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土特產(chǎn)不值什么銀子,想來姑娘離鄉(xiāng)多年,應該是想念的,還望姑娘不要嫌棄?!绷励S不敢接末云遞過來的茶,怕自己還沒有緩過來的手指,暴露出異常,只是淺笑著說話。
“柳姑娘說笑了,只有祖父離世后,我隨著父親在滁州住了二十七個月之外,就再沒去過滁州,談不上什么離鄉(xiāng)?!瘪T梓年總覺得柳世鳶有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
總覺得這個姑娘,跟記憶里囂張跋扈的人對不上,可是那張臉還是那張臉。
柳世鳶離開的之后,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馮梓年也就在捻茗院二門處,一個小房間里見了安大,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格,照的房間里一片明亮。
安大坐在房間的圓桌邊,聲音里帶著幾分懊惱:“姑娘,我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身份牌不見了,找人遞話給姑娘,回來的人說姑娘跟著眾人去前院迎接老太太了......”
也就是說陳刈手里拿著的身份牌看樣子是真的,這件事就有些難辦了。
“這一趟去滁州辛苦了,等會我讓清桃去前院找劉二管事說一聲,最近好好休息幾天?!瘪T梓年寬慰了安大兩句。
“回去以后不要再找身份牌,就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尤其是在陳家人面前,不要被人看出什么來。”馮梓年不放心的叮囑道。
“以后做事小心一些,身份牌這樣重要的東西,不能再丟了。”又想了半天,馮梓年還是決定要告誡安大一番。
安大為人老實衷心,可是卻是一個有些大意的人,身份牌這么重要的東西,這一次自己還有辦法收拾,若是下一次捏在別的什么人手里,只怕是......
回去的路上馮梓年低聲吩咐道:“末枝這種身份牌一直都是你父親在管,你去找人再做一塊給安大,要快。”
現(xiàn)在馮梓年還不能確定陳刈的意圖,到底只是為了試探這件事與自己有沒有關系,還是已經(jīng)拿到了切切實實的證據(jù)打算威脅自己。
想到這馮梓年的眸子冷了幾分,繞過二門的屏風,就看到端坐在院子中央,捏著幾根彩色布條的馮梓月。
手里擺弄著布條,瞧見沖著自己走過來的馮梓年,馮梓月笑著道:“母親讓我來擺飯,她等會就到了,姐姐,那個王姨娘可又要生了,這一次,那個王姨娘更過分,要什么百家彩綢簾子。”
百家彩緞的簾子?這個王姨娘又鬧什么幺蛾子,這東西五顏六色的能好看嗎?馮梓年腦補了一下自己東梢間和東末間之間,掛上這么一個簾子,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這個王姨娘是母親離世后第二年父親納的一個小妾,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的算上這個王姨娘,父親納了有六個,不過這個王姨娘是最得寵的。
仗著得寵又懷著身孕,就變著法的折騰溫姨娘,不過就是想把溫姨娘在后宅踩下去而已。
馮梓月垮著一張臉,道:“姐姐這里有什么顏色不一樣的緞子嗎?我母親之前做了一件給王姨娘送了過去,王姨娘指著簾子就問,這布料瞧著不過是幾種緞子撕破了,重新縫在一起的?!?p> “更可氣的是,父親居然信了那個王姨娘的鬼話,斥責我母親不用心,讓我母親重新作一件簾子給王姨娘送過去。”
馮梓年笑著揉了揉馮梓月的腦袋:“那位王姨娘什么時候要?”
說到這個馮梓月更是氣憤,撕著手里的布條,恨恨的道:“說到這個我更來氣,那個......她竟然明天就要,這一時半會的讓母親去哪找那么多彩緞給她做簾子?!?p> “月兒,瞎說什么呢?大姑娘快進來吧,雖說太陽背過去了,可畢竟夏天正熱呢?!睖匾棠镎驹谀碥赫介T口,沖著兩人招招手,瞧著兩人的眼神一樣的寵溺。
兩人聊的火熱,以至于都沒有發(fā)現(xiàn)溫姨娘是什么時候來的。
恍惚間馮梓年仿佛看到了當年站在廊下,沖著自己招手的沈素,此時想來恍如隔世。
還沒起身,就聽到身邊的末云走進來說:“老太太院子里的鳴雁姐姐來了,請兩位姑娘過去吃團圓飯?!?p> 溫姨娘立刻快步走了過來,拉著馮梓月的手,不放心的道:“一會見了你父親,可不許像剛才那樣口無遮攔的。”
隨后轉(zhuǎn)頭囑咐道:“兩位姑娘快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壽延院
未進院門就聽見院子里傳來爽朗的笑聲,還有一個青年女子逗趣的聲音,轉(zhuǎn)過正門的小花墻,就看到立在一旁逗眾人開心的柳世鳶。
老太太更是拉著柳世鳶的手,一口一口的夸又是說什么有才學,又是說貌美,恨不能夸到天上去。
在鶴云軒里,眾人坐定后,老太太開口笑瞇瞇的道:“鳶丫頭先是救了我的性命,后又一直服侍在我身邊,也是替你們盡了孝的一般?!?p> “我與你們父親福薄,一輩子沒生出個女兒來,如今瞧著鳶丫頭實在喜歡,權(quán)當圓了我老婆子的心愿,從今天起鳶丫頭就是我們馮家的姑娘?!?p> 老太太說完話,柳世鳶一臉?gòu)尚叩恼玖似饋?,臉上三分嬌怯五份喜悅,夾雜著兩分受之有愧的神情,道:“承蒙老太太喜歡,世鳶愿意一輩子伺候老太太?!?p> 說著也不管眾人的反應,也不在意老太太親生子女以及晚輩的看法,恭恭敬敬的給老太太磕了個頭,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儼然一副馮家大小姐的姿態(tài)了。
這一水的功夫,就連一向心直口快的馮梓月,此時都眨巴眨巴眼睛張著嘴,半天才說了一句:“這臉皮有夠厚的。”
老太太倒不覺得有什么,拉著柳世鳶的手,心里眼里滿滿的都是柳世鳶,道:“你們這些小輩也來給姑姑見個禮,大家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母親,這再怎么說也事件大事,再說了您認了柳姑娘做女兒自然是好的,也總要稟明了族老們才是,如今族老們遠在滁州,只怕委屈了柳姑娘?!比遗桓已?,輕輕掃了柳世鳶一眼。
“這事不急,以后回鄉(xiāng)祭祖的時候再說吧,鳶丫頭不在意這些?!崩咸哪樕亮藥追郑@些年三太太管的越來越寬了,尤其是在老太爺沒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