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眺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什么。
摩挲著手上的高祖斬蛇劍,似乎想從它身上尋得半點她的痕跡。
很老套的情節(jié)不是嗎,公主被惡龍抓了,然后勇者斗惡龍。
接著.....或許便是曾經(jīng)的勇者,也變成了當初的惡龍。
無論怎么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這種話一直掛在心頭并不是好事,但必須掛著,必須守著才能不忘記自己是什么樣的人。
當然,這故事也沒那么老套就是了,只不過是白澤個人的情緒。
距離修養(yǎng)好,下床已經(jīng)三天了,身上本來就有傷,那晚急火攻心,結果復發(fā)了,養(yǎng)了幾天算是好多了。
這幾天娥皇女英一直在照顧自己,兩人似乎是對當天沒能阻止六耳劫走徐若薇感到愧疚。
剛剛偷了些閑,去島上瞧了瞧,到處都是人。
當然,重點是有幾個老道士,一個中年大叔,一個小女孩。
額,其實也沒必要這么稱呼,相對于自己的年齡,他們都是小孩。
然而最煩躁的就是,偏偏是從那個年紀最小的女孩身上,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好強..........
又是一個比自己強很多的人。
他一個70多歲的老家伙,早就歷經(jīng)滄桑,見慣了世間百態(tài),當然不至于有什么中二的想法。
但終究意難平,正是因為自己是個老家伙,所以更加接受不了自己趕不上趟,被這些后輩甩在后頭。
僅僅是兩年....世界就變化這么大?
很沒有道理,自己努力了70年的結果,不如別人兩年的成果,甚至是某個隨意誕生的都能打敗自己。
這不是能夠接受的事。
白澤倒也不是怕了她,因為看那小孩的樣子,細皮嫩肉的,估計有了這番力量也不知道怎么使,打不過她,隨便耍她幾下就跑還是可以的,空有蠻力有什么用呢,要是沒戰(zhàn)斗經(jīng)驗,被自己陰了,也不是沒機會,生死搏斗可沒比武那么講究,不是誰強誰弱就一定贏的,打了才知道。
只有六耳獼猴剛出來時的那個狀態(tài),才是真的恐怖,讓白澤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么強的力量?聞所未聞!他自問不是見識短的!還是說按文大人那套唯心復蘇理論,他們那些怪物本就是不講道理的?
越想越離譜!
當然,坐在這里無能狂怒是更可笑的事。
索性剛才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通靈者是嗎?那這樣好像一切都說的通了。
順著民調(diào)局那些人給出的一些信息,白澤相互對照一下,很快想明白了那天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原來徐若薇身上的事情,是因為孫悟空的神格降臨在了她身上?所以這就很好理解了,據(jù)她自己所說,六耳獼猴是在她殺掉陳莉后,心生魔障而產(chǎn)生的,那樣一切就解釋清楚了。
人類的信仰神,選擇了各自的人間載體。
他們都是天選之子啊,真羨慕。
自己.....不也是.....神獸....嗎.....
呵呵,淪落如此的神獸,在地府打工,想必祖先在上得知會氣死吧。
白澤一直試圖找個理由平復自己的心情,但很悲慘地發(fā)現(xiàn),做不到。
小腹上的痛楚,提醒著那猴子一腳的威力,他全力下只是一腳就這么恐怖了。
這是讓天地變色的能力。
這是記載于神話里的能力。
也是....自己....遠遠不及的能力。
少年起身........他一直保持這個模樣,其實何嘗不是想要洗刷一點身上的暮氣呢。
遇見她,或許是今生最后一次熱血沸騰?看著自己的雙手,滿是懷疑。
70歲怎么了.....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
“你想好了嗎?”
“小子多謝兩位娘娘這幾天的照顧,已經(jīng)叨擾很多了,正是拜謝不及,怎敢徒增麻煩?!?p>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全。”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本就是尋常事矣...”
女英和娥皇面面相覷。
還是活潑一點的女英先說道:“理解不了你們男人,總是想著去做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其實作為女人,我們......”
娥皇拉著妹妹,止住她繼續(xù)說話。
“我二人皆是千年深居于此的婦人,與小白你相識一場,算是朋友,看著你有志氣,我等自是祝福。”
“我們二人在你熟睡時,聽你喚了不下千遍徐姑娘的名字,白君的情義,我二人都羨慕得緊,可憐天下有情人,我們兩個是無福之人,只好祝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二位娘娘多保重?!?p> 女英掙開姐姐的手,大聲勸到:“你早已經(jīng)過了那般幼稚年紀,怎么還那么不切實際,那家伙那么強,是天地的造物,是你簡簡單單就能抗衡的嗎?”
“你我說是神仙,但究其根本不過是凡物,哪有那么容易改變定數(shù),你努力了那么久,不還是.....”
婦人沒能繼續(xù)說完。
白澤鞠了一躬,轉身便消失在東面的湖畔。
只留下簡單地一句。
“我命由我,不由天。”
......................................................................
建寧鬼城
自打文大人來了,這里完全就是改天換地的變化。
鬼童子之間甚至有傳謠。
文大人來了,青天就有了。
文大人來了,建寧就太平了!
由此可見,人與人之間,真是不可一概而論。
大街上,幾個鬼小孩到處玩鬧。
突然,有個小男孩尿急,竟是跑到一旁隨地大小便。
可詭異的是,大街上的游鬼竟然熟視無睹,甚至夜叉大人還在一旁笑嘻嘻的。
哦,原來那小孩是對張將軍的銅像撒尿啊。
那沒事了...........
要不說百姓怎么念著文大人的好呢,本來縣里的鬼官吏都建議把這個銅像砸了,就連將士們也一致同意。
可文大人卻以這個銅像造價不菲,耗費了不少民脂民膏為由,反對為了單純的政治效果,而隨便銷毀。
而是干脆廢物利用,拉到了菜市口,稍微改造一下,當了個垃圾桶。
也是,物盡其用嘛,該遺臭萬年的東西。
就讓他真正遺臭萬年就好了。
幾個小童等著伙伴撒完尿,這才繼續(xù)玩耍,正是從城南一路跑到城北。
可到了縣衙門前,卻突然好奇地駐足觀看。
“誒,大哥哥,你怎么跪在這里啊,是有冤屈嗎?”
“大哥哥,我爹說,文大人是青天大老爺,他肯定會幫你伸冤的,我?guī)湍闱霉?。?p> 幾個小童子剛想上去敲那面嶄新的冤鼓,就被一個從衙門里走出的婦人趕走。
“去去去,小屁孩一邊玩去?!?p> “白娘娘,你今天屁股怎么這么大?。渴遣皇谴蠛谂W蛲砥圬撃懔恕!?p> 白無常聞言臉都紅透了,直追著這些淘氣鬼跑。
“一幫沒教養(yǎng)的小鬼,給老娘滾過來!”
趕走這幫小鬼,白無常才正色瞧了眼跪在衙門前的白澤。
“小白旗官,文大人忙的很,剛吩咐了,沒空見你,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擅離職守,誤了差事?!?p> “勞煩姐姐了,只是恐難相從。”
“你.....你不是胡鬧嗎.....都說了徐妹子無事,你非要多什么事?”
“她有事,有很大的事。”
“什么事?”
“看不見我,會很傷心。”
“你可拉倒吧,臭不要臉的,誰稀罕你?。俊?p> 白澤還是和白無常老樣子,只是嘴上這么說,但其實都心知肚明。
白澤當然想要救出徐若薇,但一起來就想明白了事情。
先得有實力,才能救出她,才能真正保護她,不然一切都是扯淡。
那就得北上,去漠北,去昆侖山,去XZ,去西伯利亞,去長白山,去那些地方歷練和修行。
所以首要的,就是來這里辭官。
然而這第一步,顯然比想象中的難。
這位文大人,看樣子是不打算放自己走了。
不見我,那就我一直等,等到您出來.....
已經(jīng)在這里跪了快一天。
白澤好不容易遇見個說話的,所以跟白無常吵了蠻久的嘴。
在一陣嬉鬧聲,一句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吵嘴。
“大人....”
文天祥比上次消瘦了一點,眼角有點黑眼圈,身上全是墨水味和書卷氣。
這位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
“看樣子,你是非要去不可了?!?p> “是的?!?p> “說個理由...”
“沒什么理由,硬說的話,那就是文大人你為什么不出兵去抓妖猴?”
白無常聽了這話剛想罵他,就被文天祥擺手阻止了。
“如果,我說,是秦廣王不讓我出兵的呢?”
“那我就去秦廣王的府邸前跪著,再不行我就去找岳將軍,總歸有人管那妖猴吧?”
“胡鬧,你耍什么脾氣?他是不是妖猴你自己還不清楚,徐姑娘是通靈者,是天選之人,她的事不是我們應該多插手的。”
“文大人,在我印象里,你不是鼓吹天命的人。”
“可我終究是死人,真正的文天祥早就死在元朝大都,死在了菜市口!”
“今人的事情不應該由我們插手,我們管了這一次,那以后呢?能次次管嗎?待到地府無力了,后人生活在襁褓里,再無抗敵之能,所以便等著物競天擇,然后被淘汰?”
“我知道,大人,所以今天我就是來辭官的,我要去做改變歷史的人,我要去做能管這些事的人。”
“我不來見你,就是希望你冷靜一下,對于你現(xiàn)在來說,當個陽間神,也是在做貢獻。”
“可我想做多一點。”
白澤說完,將腰牌遞上。
文天祥沉默了一會,笑道。
“也不枉老夫教你一場?!?p> 收回腰牌,遞了個游擊將軍的將軍令。
“滾吧,沒成本事,別來見我?!?p> 白澤紅了眼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謝大人!”
少年鄭重地拜謝,頭也不回地騎上馬。
滿天的殘陽,策馬奔向遠方,只留下眾人不舍的目光。
沙塵暴起,遠處是望不見的虛無。
白澤想著今后的計劃。
自己的祖先為什么能知道世間妖怪的弱點。
因為他,將那些妖怪,一個個。
都擊敗了。
成為萬妖之王,自然知曉天下妖鬼弱點。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重鑄先祖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燕展青
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