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覃元元!”許白臉不變色的說道:“也不是什么大人,區(qū)區(qū)一個百戶而已!”
在他身邊的覃元元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他嘴唇微微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話。
“覃百戶來我大名府是公干?”林七筠微微笑了笑:“還是沂王隨駕,在城里消遣?”
“你是什么人,官居幾品?”許白瞟了她一眼,目光從對方的脖子上掠過,心里對這林家的印象頓時又差了幾分。
他很奇怪一件事情,為什么這些女孩兒穿一身男裝,就覺得別人看不出自己是一個女孩子了,拜托,天下的男人有這么弱智嗎?
而林家撞到自己這一塊大鐵板了,當(dāng)天沒來人,第二天也不過是派一個黃毛丫頭來處理這事情,也足見他們的傲慢了,沒錯,就是傲慢,他們根本沒覺得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家父聽說這林三打著我林家的招牌,沖撞了覃百戶,特意命我前來致歉!”林七筠并沒有因為許白的態(tài)度惱火,笑吟吟的解釋道:“我林家一個商賈之家,又不是朝廷官員,哪里敢論品級!”
“你也知道你就是一個商賈之家的人啊,我錦衣衛(wèi)是公干還是消遣,需要向你報備嗎?”許白蔑視的看了她一眼,“你算什么東西?”
笑容在林七筠臉上僵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浮現(xiàn)了上來。
“覃百戶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若不是公干的話,我林家身為大名府的地主,自然要盡一番地主之誼的,至于這個得罪里覃百戶的家伙,我已經(jīng)把他狠狠的教訓(xùn)了一頓,林三,還不過來!”
她嘴角依然帶著笑容,扭過頭來,卻是厲聲對著林三喝了一聲:“跪下,什么時候覃百戶放過你了,你再站起來!”
她笑吟吟的揮揮手,身后的人拿來一個盤子,上面五十兩一錠的銀子,整整齊齊的擺放了一摞:“不打不相識,不知道我林家有沒有這個榮幸,結(jié)交到覃百戶!?”
“站起來!”許白看著眼前的林三啪噠一聲跪下來,臉色有些難看:“你要跪下,脫了這身官衣再跪下,穿上這身官衣,你就是朝廷的人,豈是隨便一個商賈對你可以呼來喝去的?”
他看都不看眼前的這個女孩,對著一臉灰敗的林三說道:“欺壓良善,誣良為盜,自然有朝廷的律法懲治你,若是身為朝廷的官差,不為朝廷效命,反而對商賈豪強唯命是從,拿朝廷的律法當(dāng)兒戲,那就不僅僅是做事的問題,而是做人的問題了!”
他歪著頭,目光轉(zhuǎn)到林七筠的身上:“我錦衣衛(wèi)最喜歡教別人怎么做人了!”
林七筠勉強笑了一笑:“看來,我林家小門小戶的,是結(jié)交不到覃百戶這樣的人物了……”
她站起身來:“林某就不打攪覃百戶懲治這個朝廷的敗類了,告辭!”
“忙著!”許白喝住了他:“銀子帶走!敢拿銀子賄賂我天子親軍,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名嗎?念你初犯,這一次饒過你,不要有下次了!”
林七筠點了點頭,身后的人將裝著銀子的托盤帶走,她意味深長的看了許白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一走到門外,她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俏臉上好像是掛了一層寒霜一樣:“留兩個人看著這里,等林三出來,帶他回府!”
“明白!”身后的人回答道。
她回頭看見了一眼客棧內(nèi),那個叫覃元元的錦衣衛(wèi),正在和林三說著什么,她不敢耽擱,直接朝著自己家而去。
她現(xiàn)在有七成可以肯定,這個錦衣衛(wèi)即使不是對著他林家來的,那是對他林家印象相當(dāng)不好的那一種,不排除是別人將這人引過來的,要不然,這錦衣衛(wèi)怎么會這么巧出現(xiàn)在這里。
要說是巧合,她可是不信的,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唯獨巧合這個東西,只要人愿意,隨時都可以出現(xiàn)巧合這種事情,而她林家做事可以說一直都是在刀尖上跳舞,要是相信巧合這種事情,早就家破人亡了。
她必須馬上回家,將事情告訴自己的父親,這事情恐怕比父親判斷的更加嚴(yán)重,就沖著這一千兩銀子放在對方面前,對方瞟都不瞟一眼,她相信,對方不是胃口極大,就是別有所圖。
而此刻沂王的車駕還在大名府,他林家可絕對不能出事,甚至連那出頭鳥兒都不能當(dāng)。
客棧里,不知所從的林三站在許白面前,心亂如麻,他不知道眼前在錦衣衛(wèi),會如何的處置自己,而林家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哪怕他死,都不能牽扯到林家。
他甚至還有幾分委屈,不就是幾句口角么,自己就算逼迫這張若拙賣鋪子,也不算天大的罪過,這怎么也罪不至死吧!
“在大名府府衙當(dāng)差多久了,身上有職司沒有?”
許白慢條斯理的問道,
“小的當(dāng)差十四年來,眼下是府衙快班的一個小班頭!”林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反正眼前這一關(guān)是不過去了,對方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他一點抗拒的心思都沒有。
“快班的班頭??!”許白點了點頭,沉吟了起來。
州府縣衙的官差,一般都是三班六房的配置,“三班”是指衙役而言,即壯班、皂班、快班;“六房”即吏、戶、禮、兵、刑、工房。
像任勞,就是皂班出身,主要是看守牢獄,而快班的,則是掌管偵緝捉拿,所謂的“捕快”當(dāng)中的快,就是這個意思。
當(dāng)差十四年的快班班頭,不說經(jīng)驗豐富,至少看人是很準(zhǔn)的了,但是怎么偏生就惹到了許白的頭上來了,只能說這林三要么就是沒什么本事,混了十幾年,要么就是有點本事,但是卻是一直如此跋扈,走路都是下巴朝著天的,惹人太容易了。
而大名府又不是什么大地方,他身后還有林家支持,好像他倒是可以一直這樣,有資格為難他的人,他不會去招惹,但凡他敢招惹的,能招惹的,自然是為難不了他的人。
直到他撞上許白這塊鐵板,這也算是他運氣不好了。
“那林班頭,你是想死呢,還是想活?”許白微微一笑,對著面前的這家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