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兩個時辰以前。
錢無病和沈運,正在沈家的客廳說話的時候,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府門口,許白和趙虎臣正在等待著。
和以往一樣,鎮(zhèn)守太監(jiān)府的門口,少不了有些車馬和官員,那都是前來拜見鎮(zhèn)守太監(jiān)蕭乾的人,據(jù)說有些人,天還沒亮就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了。
不過,能不能見到鎮(zhèn)守太監(jiān)蕭公公,可并不是看誰起的早還是起得晚的事情,尤其是如果沒有人引薦,從早上等到晚上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等候的人,還不能不來,蕭公公或許不記得在他府門口等候的人是誰,但是,應該來卻沒來,那蕭公公是肯定知道的。
宦官嘛,心眼都不是太大。
所幸許白和趙虎臣,還是有人引薦的。
就如同趙虎臣說的那樣,安遠伯的爵位,雖然已經(jīng)被朝廷收回去了,但是,南京城里,認這塊牌子的人,還是很多的,同樣,知道他是安遠伯趙家的血脈的人,也是有那么幾位的。
那么,趙虎臣為自家的事情奔走,求到鎮(zhèn)守太監(jiān)蕭乾的頭上,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鎮(zhèn)守太監(jiān)蕭乾,據(jù)說當初也是在宮里和如今的司禮監(jiān)大太監(jiān)曹吉祥曹公公曾經(jīng)扳過腕子的人,不過,如今曹公公是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皇上身邊的紅人,而蕭公公到了南京做鎮(zhèn)守太監(jiān),兩人之間的扳腕子的勝負,就不言而喻了。
大概是因為這事情的原因,蕭公公可是非常非常的敏感別人不尊重他,若是有人覺得他是失勢了來南京養(yǎng)老的,對他怠慢了些,那么,蕭公公絕對會用鎮(zhèn)守太監(jiān)的身份好好的教一教對方如何做人做官。
南京城里,原本是魏國公守備、太監(jiān)鎮(zhèn)守,勛貴、軍方以及宮內(nèi)三方維持著一個均衡的局面,只不過土木堡之變后,在南京,勛貴一方元氣大傷,軍方和宮里的話語權大漲,這種局面下,蕭公公真要為難某個官員的話,他的確是有這個能力和影響力讓某個官員悔不當初的。
不過,這鎮(zhèn)守太監(jiān)蕭公公,好像到了南京后,除了銀子,對別的事情并不怎么感興趣,只要上上下下給他該有的尊重,平日里,他倒是不會亂伸手去攪合南京官場上事情,他這樣的做法,居然贏得了軍方和勛貴方面的好感,他們都甚至盼望,這蕭公公在這里就這么一直干下去。
朱紅的鎮(zhèn)守府大門一直緊閉著,沒人指望著這大門打開,然后迎了誰進去。所有的人、車馬,都在側門的門房附近等待著,該遞的帖子和禮單,都已經(jīng)遞了進去,他們除了在這里熬時間,似乎也沒有大的選擇。
側門微微打開,前面等候的人,眼光齊刷刷的朝著這邊看了過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宦官,從側門里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臺階下的人,尖聲尖氣的問道:“趙虎臣趙公子在不在,老祖宗開恩了!”
“在在在!”趙虎臣走了上去,:“這位小公公怎么稱呼?”
“跟我進來!”小宦官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許白:“從人留在府外,咱們鎮(zhèn)守府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這個是我兄弟!”趙虎臣笑著低聲說道:“想拜見蕭公公的,主要是他!”
小宦官看了許白一眼,沒有說話,走進去,趙虎臣和許白二人,急忙跟了上去。在他們身后,門緩緩的關上,一群失望的官員低聲議論著,都在猜測這進去的兩個年輕人是誰。
蕭公公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看起來比那袁彬還要年輕不少,在他的面前,一具異常精致的雙陸棋正廝殺得難分難解,他的對手,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看到小宦官將許白趙虎臣兩人帶到這個小院,居然在緊張的廝殺空閑,還有時間抬起頭來打量了他們幾眼。
許白和趙虎臣,安安靜靜的等著,直到這一局終了。
蕭乾哈哈一笑,接過小宦官遞過來的毛巾擦擦手:“不行,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了,丫頭,這一局我認輸了!”
“是要辦正事了,懶得陪我這個小丫頭玩了吧!”女孩撇撇嘴:“快點辦,快點辦,辦完再來一局!”
蕭乾回過頭,掃了趙虎臣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口:“五千兩銀子就為見我一面,小趙伯爺,你這挺下本的啊!”
“不敢!”趙虎臣低頭恭謹?shù)幕卮鸬溃骸摆w家早就沒了爵位,小趙伯爺這稱呼,虎臣可擔當不起!”
“你家的事情,我說不上話!”蕭乾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你的這份孝心,我還是收了,在南京城里,若是誰欺負你,你報我的名字就是了!”
說完,他轉過頭去,準備和女孩繼續(xù),只見女孩指指他身后,蕭乾有些愕然的回過頭來:“還有事?”
“公公,虎臣的孝心可不止這么一點點!”趙虎臣笑著說道:“虎臣有個經(jīng)商的朋友,這些年來,也算是經(jīng)營得可以,得知公公鎮(zhèn)守南京辛苦,早就想來拜見一下公公……”
蕭乾皺起了眉頭,宮里出來的人,對方這欲言又止代表著什么,他可是清楚的很。
“我這人一向不喜歡麻煩!”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趙虎臣說道:“只要公公給他一個機會就好,日后他也好在外面吹噓,得以見過公公的英武!”
“那就見一見吧!”蕭乾笑了一笑,這上著桿子送銀子的,他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就是他有點不方便!”趙虎臣偷看了一下蕭乾的臉色:“好像錦衣衛(wèi)到了他家里,連宅子都給封了,只怕公公不發(fā)話,他出不了自己的家門!”
“你這小家伙,饒這么大的彎子,就是為了最后一句話吧!”蕭乾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還沒老糊涂!”
“公公明鑒!”趙虎臣一凜:“虎臣就是想,即使我這位朋友有些身家,那也是早就打算獻給公公的,錦衣衛(wèi)這么一插手,可不就是在公公手里搶銀子么?南京城里,什么時候輪到這些錦衣衛(wèi)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蕭乾轉過頭,看著面前一直盯著他們說話的小姑娘:“丫頭,你說這事情我該怎么辦?”
“我覺得小趙伯爺說的沒錯啊,咱們南京城里,什么時候輪到錦衣衛(wèi)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女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蕭伯伯,你要是不麻煩的話,就順手幫一般小趙伯爺一把,也好賺點銀子輸給我,這樣大家可不都就好了么?”
“算你小子運氣好!”蕭乾回過頭哼了哼,指指趙虎臣:“錦衣衛(wèi)不會沒有名目隨便拿人封門,不過,小丫頭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這里是南京城,錦衣衛(wèi)拿人封門不知會我就算了,還從我手里搶銀子,這可就有點不把我這個鎮(zhèn)守太監(jiān)放在眼里了,這事情我會叫人去做,不過,你這小子肚子里花花腸子不少,以后沒事,就別來我在鎮(zhèn)守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