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生的溫婉,有些像江南女子那種,典雅和煦的美,舉止落落大方,讓人一瞧就舒服,尤其一雙眼睛,生的如水一般,她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手里還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娃娃,娃娃今日穿著件紅色的小披風(fēng),梳著雙頭髻,兩邊各簪著一只小蝴蝶樣式的玩意,還有紅珊瑚珠子的流蘇垂下來,像極了年畫里的娃娃。
鐘容兒對這個嫂嫂倒是喜歡,有的人你見第一眼就覺得親切,大抵說的就是于靜蘭這樣的了。
于靜蘭正欲行禮,秦司衡就已先開口,“鐘夫人不必多禮?!?p> “禮不可廢?!庇陟o蘭從容的笑著,還是堅持福了一禮,又欲和鐘容兒行禮。
鐘容兒卻不肯受她的禮,只一把扶著她的手,“嫂嫂可別和我行禮,我擔(dān)不住的。”
于靜蘭見她堅持,這才作罷。
冬棗和秋橘也紛紛高興的圍過來見禮。
“夫人好?!?p> “呀,冬棗長高了,出落得越發(fā)水靈了?!?p> 她又偏頭看著秋橘,“秋橘也精神呢。你放心,你娘那里,每逢節(jié)日里我總讓人燒些冥甸的?!?p> 秋橘感激不已,側(cè)身行了一禮,“勞煩夫人了?!?p> 于靜蘭這才得空,細細將鐘容兒打量了好幾遍,隨后才笑著說道,“倒比在府里時養(yǎng)的更好了,你哥哥出門時和我說,我還有些不放心,眼下瞧見了,倒是放心了?!?p> 她家中沒有姐妹,上頭只有三個哥哥,心里對這個夫君的妹妹也是極喜歡的,嫁進來的時候,也和這個小姑子相處過一段時日,加之疼惜她雙親皆無,就更關(guān)懷了。
鐘容兒也反握著她的手,“嫂嫂放心,我都好的?!?p> 她看了看拉著身邊拉著娘親衣角的小糯米團子,蹲下身,一把抱起來,“你是小月兒吧,我是姑姑?!?p> 于靜蘭正欲攔著她,“她如今重的很,你快放下來,仔細累著?!?p> “還好,讓我抱會吧,不常見的?!?p> 鐘容兒堅持,于靜蘭這才沒有攔著她。
小月兒移動著胖嘟嘟的小身子,用肉肉的小手指著頭上,還流著口水,“咕咕,肉......肉.....胡蝶”
于靜蘭“噗嗤”笑了,“前兒你讓人送來的肉松,她吃的可香了,一吃起來便念叨姑姑姑姑”,她又指了指小月兒頭上的蝴蝶發(fā)飾,“你瞧,這個也是你派人送來的?!?p> 鐘容兒默默小月兒的小臉蛋,心里也歡喜的很,“她喜歡就好,喜歡吃的話我回頭寫了法子給你。”
小月兒倒一點也不怕生,也許是因為鐘容兒與鐘謹誠肖像,她摟著鐘容兒的脖子,咯咯的笑。
“嫂嫂坐吧?!辩娙輧罕е≡聝鹤讼聛怼?p> “不不不,這不合規(guī)矩,臣婦斷不能與皇上一席?!?p> 鐘容兒正想著怎么勸說,秦司衡便已先開了口。
“今日是微服,算作家宴,不論君臣?!?p> 于靜蘭這才有些不安的靠著鐘容兒坐下。
秦司衡從方才就在看鐘容兒,小丫頭倒是喜歡孩子,抱著也不嫌沉。
秋橘冬棗鄧遠他們都坐在另一張靠窗口的桌子上,主子素日是不喜許多人伺候的,他們倒也落個清閑。
“小月兒瞧,那街上有賣小兔子燈的,回頭姑姑讓人買了,給你帶回去可好。”她抱著小月兒,讓她能看著街上的東西,一邊耐心陪她說著話。
“嗯?!毙∨疵讏F子如今已經(jīng)四五歲了,自然能聽的懂的,立即高興地點點頭,摟著鐘容兒的脖子,笑的歡快。
鐘容兒見她可愛的緊,“吧唧”親了她一口。
秦司衡半瞇著眼睛瞧她們兩個,隨手端著茶盞喝了一口,似乎是覺得于靜蘭有些拘謹,這才說了一句,“鐘副尉前兩日已到了邊境?!辩娭斦\此次由守備平級調(diào)任邊境任步軍副尉。
于靜蘭聽見丈夫的消息自然是高興的,皇上的奏報定是要比家書快的,“多謝皇上掛念?!?p> “無妨?!彼帕瞬璞K,瞧著靠近窗口的兩個人兒,一個著桃紅的明媚女子,一個穿紅色披風(fēng)的奶娃娃,倒像極了母子。
他眉眼微垂,掃過她的小腹,唇邊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于靜蘭心思敏銳,自進來后,皇上的眼睛便一直在容兒身上,這眼神身為女子怎能不懂,分明是愛意。
她眼神無意間一瞥,皇上中指竟也戴著一樣的戒子?方才鐘容兒握她手的時候,她手上也有一只,這......
“皇上看我小侄女和我長得像嗎?”鐘容兒朝秦司衡抬抬下巴,笑盈盈的問。
秦司衡倒不敷衍,仔細掃了掃兩張臉,頗為認真道,“嗯,確有幾分相像?!庇窒氲绞裁?,摸了摸身上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拿來做見面禮的。
他解了腰間一塊玉佩,遞給小丫頭,“拿去把玩吧?!?p> 于靜蘭嚇了一跳,連連推辭,“皇上,這太貴重了,萬萬不可?!?p> 鐘容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他,看把她嫂嫂給嚇的,“你給這玩意,不能吃不能用的,小孩子家的拿了有什么用?”
于靜蘭一聽鐘容兒這說話的口氣,三分心驚,她是沒有見過二人相處的,平心而論,誰敢和皇上這樣說話?
秦司衡倒也不惱,“出來的急,身上沒帶什么好的,或者回頭從宮里選些好的小玩意送了來。”
于靜蘭連連推辭,“不必麻煩的,小孩子家的沒有長性的,倒白白浪費了皇上的好東西。
“嫂子別推辭,你放心,皇上窮的只剩錢了。再說了,見了我小侄女是得出出血。”語氣里是說不出地歡快
于靜蘭不免有些緊張的觀察著皇上的臉色,這才發(fā)覺秦司衡絲毫不惱,反倒是笑著都應(yīng)了,還帶著幾分笑意的無奈,“好,回頭你自去私庫里挑便是?!?p> 鄧遠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一一擺了膳。
一頓飯下來,于靜蘭不免驚得眼珠子都要下來了,自家妹妹夾什么皇上就吃什么,也不多言,有時嘗了視乎覺得不錯的,還會再夾了給自家妹妹。
這情形倒讓于靜蘭生出一種感覺,兩人倒不是宮里的皇上和妃子,倒像是尋常夫妻罷了。
她素來敏銳謹慎,并未多言,心里反倒有了幾分數(shù),只給小月兒喂了飯,又自個吃了些。
“嫂嫂,你嘗嘗這個,這個鵪鶉倒是真好吃呢。外焦里嫩的。
“還有這個魚,真嫩,小孩子多吃魚更聰明呢?!?p> 鐘容兒是極照顧她的,于靜蘭見著皇上也用的差不多了,這才告辭。
“皇上出宮甚少,貴人和皇上多逛逛,我?guī)≡聝汗涔渚突厝チ恕!?p> 秦司衡對這點非常滿意,連連點頭,這鐘謹誠的夫人倒是個有眼力見的,不錯。
鐘容兒應(yīng)了,深知她在這里也不自在,讓秋橘拿了鄧遠買好的兔兒燈給小月兒帶回去,小丫頭倒知道誰疼她,臨走還親了一口她,親的鐘容兒一臉的口水。
等于靜蘭母子走了片刻后,街上的游街便開始了。
所謂的游街便是不少的民間藝人,一邊表演一邊游行,比如踩高蹺的,噴火的等等,沿著夜市這條街游行,隊伍中間,還有花月樓的花魁寶雀姑娘,這魏武小公子嘴里的姑娘,確實長的風(fēng)姿不凡,一身媚骨猶如天成,腰肢柔軟如水蛇,眉眼皆是風(fēng)情,紅唇烈焰,尤其額頭上的花鈿更添風(fēng)采,穿著紅紗裙在轎攆中擺出婀娜的動作,引的不少人矚目。
鐘容兒都看了好幾眼,“嘖嘖,果真是貌美如花啊,若我是男子,都要傾倒。”
秦司衡掃了一眼倒沒多大興趣,再看鐘容兒那眼睛都直了,不由得皺眉,“不許再看,污了眼睛?!?p> 鐘容兒吐吐舌,這才作罷。
到游行結(jié)束后,秦司衡這才帶她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