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無病的嘴哆嗦起來,眼神也開始變化,從猶豫、到震驚、到驚喜,最后是幾分惶恐。
鬼才知道他的眼神是怎么在這短短的這么一會兒,會有如此之多的變化的。
“看來,你還真是見過我!”六月看著他的模樣,微微搖頭,嘆息了一下。
“我就是跟著來看看熱鬧,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六月?lián)]揮手,小臉一板,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她現(xiàn)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句話了,她覺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應(yīng)該有蕭乾說這話的七八分神韻了。
“錢大人!”沈運(yùn)在一邊低低的喚道。
“沈運(yùn),你到底想干什么!”錢無病轉(zhuǎn)過頭,臉色攸然一變:“我錦衣衛(wèi)乃是天子親軍,豈是你一個商人拿著區(qū)區(qū)錢財可以來犒勞的,桌上的這些東西,你最好全部都收回去!”
“??!”沈運(yùn)一愣:“錢大人……”
“錢什么大人,我姓錢,我就一定愛錢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等效命朝廷,效命皇上,自然有朝廷的供養(yǎng),陛下的賞賜,若是你執(zhí)意如此,莫怪我翻臉??!”
“沈老爺,你就聽錢大人的吧,不要壞了錢大人的官聲!”六月的臉看著大廳外面的錦衣衛(wèi)們,仿佛是隨口說道。
“沒錯,這位小姐說的對,你的案子,蕭公公有過吩咐,也經(jīng)過我等細(xì)查,應(yīng)該是那反賊攀誣,理應(yīng)我等上門給沈員外賠禮道歉才是!”
局面發(fā)生一百八十度的翻轉(zhuǎn),毫無疑問,都是錢無病認(rèn)出了六月的緣故,許白禁不住也看了坐在椅子上此刻嫻靜得宛如一個淑女的六月,心里也是大為驚訝,錢無病尚且對著沈運(yùn)對蕭乾的話虛以委蛇,但是,此刻卻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這六月小姑娘的身份,只怕不是一般的不簡單??!
“這些我可以收起來!”沈運(yùn)也是八面玲瓏之人,立刻就順著六月的話往下說:“不過,鋪子那事情,錢大人還是要幫忙的,沒有錢大人的關(guān)照,我那鋪子開起來容易,賺錢可就難了!”
“這個……”錢無病稍微一沉吟,就聽得六月在一邊說道:“沈老爺?shù)匿佔樱艺紓€三成,不過份吧!”
“不過份,不過份!”沈運(yùn)當(dāng)機(jī)立斷的說道:“小姐就是不開口,沈某也給小姐留著呢,銀子沒多少,多少給小姐賺點脂粉錢!”
“那行,那占一成就夠了!”錢無病點點頭說:“賺錢不賺錢不說,主要是我這人好交朋友,沈老爺為人八面玲瓏,我最喜歡結(jié)交這樣的朋友了,給朋友幫忙,那絕對是義不容辭!”
“那事情辦完了吧!”六月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一點都不好玩,許白,帶我去沉香街那邊去看看,我聽說那邊也是熱鬧好玩的緊!”
“沉香街,那邊我熟啊!”錢無病一愣:“要不,我?guī)〗氵^去轉(zhuǎn)轉(zhuǎn)吧,南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個熟悉地頭的人,可要方便的多!”
“你?”六月狐疑的看了錢無病一眼,他對錢無病可沒什么好印象,不過,對方好像知道她的身份,倒是不擔(dān)心他搞什么鬼。
錢無病一個勁兒的給沈運(yùn)使眼色,他今天可是賣了沈運(yùn)好大的面子,雖然這面子和沈運(yùn)沒關(guān)系,但是,沈運(yùn)收回去的那些銀票可不是假的,沈運(yùn)要是會做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怎么做。
不料,沈運(yùn)卻是仿佛沒看見他的眼色一樣,眼神只是放在六月身上,氣得錢無病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此刻踹他一腳才好。
許白心里一動:“小姐,要不帶上錢大人吧,鈔庫街那邊龍蛇混雜,萬一有不開眼的沖撞小姐就不好了,錢大人倒是可以震懾這些宵小?!?p> 六月猶豫了一下,上上下下看了錢無病一眼,“那得換身衣服,這樣出去的話,就不好玩了!”
“換,換,我馬上去換!”錢無病大喜:“小姐稍后,我立刻就來!”
錢無病匆匆的離開,六月有些無聊的站在臺階上看著外面,許白和沈運(yùn)互相對望一眼,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還不來,許白你去催一催他!”六月有些不高興了,其實還沒等多久。
許白應(yīng)了一聲,朝著錢無病離去的方向走了過去,剛剛轉(zhuǎn)過臺階,一頭就撞上了換上一身儒裳的錢無病,錢無病一抬頭,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這位兄弟,多謝你剛剛在公主面前美言,會有錢某必有重謝!”
“公主?”許白心里狂震,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小姐等得不耐煩了,錢大人好了沒?”
“好了好了,對了小兄弟怎么稱呼!”錢無病笑了一笑,一張銀票,毫無煙火氣息的出現(xiàn)在了許白的手中。
“叫我許白就好!”許白看也沒看銀票,直接收入了袖袋中:“小姐不喜歡別人大驚小怪的,錢大人注意點!”
“謝小兄弟提點!”錢無病點點頭,果然,這銀子一出手,立刻就有效果,他心里暗暗得意,一轉(zhuǎn)過彎,他看到正在和六月說話的沈運(yùn),臉色頓時就苦了。
自己為難沈運(yùn)這事情,該怎么補(bǔ)救呢?這個沈運(yùn)真特么不是個東西,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你真這么手眼通天你不早說,非得老子封了你幾天的宅子,你才肯找人,這可是坑死老子了!
“大人,這是要出去嗎?”百戶柳川走了過來,見到自己千戶換了身便服,他有幾分好奇。
不看到他還好,一看到他,想到自己吩咐這家伙要查清楚沈運(yùn)的底細(xì)之后才動手的,現(xiàn)在給自己惹了這么大一個爛攤子,自己還不知道該怎么收拾的好,錢無病真是心頭的無名火一陣一陣的。
“帶幾個精干的兄弟,跟在我后面,隨時聽用!”他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百戶:“都換了衣裳去,若是今天你給我捅了簍子,你這個百戶就不要干了!”
“啊!”柳川一愣,沒來得及回話,就見得自己的千戶,已經(jīng)屁顛屁顛的跑到那小女孩面前,和那小女孩說起話來。
那神情,簡直比起昨天他看到自家千戶在鎮(zhèn)守太監(jiān)府里和蕭公公說話的神情,還要諂媚。
“我勒個去!”他突然打了個激靈,好像明白自家千戶為什么這般惡聲惡氣起來了:“王林,蘇木,還有那誰,都去換衣裳,有差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