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名字
林焱回到房間的時候岳朗晴已經(jīng)睡過去了。即便醉的不省人事,她的睡姿還是很文雅。整個人靠在沙發(fā)上,端坐著睡,只是頭偏向了一邊,看起來窩的很難受。
這個姿勢通常是保持不久的,比如現(xiàn)在岳朗晴的頭就快掉下去,整個上半身有了傾倒的趨勢。
林焱下意識上前用手接住了岳朗晴的頭,穩(wěn)住她的身軀。只是他的腿抵在沙發(fā)之前,這個姿勢使他上半身前傾,離岳朗晴極近。
身體無意間還在向前靠近,近到林焱能聞到她頭發(fā)上的護發(fā)素味,能感受到她微熱的呼吸打在胳膊上,能看到她細膩無毛孔的側臉。
一個妖孽般的女人就這樣靠在他手上,距離一下從云端拉到了咫尺,像做夢一樣。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摩一個絕世美女,從濃茂的發(fā)頂?shù)綀A潤的下巴,每一寸皮膚都晶瑩剔透如雪如玉,眼縫狹長,上下睫毛交錯。鼻梁如山丘,嘴唇若瑰瓣。眉毛像兩筆寫出來的嚴厲,是這張臉上最冷酷不近人情的地方了。
少年心動最不禁挑撥,更何況還是讓他臉紅心跳,讓他朝思暮想,讓他自慚形穢的……心上人。
是了,心上人。
他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動了心。像世間眾生一般的拜倒在她的魅力下,與傳言中一般的沉溺無法自拔。
想要看見,想要親近,想要交流,想要接觸,想要沖破身份的逾越。見了面緊張,分開后思念,總覺得距離格外遠,總是比平日更膽怯。
他自知此刻看著岳朗晴的眼神該有多么火熱,充滿了他不曾示人的野性和強烈的占有欲。襯著夜色和人未醒,悄悄滋長,一發(fā)不可收拾。
在這種情緒達到頂峰時,林焱的臉不受控制的向著那抹紅唇逼近。
近了,近了,更近了。呼吸已經(jīng)交織在了一起,鼻尖若即若離。只要林焱一歪頭,就不再有距離。
偏偏有些秘密總是藏不住的,睡不安穩(wěn)的岳朗晴毫無預兆的蘇醒過來。過近的距離并沒有令她暈暈乎乎的腦子警覺,岳朗晴甚至一派平靜的與林焱對視。
林焱沒有來得及收斂一二,所有情緒都落入岳朗晴眼中。就像作案未遂的小偷赤裸裸暴露在光下,所有骯臟的念頭被扒的一絲不剩。
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因為緊張而崩起,只是幾秒之內額角就冒出汗來。膈肌無法放松下來,連正常頻率的呼吸都成為了一項艱難的事情。林焱肯定岳朗晴明白他眼神中的含義,正因此他如此慌張,岳朗晴下一秒的任何動作都會成為對他的宣判。
是他冒犯了,岳朗晴要怎樣懲罰他都是應該的。
可岳朗晴沒有動,不知是驟然放松的后遺癥,還是單純的不想動。
她清楚的看到林焱眼底燃燒著沉甸甸的東西,像一把荒原上的火,瘋狂的滋長蔓延。在她的注視下,漸漸有了枯萎的趨勢。
岳朗晴是真的腦子還不清明,望著呼吸交纏的臉,她做出了下意識的舉動。
右手從腿上抬起,勉強擠開林焱過近的身軀,然后不緊不慢的放在了他的下頜線上。手指還狀似享受的左右摩挲著,像極了捧著情人的臉。
隨后她又把手上滑,直到摟住他的脖子。林焱一直雙手支撐著自己懸空在岳朗晴上方,此時岳朗晴摟住他的脖子,身體不可避免的前傾,像是在投懷送抱。
兩人一直對視著,眼神膠著。一方熱烈,難掩狼狽無措;一方平靜,卻是媚眼如絲。
林焱知道這很危險,他應當立即停止逾越的舉動??稍览是缟焓值囊凰查g他就已經(jīng)要窒息了,況且她的眼睛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那漆黑的漩渦要把靈魂都吸進去一般,移開眼睛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罪過。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只釋放一點點的信息,就足以讓道行尚淺的少年溺斃其中。
林焱拼命壓制著欲望,所有的理智都拿來與自己對抗,唯一的一絲清明還沉淪在岳朗晴眼中。
世界變得美妙而奇幻。
岳朗晴眼睛呆呆的眨了眨,然后偏過頭結束了漫長的對視。然而下一秒她就幾乎貼在林焱耳朵上說:“抱我,去房間?!?p> 帶著酒味的熱氣撒在林焱耳朵上,它不爭氣的紅了個徹底,連脖子上都被殃及。
這個姿勢下只要林焱稍微低頭就可以親上岳朗晴的脖子。沒有戴裝飾物,皮膚嫩白干凈的脖頸。
似乎抬頭說話累到岳朗晴了,她又立刻將下巴放在林焱肩上,使自己像一條咸魚一樣完全不用施力。
林焱這次呆滯的有些久,他無法立即消化岳朗晴話里的信息。
是要抱她回房,然后呢?即便喝醉了酒,對幾乎陌生的人沒有一點防備嗎?還是說,岳總把他當成了誰,又或許,岳總一向如此?
因為自己的猜想,林焱莫名覺得喉嚨發(fā)緊。也許這是圈子里常見的事情,但林焱不可避免的在意了起來。
她與多少男子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她招惹過多少?她包養(yǎng)過多少?
這些問題不能去想,一但開了頭就沒有止境。林焱還只是個調酒師,不是岳朗晴的任何人,莫大的差距就已經(jīng)使他心中染上了悲觀的情緒。
此時岳朗晴依偎在林焱懷里,像一個真正的小女生在享受愛人間的親密。
但許是林焱待的久了,她趴在身上快睡著了發(fā)現(xiàn)人還沒動,有些惱怒。屬于姿勢誤解的小姑娘濾鏡很快就掉皮了,她冷冷的瞇起眼睛,左手從沙發(fā)上滑下來到林焱腰間,打算狠狠地擰一下提醒他怠慢客人了。
下手的時候卻不爽的發(fā)現(xiàn)林焱由于緊張全身肌肉都是繃起來的,她想要擰一下比掰一塊石頭強不了多少。
于是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在林焱腰間盤旋了一會兒道:“放松?!?p> 林焱的理智快要崩盤了,他完全不明白岳朗晴這操作是在干什么。冰涼的手掌透過薄襯衫能清楚感受到,像一股電流走到哪電到哪。偏偏岳朗晴還讓他放松!
這種情況誰能放松下來。林焱被岳朗晴欺負的毫無辦法,只能費力僵直著,任她動作。
“走吧。”
喉嚨的肌肉有些痙攣,他心酸的咽下一口唾沫。
岳朗晴喝酒了他卻沒有,可他順從的一手攬背一手穿過腿窩將岳朗晴打橫抱起。
她很輕,在林焱懷里幾乎不會有什么負擔??闪朱湍芨惺艿胶驮览是缃佑|的每一塊皮膚都在戰(zhàn)栗,從氣息到觸感都是滿滿的存在感。每走一步他都很小心,很慢。旁人看來就像腳下有炸彈,下一秒就會炸掉一樣。沒人知道林焱這一路上走得有多糾結,既煎熬又期望這條路再漫長些。
一低頭就是醉的不輕但異常溫順的心上人,意外中的意外他們有了親密的肢體接觸,但一切只持續(xù)在這條通往臥室的路上。
岳朗晴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著,竟然感覺異常不錯。她很放松的趴在林焱身上大腦放空,不,她這個時候沒有大腦,只有本能。眼睛慢慢閉上,岳朗晴在極舒適的懷抱中失去意識。
到了房間里林焱想把岳朗晴放下時發(fā)現(xiàn)她在自己身上睡著了。兩只手垂在腰上。
嘆了口氣,林焱打算認命的為岳朗晴鋪床關燈時卻發(fā)現(xiàn)放不下來。岳朗晴兩只手竟然都抓著林焱的襯衣。
突然的拽離讓睡夢中的岳朗晴暴躁,她啞聲喊了句:“別動?!?p> 殊不知,此時她躺在床上,林焱卻是兩臂支撐著在她上方懸空。衣服都要給人家扯掉了。
林焱突然就有些脫離控制,他迫切的想問出一個問題:“我是誰?!?p> 岳朗晴沒搭理他。林焱又問了一邊,這次底氣都比上次弱了不少。
岳朗晴有些厭世的扯開眼睛一條縫,注視著他說:“林焱?!?p> 其實岳朗晴若還是不回應,林焱是不會再問第三遍的??墒撬龖?,而且說的是林焱的名字。
這時林焱才反應過來這不對。他從沒給岳朗晴說過自己的姓名,可她知道。為什么呢?
岳朗晴知道一個小調酒師的名字太容易了,哪怕是他全部的履歷都不是問題。
可問題在于是岳朗晴想啊,所以是她想要知道的才會知道。沒有人會閑的在岳朗晴面前強調那個調酒師叫林焱。
“嗯,是我?!绷朱蜎]注意到自己聲音都有點抖了。他等了好一會,終于慢慢的把衣服從岳朗晴手里抽離。
混沌中有岳朗晴感覺到有人給她墊上枕頭,蓋了被子,走廊暖黃的光暗黯淡來。
一道漆黑的人影看了她良久,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