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示警
人在這個世上,從來都是不喜孤獨的種群。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習(xí)以為常的簡單道理。
所以,他們團聚部落,構(gòu)筑城市,甚至開墾荒田,聚集沙群,驅(qū)趕洋流,重塑山林,只為能夠集結(jié)更多的人前來,以此驅(qū)散彼此的孤獨。
可人聚集得多了,彼此之間的差異又會引發(fā)新的問題。
于是,他們對壘圍墻,豎起高塔,又刻意將彼此劃分作不同的群體,試圖以此彰顯自身的與眾不同。
“星環(huán)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單一的個體?!?p> ——這是大前輩一直以來堅信的事實。
“只不過,它或許恰巧是最幸運的那個?!?p> ——這是目前擺在明面上的現(xiàn)實。
短暫的敘舊后,在悠閑的遠眺中,坐在由光絲凝結(jié)而成的平面上,大前輩自言自語著,突然述說起曾在課本中聽過一遍的,過去的故事。
最初,人們居住在蔚藍色的星球之上,彼此之間雖然多有摩擦,但好在仍舊維持住了表面上的穩(wěn)定與平靜。
直到某一天,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最初的災(zāi)劫突兀地降臨在了世界各處。
地上翻涌不熄的火浪,不斷上漲逼近的水線,頻繁卷起的巨大風(fēng)暴,增殖擴張的沙漠與森林,經(jīng)久不散的白霧,連綿不斷的降雨或是暴雪,飛速累積的晶體叢林,又或是發(fā)狂襲擊其他存在的昆蟲以及獸類……乃至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斷地壓榨著僅存不多的生存空間。
最先脫離的是如今這個自名為星環(huán)城的城邦。有托于這個最初不知道是誰設(shè)計和運行原理的核心系統(tǒng),巨大的城市一直平穩(wěn)地懸浮在了高空之中,順著整體大氣環(huán)流的改變不斷遷徙,在閉鎖隔絕了大半的災(zāi)害后,于空中自成一域。
高遠地俯瞰著,昔日的同類匍匐于地,慘烈掙扎的模樣。
“……即便如此,最終還是有不少人得以龜縮在昔日的庇護所內(nèi)茍延殘喘?!?p> 俯瞰著腳下城市中快速變換的流光,大前輩托著腮,目光卻好像越過了眼前的鋼鐵構(gòu)建,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阻隔,落在悠遠的某處:“不過,他們之所以能夠幸存,并非是戰(zhàn)勝了災(zāi)劫,只不過是運氣恰好,尋覓到了暫時還算安全的地域。
“當(dāng)時,在整頓完城內(nèi)的各個勢力后,我曾有特地抽空去那片大地上巡航,想要將那些殘存的人們找到,告知他們?nèi)耘f有這么一些人堅守著希望。
“雖然我確實有聯(lián)系上一部分,代表著這座城與他們建立交易與通訊的渠道……但是,”她搖了搖頭,流光的雙眼微垂,“一切還是太遲了。
“數(shù)十年看不見半點希望的掙扎與等待消磨了那些人本就脆弱的精神,而惡劣的環(huán)境則使得大半沒能及時獲得補給與支援的幸存者折損在了半途。更不用說,比起救世救民的純粹圣人,以及有著強號召力的領(lǐng)導(dǎo)者,反倒是想要借勢起利的瘋子,又或者干脆就是鼓動他人一起擁抱死亡的悲觀主義者的數(shù)量,更占了多數(shù)。
“即便我已然成為了星環(huán)城內(nèi)的最強者,卻依舊無法做到將所有人從無光困境中拯救出來。還沒等到我將那些人一一找到,連同星環(huán)城在內(nèi),便已然只剩下了不過十?dāng)?shù)的庇護所?!?p> 樊海和身邊的云樺對視了一眼,一時沒敢吭聲。
倘若在當(dāng)初星環(huán)城動蕩混亂的時期中,沒有大前輩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所有人的身前,將那些洶涌拍來的絕望壁壘一一擊碎的話,想必他們也不會有著現(xiàn)下這種憶苦思甜的悠閑時光吧?
然而,身旁戰(zhàn)斗多年的女子卻并未因此而舒心。
——她仍舊滿懷憂愁。
遙望著遠方浮動的光影,大前輩沉默了很久,無數(shù)瑰麗的光彩于眸中泛起又沉落,最終搖頭,化作一聲嘆息:“他們的運氣不會一直好下去。
“就像星環(huán)城也不會一直這么幸運。”
她站起身來,抬起右手,在那指尖所向的前方,無源的光線將自我編制,投射出遙遠的影像。
損毀的營地,殘缺的尸骸……不再如往日那般平靜的大地涌動著,同越發(fā)混沌的氣候一起,將自亂陣腳的困獸無情收割。
但這并非一切的結(jié)束。
在那些躲藏于暗處的幸存者絕望的目光中,耀目的隕星帶著尖銳的鳴嘯自天而降,濺起一片微不足道的火花。
“這難道……是星墜?”云樺低聲驚呼。
大前輩點了點頭:“就如同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樣,仍舊不斷有威脅在暗中向著我們靠近,無論是來自于人,還是這越發(fā)惡劣的環(huán)境。
“就那我這次的巡航來說,昔日與我們關(guān)系最為親近、距離也是最近的萬山群窟,前不久就因為突發(fā)的大型星墜而整體破滅——嗯,是的,小樺你負責(zé)守著的那塊,就是我特地帶回來的諸多碎屑之一——群窟內(nèi)存活下來的人多有死傷。我是有想著要幫他們轉(zhuǎn)移去其他還算安全的庇護所,但最終究竟能活下來多少,那也不得而知。”
“……徐姨,你已經(jīng)盡力了?!痹茦灏参康馈?p> “你這小子,會不會說話啊!”
也不見她如何動作,就好像憑空揮了下手,本比她的高上不少的云樺便是一個踉蹌,繼而一臉委屈地摸向自己的后腦勺,顯然是挨了一下。
打了一下還不夠解氣,她緊接著又訓(xùn)斥道:“你說你這小屁孩,啥時候能支棱起來?。坎徽f到時候和我一起去出任務(wù),至少也別叫身邊人陪著你一起擔(dān)心一起冒險吧?你自己丟人可就算了,別到時候叫別人知道小時候是我教的你,落得我臉上沒面子。”
云樺也不敢還嘴,只得陪笑著點頭,連連應(yīng)是。
“倒是你……”大前輩看向樊海,神情猶豫,“小海,你真的決定不再試試了?我們當(dāng)年的那一批人可都看好你,你真的不再去爭取一下嗎?別的不提,要是你要什么資源,只要和你徐姨說,能弄到的,我都幫你弄來,就算是要奪人所愛也不在乎。”
樊海怔了幾秒,顯然沒料到在他人眼中向來公私分明從不偏駁的大前輩,居然會為了他說出這種話。
此時此刻,對方并非是站在守護這座城市的守護神與道德標(biāo)桿的立場上,僅僅只是一名想要關(guān)心自家小輩,因而甘愿不惜一切的長輩罷了。
不過他也只是感動了一秒,輕輕搖頭,果斷拒絕了對方給予的好意,隨后又露出試圖讓她放心的笑臉:“沒事的,徐姨,我想好了。更何況即便是我不能夠覺醒,不能夠成為像你們一樣的異常能力者,可哪怕是能在別的地方,我也總能夠做出一番成就來?!?p> 女子注視著青年的笑臉,嘴唇顫動著,最終扭頭,化作一聲悠長的嘆息。
“算了?!彼f,“你自己決定,不要后悔就好?!?p> 但很快,她又再次轉(zhuǎn)過頭來,同青年認真對視:“不過,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
她的神情認真,目光明亮灼目,宛若將微小的耀日納入眸中,幾欲灼傷他人的眼球——但這并非是真實爆發(fā)的耀日,僅有著駭人的光效而不具備真實的殺傷性,只不過是她此時感情波動劇烈的信號罷了。
“你要小心黑鴉,萬不可輕信于他?!?p> 她說:“雖然我不知道那家伙最近在搞什么鬼,但那顯然不會是正道。”
姚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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