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系統(tǒng)再降臨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十一張對您來說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嗎？咋啦，對自己沒信心??！”冀遇的臉，那是墻角的磚，偶爾紅一紅，轉眼又恢復成潘安本安，一雙丹鳳眼含著莫名的情愫，直勾勾和章紅暇對視著。
不過三秒，女孩兒的臉就跟個紅富士一樣，燈光打在臉上，油脂折射出七彩的虹芒！
章紅暇很慌，因為冀遇右臉上有她的口紅印子，而冀遇好像沒有察覺，可現(xiàn)在，冀遇的雙眼睛，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少女情愫一催生，頓時就有了剛戀愛少女的那種手足無措感了！
“哦…嗯嗯，啊…好，我?guī)湍阕觯愕葧阂鲃狱c…回答我的問題…”章紅暇連忙把試卷拿了過來，順勢把頭埋在其中，斷斷續(xù)續(xù)道。
“成交，不過在此之前，能不能借張濕紙巾，其他人看到要笑話的！”冀遇戳了戳埋在試卷中的章紅暇，沒想到話音一落，這傻孩子直接把試卷包在頭上，當起了被追擊的鴕鳥。
冀遇微微一笑，很瞌睡！
小心抽出了兩張屬于自己的卷子，胡亂塞進桌兜，再次趴倒，在朗朗書聲中心緒放空，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腦海里幻化出一間房屋，青春的吟唱讓房屋內光芒四射，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讀書人隨著聲音出現(xiàn)，就像是把現(xiàn)實拓印進腦海里一樣。
冀遇沒去干擾它的形成，因為這是系統(tǒng)答應給的報酬！
曾經(jīng)，系統(tǒng)把他卡在時間卷軸之外，那個只有自己的房子里，讓自己看了無數(shù)個星球的誕生和破碎，無窮的生靈誕生，崛起，鼎盛，落寞，落幕，而后歸于無形。
系統(tǒng)說這就是道，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但無論冀遇如何問，系統(tǒng)都不告訴他為何要把他捉過來當這樣一個見證者，而那座小屋又是如何躲過號稱永恒的時間的洗禮的，這些過往都在冀遇心底深深沉積，可系統(tǒng)總是打著哈哈就繞開了話題，所以冀遇才對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感到莫名的不真實。
當某個向往了無數(shù)次的東西突然擁有了，第一反應絕對不是享受，不是狂喜，也來不及患得患失，只是茫然無措。
腦海里的變化自然形成，冀遇也沉沉睡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第一縷陽光透過擦的锃亮的窗戶落在自己身上時，有一粒微塵悄然落下，隨著身旁翻卷子的微風，晃悠悠的落在冀遇眉心，在陽光下，一點點滲入。
冀遇只覺得自己在一條路上走了很久，兩邊鱗次櫛比的樓房漸漸遠去，一顆顆移動的樹木也不見了蹤影，直到某一時刻，身側什么都不見了，只有一條路蜿蜒幽深，通往前方不知名的地方。
他想停下，回過頭，眼前依舊是一樣的路，一樣的黑暗幽深，竟是沒有了退路，冀遇想著就這樣停下，可一雙腿好像感受不到神經(jīng)傳輸?shù)闹噶?，陷在某種韻律上一直往前走著。
在某個時刻，黑暗籠罩了冀遇身側的一切，就連腳步聲都消失不見，只有無邊的沉寂，冀遇行走著，突然，耳旁若有似無的出現(xiàn)了低沉古樸的吟唱，像是古老佛陀透過黑暗傳來的梵音，又好像古時圣賢蒼老的講道辨理之聲。
這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隨著冀遇的前進嗚咽著，冥冥中，似乎是要指引冀遇走向什么地方。
冀遇心底對此突然有一種熟悉之感，只是腿腳不聽話，一時間腦海里混沌無章，那絲熟悉的感覺也轉眼間消失不見。
終于，前方的路有了變化，在天地寂靜的前路，空中飄著一粒塵土，若不是著塵土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冀遇也不會看到。
“一粒塵？這畫風怎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冀遇喃喃道。
到了這里，那若有若無的梵唱聲已經(jīng)消失，冀遇那不聽話的腿腳也恢復了讓冀遇主導的權力。
“當～”眼前這粒塵土突然發(fā)出鐘鳴之聲，冀遇一時不察，只覺得靈魂深處振聾發(fā)聵，先前那一絲明悟再次涌上心頭。
“我去！系統(tǒng)！你丫給我滾出來！”冀遇腦海里，一段時間軸突然浮現(xiàn)，那里面的畫面和如今一模一樣！
“干，你答應過我讓我過我的生活的，為什么又來招惹我？你給我出來，你敢偷偷進我身體你倒是出來啊，你出來??！”冀遇用力揮打著眼前這光芒漸盛的塵土，只是塵土渺小無常，隨著冀遇衣袖揮舞，隨風飄舞，任憑冀遇如何用力，始終依附在冀遇三步之內！
這塵土一副你只管攻擊，三步之內我必隨之的模樣，讓冀遇怒火中燒，只是揮出去的拳頭打在虛空中，像打在棉花上一樣。
大半天，冀遇已經(jīng)花式問候了系統(tǒng)以父母為點，直系親屬為半徑，族譜為范圍的所有存在，只是這系統(tǒng)依舊無聲無息，倒是把冀遇累了個半死！
“好，有能耐你就永遠別出來，我星星你個星星的！”冀遇喘著粗氣，雙手拄著大腿，身體微微聳動。
…………
章紅暇用心抄寫著嶄新的試卷，周圍的朗朗書聲似乎不在她耳朵里，就像是隔了一道高墻，高墻那邊是一切，這邊只有她和側著臉睡覺的冀遇。
陽光打在自己忙碌的右手上，也打在了冀遇那不久前印著自己口紅的右臉上，在這個高墻圍繞的世界里，就只有微弱的圓珠筆在試卷上走過的“沙沙”聲，和偶爾清脆的翻書聲，這讓她很喜歡。
三年了，章紅暇至今記得高一那會兒，冀遇是怎樣的驚艷，那張白凈的臉上洋溢的笑容，是她在整個軍訓期間最想看到的東西，尤其是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
章紅暇記得很清楚，那就是一個平常的午后，陽光不明媚，也沒有微風，當她因為低血糖而放棄上體育回到教室后，眼前的一幕讓她徹底對于身旁這個睡覺都會鼻尖沁出汗的男生莫名沉醉，且不能自拔。
那時候的冀遇，穿著淡藍色的夏季校服，很認真很認真的描摹著一本字帖，眉宇間是厚重的書生氣，看到她，微微一笑，從桌兜里拿出了一顆阿爾卑斯遞了過來，似乎是知道她低血糖一樣…
少女情懷總是詩，年華流轉填成詞。
久伴君時輕聲誦，無端再添幾成癡！
再后來，冀遇學習很好，好在，她也很好，于是在班頭只以成績來對待同學們的情況下，兩人順理成章的成了同桌，且一坐三年！
章紅暇宿舍里的女孩們每晚都會討論她們愛戀的男同學，后來漸漸班上多了幾對兒，他們總是一起吃早餐，躲在教學樓后面的小樹林里早讀，午讀…當然，還有夜讀！
章紅暇宿舍里也有兩個，她們晚上會講讓人臉紅的事，什么觀音和蓮花啊，手推車啊，無影手之類的，然后其他人羞紅了臉偷聽，后來也加入其中。
因為章紅暇性情溫和，又不擅長她們這種腦筋急轉彎似的談話方式，每次都只是笑著聽。
可她在宿舍人緣極好，因此每次她們開車，總會把她當成車，嗯，在她們嘴里，冀遇是有開車證件的…
一想到任婧說的教室里の初戀，章紅暇剛有些褪色的臉蛋兒又紅了起來，趁著翻卷子的時候，偷偷碰了碰冀遇，嗯，睡得好熟，于是轉頭觀望。
小巧的嘴唇微微張合著，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光打在上面，逆著光看去，都能看到細微的絨毛，那雙看的她手足無措的丹鳳眼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動著，可能是夢到了什么，他的眉頭一皺，轉而散開，可眨眼間又皺了起來，這讓章紅暇想到了某個經(jīng)典的畫面。
好想拿熨斗把他眉宇間的所有苦痛熨平，讓他此后平安喜樂！
冀遇的有著天生的美人尖，頭發(fā)被他隨手攬在后面，露出飽滿的天庭，陽光打在頭發(fā)上折射出的七彩光芒讓他整個腦殼發(fā)著光，章紅暇強忍著想去揉一揉的沖動，自我覺得看夠了之后，再次轉頭沉浸在無盡的幫同桌抄試卷的偉大事業(yè)中。
那粒微塵光芒漸盛，在冀遇眼前，突然誕生出更多的細小顆粒，這些顆粒繞著冀遇飛速盤旋，在黑暗中點亮了一道散發(fā)著金色光芒的圓環(huán)。
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鐘聲，飛速旋轉的微塵在鐘聲里有了變化，在冀遇四周筑起了四道發(fā)光的高墻，各種異象紛呈而來。
“該死??！”冀遇恨恨的看著周圍升起的墻壁，腦海里那屬于曾經(jīng)的不堪過往愈發(fā)的清楚。
“系統(tǒng)，你丫的給我出來！”冀遇無能怒吼著，任由高墻升起，然后房頂誕生。
發(fā)著金光的房子里再次出現(xiàn)那張熟悉的雙人床，還有冀遇親手放在左側的躺椅，桌子，以及一本粘著黃色膠帶的《葵司合集》，翻開一看，扉頁上寫著兩行字體，“一塵土，葬萬千骨。一粒沙，有恒河數(shù)?！边@是冀遇曾經(jīng)寫在上面的。
“現(xiàn)在總可以出來了吧，狗東西！”冀遇癱在躺椅上，語氣里多少帶著無奈。
“好久不見，我的朋友！”一道電子音從腦海響起，一個金色的冀遇憑空出現(xiàn)！
冀遇懶得看它，冷笑一聲“呵，我才回來不到十二個時辰，哪來的好久不見？”
“哦，我的朋友，你的話深深的傷害了我，作為陪你時間最久的朋友，你難道不應該起身歡迎嗎？”金色冀遇咧開嘴角，一副賤樣。
“滾吧，我不想多說話，但這次你要是敢讓我?guī)湍闳ギ斒裁匆娮C者，我情愿切腹自盡！”
金色冀遇沉默了一會兒，慢吞吞走到躺椅旁邊，蹲在冀遇身側：“你想多了，我答應過的事肯定會履行的，我本來沒想過再來你這兒的，可是，我無家可歸了！”
冀遇推開金色冀遇想要求安慰的腦殼，一臉狐疑：“你一個辣雞電子元件哪來的家？”
金色冀遇蹭的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哦，你不要太囂張，雖然現(xiàn)在我不能懲罰你了，但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來歷！”
“咦，不能懲罰我啦？”冀遇看著氣急敗壞的系統(tǒng)，慢吞吞豎起中指。
“辣雞！”
“你存在真浪費空氣！”
“你來這么快是騎馬來的嗎？哦，天哪！你是個意識體，意識怎么能騎馬呢，再說了，你沒馬?。 ?p> “……”系統(tǒng)想回一句，卻突然發(fā)現(xiàn)它沒有反駁的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