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白多上了一小會自習(xí)才堪堪收拾東西回去，看看手機(jī)，21:38。
沒想到張歆然也在。
她和張歆然結(jié)伴回家，剛走到三樓，張歆然卻越來越慢，她好奇的順著張歆然的目光循去，原來董茴在5班教室門口欄桿處靜站著，她溫柔地看向張歆然。
張歆然看了看橘白，低頭道：“等會，我去打個招呼?！?p> 橘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在樓下等。
走下樓梯，她站在樓體避風(fēng)處，面向樓梯口，雙手插兜呆呆地靠著墻壁，正百般無聊地站著，突然張喜悅的聲音順著樓梯方向傳來：“咦？你怎么還在這？”
橘白立刻抬頭，望去的剎那，與李清樂正巧四目相對，她連忙慌張避開，裝作不經(jīng)意地回道：“張歆然還在上面?！?p> 張喜悅疑惑地扭回頭：“沒有啊，剛不是和你一起走了嗎？人呢？”
橘白用手指了指，“三樓，五班門口?！?p> 張喜悅恍然大悟，“看來歆然還是對董茴念念不忘啊?！闭f罷，瞅了眼李清樂，李清樂一如既往地模樣，邊看橘白邊走下樓梯。
張喜悅眼珠一轉(zhuǎn)，一臉壞笑，又開口道：“清樂，今天橘白問我，你和譚可馨為什么分手，正好你就回答一下，也省的我再......”
“不、不是！”橘白一下慌了，一個激靈，連忙跳起來打斷，口不擇言：“我......我是......是......張歆然.....問......”越說越?jīng)]有底氣，漸漸沒了聲音。
“對！歆然也問了。”張喜悅陰陽怪氣，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絲毫不給橘白解釋的機(jī)會，湊近說道：“是不是被你逼的？”
旁邊的男生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個淺淺的、不經(jīng)意察覺的笑。
橘白聽張喜悅越說越離譜，大聲辯解：“我哪逼他了，根本就不是......”
張喜悅卻不聽橘白辯解，扭頭對李清樂說：“你給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啊，我去三樓看看去?！?p> 說完，張喜悅朝李清樂眨巴了下眼睛，一步兩三個臺階向上跨去，留下橘白尷尬地站在原地。
李清樂也沒想到喜悅會用這招金蟬脫殼，朝橘白無奈地聳聳肩，一貫淺笑著，走近，學(xué)著橘白的樣子靠在墻上，兩人就這么沉默地站著。
過了一會，李清樂輕輕開口道：“累不累？”
他的聲音從頭頂緩緩傳來，輕柔、透澈、溫暖，像一片羽毛輕輕滑過她的耳畔，掠過她的臉頰，墜入她的心房，她有些恍惚。
一剎那，理智瞬間激醒了她，她強(qiáng)壓住將要洶涌而出的情緒，暗自在心里嘲笑那一瞬的自作多情，平靜地、淡淡地說：“什么？”
李清樂：“學(xué)習(xí)，累不累？”
橘白：“還好。”
李清樂聽到她的答復(fù)，不由地垂眼看著身旁的倔強(qiáng)女生，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頭發(fā)上、臉龐上、肩膀上，眼睛里透著一絲堅(jiān)定冰冷，似乎那里藏著他永遠(yuǎn)也解不完的秘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活潑愛笑的小小一只變成現(xiàn)在的冷漠疏離無法靠近？她似乎越來越遠(yuǎn)......
李清樂沒有再開口，動作利落地從上衣校服內(nèi)口袋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diǎn)燃，仰著脖子緩緩地吞吐著，整個動作干凈熟練，絲毫沒有片刻遲疑，漸漸地一圈圈的白色煙霧縈繞在他周圍，模糊了他的神情。
橘白聞到煙味，立即警覺了起來，連忙抬頭看他，只見他一手插在褲兜里，書包隨意地搭在肩上，一手熟練地夾著香煙，全然不在意周圍，點(diǎn)點(diǎn)的火星忽明忽暗，她有些詫異于這人此時的大膽，趕忙四下里看看有沒有老師，確認(rèn)安全后，依舊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橘白不再沉默，于是小聲問道，“你不怕被老師發(fā)現(xiàn)…嗎…”
李清樂：“怕。”
她以為李清樂無所不能，對什么都不在乎，原來他也會怕…
“那你還抽…還這么高調(diào)…”
李清樂：“煙癮犯了?！?p> 短暫的沉默，橘白再度開口：“你以后要當(dāng)醫(yī)生？”
“是啊?！崩钋鍢废胍膊幌氲鼗卮稹?p> “嗯......”
“你呢？”
“我？”
“嗯?！?p> “不知道......”
沉默......沉默......
“好好復(fù)習(xí)，以你的成績的曲線圖分析，985也不是沒可能?！崩钋鍢吠蝗徽f，“北溪軍醫(yī)大學(xué)你也可以考慮考慮?！?p> 橘白怔了一下，她沒想到李清樂居然這么看好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李清樂也正低著頭看著橘白，朝她微笑著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橘白突然心里涌出一陣感動。
可她深知自己幾斤幾兩，從來不敢多想。
但還是不由地咧開嘴，投給李清樂一個大大的笑容。
李清樂也笑了起來，語氣溫柔且堅(jiān)定：“你可以的?！?p> 多么美妙的夜晚！
她多想貪貪心，讓它多停留一會！
.......
李清樂一根煙剛剛抽完，張喜悅和張歆然便走了下來，張歆然一臉寡淡，臉色陰沉。
張喜悅走過來碰到李清樂身邊，壞笑著說道：“怎么？解釋清楚了沒？”
剛靠近李清樂，張喜悅就一副驚恐的模樣：“你不會剛才......”他不可思議地聞著李清樂身上的煙味，瞪大眼睛說道：“你真是瘋了！”
張歆然也看過來，一靠近就明白張喜悅為何這么大驚小怪，張歆然一臉平靜地問：“還有沒有？給我一根?！?p> 李清樂不以為然地看了看他，笑了笑：“抽煙有害健康?！闭f完，掏出來遞給張歆然。
“也給我一根！”張喜悅也湊上去，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義正嚴(yán)辭。
兩人圍著李清樂偷偷摸摸干壞事，把橘白完全晾在了一邊。
終于，三人分完贓，張歆然才說：“不早了，我倆先回了，不能和你倆比?！?p> 張喜悅：“這是啥話？我倆也是辛苦的高三學(xué)子啊?！?p> 張歆然卻一反常態(tài)，走出教學(xué)樓。
回家的路上。
橘白心下好奇，問道：“你怎么了？跟董茴說什么了？”
“沒什么！”張歆然沒好氣地說道
橘白似乎心情還挺不錯，沒有計較，轉(zhuǎn)移話題問：“你追董茴這么久，她對你是什么意思呀？”
“她說我不適合她?！睆堨徽Z氣明顯有些落寞，“你說是不是我倆不合適？”
“她拒絕你了？”
“嗯，一直都拒絕我?。 睆堨慌み^頭撇著嘴說。
這倒出乎橘白的意料，一直以來，橘白都以為是董茴吊著張歆然，沒想到......
“看你倆經(jīng)常在教室門口聊天......”橘白回道，“我以為......”
張歆然顯然沒發(fā)現(xiàn)橘白的驚訝，不耐煩地打斷：“你說說，橘白，我倆是不是不合適？”
“這......你看你對她是什么感覺，是真的喜歡呢，還是......”橘白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同情呢？”
張歆然不解地看著橘白，不太明白。
橘白解釋道：“你是因?yàn)榭此馨嗬锿瑢W(xué)的欺負(fù)，不忍心，出于保護(hù)弱者的心態(tài)嗎？”
張歆然不回答，橘白繼續(xù)分析：“你這樣想，如果她同學(xué)沒欺負(fù)她，你還會喜歡她嗎？”
“會！”張歆然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女生，她在家里、學(xué)校受到的委屈太多了”
“嗯？那如果她一直都拒絕你，你還要繼續(xù)追嗎？”
張歆然愣了一下，猶豫了好一會，幽幽開口道：“不知道！有點(diǎn)累了！”
橘白覺得有些搞不懂張歆然，“你想好，你要是覺得你倆還能有以后，就是喜歡她，非她不可！就去追，別放棄！要是覺得沒未來的話，我勸你......還不如早早放手?！?p> 說完，再補(bǔ)了一句：“別到最后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張歆然沉思著，走了一程，重重地嘆了口氣！摸出從李清樂那里要來的香煙，徑直走到旁邊的便利店。
橘白站在門口看著他，只見他在收銀臺處指來指去，然后探出身子，朝橘白大喊：“你吃不吃冰淇淋？！”
橘白瞅了他一眼，大喊著回道：“吃呢！要最貴的！”
張歆然應(yīng)了一聲，伸回身子。
橘白拿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22:05，心下有點(diǎn)著急。
不一會兒張歆然抱著兩個大盒冰淇淋跑了出來，衣服口袋里鼓鼓的不知還買了什么。
橘白拿起冰淇淋邊吃邊催促張歆然走快點(diǎn)。
和張歆然分開后，她獨(dú)自快步往奶奶家趕。
這是一條燈光明亮卻無人的街道，比起橘白最愛走的那條小巷，顯得空曠和冷清了許多。一圈圈的燈光投射下來，拉扯著她的影子，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
手機(jī)突然亮了一下，她看也沒看就知道是大神。
橘白倒吸一口涼氣，打開手機(jī)。
“開始吧?！毕鱽恚黄淙?。
她還未來得及回復(fù)，已被拉入一個群聊，里面除了她和大神，還有一個人。
大神在三人群里發(fā)消息，“大家開語音，不浪費(fèi)時間?！?p> 橘白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手機(jī)快速回復(fù)：“大神，我還得五分鐘才能到家。”
“……”那陌生人發(fā)來一條信息。
“還沒回？你們不是早都下自習(xí)了嗎？”大神問。
橘白不敢怠慢，連忙打字解釋，只見那人回復(fù)：“別問我，我早都到家了?！?p> 她突然想起來貌似和這個陌生的同學(xué)還是校友，這詭異的尷尬緣分。
橘白消息還沒發(fā)出去，大神已發(fā)來，“妹妹，你開著語音聽，我時間有限。”
消息剛落，語音已發(fā)來。
橘白走在大街上，驀然有點(diǎn)慌張，手機(jī)像是變成一塊燙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看著越來越急促的鈴聲，她咬下嘴唇，按下了接聽鍵。
“喂？哈嘍？聽得到嗎？喂？”那頭傳來一個堅(jiān)定、明亮、炙熱的男聲，仿佛帶著一團(tuán)火驅(qū)走這夜的寒冷，讓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深里探得一絲光亮。
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多么自信多么驕傲的一個人！
“喂？”那聲音持續(xù)傳來。
“聽——到——”另一個男聲懶懶回復(fù)，這個聲音與剛才的大相徑庭，顯得低啞沉穩(wěn)很多。
橘白心下一橫，怕什么！也回道：“聽得到?！?p> 路邊的風(fēng)還在柔柔地吹著，那邊不知誰輕輕笑了一下。
“妹妹，”是那個明亮炙熱的聲音，“昨天講到哪了？”
橘白瞬間進(jìn)入狀態(tài)，如實(shí)回答，今天被這道題卡得死死得，她已經(jīng)記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