認(rèn)識不久的男人進(jìn),還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
要知道程小乙貧民窟里的窩棚雖然簡陋窮酸,但勝在干凈整潔;而她的房間,已經(jīng)無法用一片狼藉來形容了。
這要是給程小乙見著,不得先編排她個三天三夜,以后再時不時拿出來經(jīng)典復(fù)刻,朝死里揶揄擠兌她?
祝啟顏丟不起內(nèi)人!
“還、還沒找著呢,麻煩你再等一會兒?!?p> “好嘞,您慢找~”
程小乙枕著手靠在樹蔭下的大青石磚上,不著腔調(diào)地唱道:
“赤日炎炎似火燒~樹蔭底兒下納老少~大樹大樹你別倒~潑猴猢猻四散了~”
“瞎嚷嚷些甚么,”祝啟顏心亂如麻,哪里有心思理會他,催促道:“快把叉桿扔上來,我要收拾東西?!?p> “接穩(wěn)了您嘞?!?p> 程小乙隨手一丟,那裹著層云縷布的叉桿打著轉(zhuǎn)飛旋上去,不偏不倚,正掄在祝啟顏的腦殼上,少女吃痛,雙手捂著腦門。
“你——!”
算了,哪兒還有閑心生這廝的悶氣?趕緊收拾東西,找找那支畫符筆吧……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祝啟顏望著空空如也的筆匣子,想起來了某件事。
那支家傳的畫符筆法寶,一年前借給唐瀟去考符篆師資格證了。
那時,祝啟顏正在周遭一眾人的鼓勵下,信心十足地劍指元嬰;
而唐瀟對自己的符篆師考試卻有些沒譜,半開玩笑說借師姐的法寶沾沾光。
祝啟顏向來對這位同鄉(xiāng)小師妹照顧有加,便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結(jié)果,唐瀟在考場上的發(fā)揮如有神助,一舉考得了通過率僅有0.0003%的符篆師三級資格證書,隨后便申請調(diào)去了符箓系;
祝啟顏,則只落得個劍指明年雷劫小測的下場。
唐師妹,真是天選之女呢……
想到那已有些模糊的鵝黃色背影,祝啟顏?zhàn)旖歉∑鹨荒ㄐ乃岬男?,從匣子中拾出僅供劍修系內(nèi)部使用的傳音符,捻一撮呆物磨粉,激發(fā)了靈力,尋呼唐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