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萬濤計劃好了湯薇薇的中獎,但這些日子以來,龍成對湯薇薇繼母宣稱不愿供湯薇薇上大學(xué)這事始終無法釋懷。龍成始終擔(dān)心,湯薇薇繼母這一卑鄙的言論,一旦被湯薇薇毫無準(zhǔn)備地從別人口中聽來,那么,這言論及可能會像一根可以迅速燃盡的導(dǎo)火索,瞬間點燃湯薇薇心中對繼母所積蓄的怒火,使得事態(tài)如他料想的那樣完全失控。所以,龍成心里做好了打算,他想用某種方法、或者換某種方式,由他來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湯薇薇。
龍成期待這個消息通過他委婉的透露,并且輔之以對湯薇薇當(dāng)時情緒的開解和安撫,能使湯薇薇對這個消息做些自我咀嚼和消化,以便讓湯薇薇在對待這件事情上,反應(yīng)不至于太過強烈和歇斯底里。然而,究竟用什么方法,或者換何種方式向湯薇薇透露這個消息、才能達到他所想要的預(yù)期,他心里卻又毫無計劃和勝算。
不管怎樣,趁著這個周末,龍成還是約湯薇薇單獨見面。
前去見湯薇薇的一路上,龍成絞盡腦汁,他的腦袋好像脫離了對身體的控制,幾次撞到擦肩而過的路人,幾次險些被凸起的路基絆倒在地。
龍成約湯薇薇見面的地點是舊廠區(qū)。自從龍成等人相約自學(xué)的根據(jù)地轉(zhuǎn)移到了王云江父親的書店過后,舊廠區(qū)的那片綠化休閑場地,終于專屬地成為學(xué)生們談情說愛的場所。之前,他們四人相約占據(jù)這里學(xué)習(xí),學(xué)校里情意濃濃的對對鴛鴦大多不愿再來這里纏綿調(diào)情——畢竟離著不遠處翻弄書本的一伙人親嘴,始終提不起該有的興致。直到他們四人將自學(xué)的根據(jù)地轉(zhuǎn)移到書店,舊廠區(qū)的這片綠化休閑場地才又恢復(fù)了昔日的熱鬧。
大概是為了斷絕他們四人可能會卷土重來,所以那些想要安心調(diào)情親嘴的鴛鴦們索性把他們四人使用過的石桌凳全部推倒。石桌凳上凌亂的泥濘腳印,不知是當(dāng)時暴怒的眾人一齊發(fā)泄,還是后來的逐個添加,總之,遭受踩踏過的石桌凳,就在那里惹人可伶地暴尸般橫躺著,像是要給會來看望的他們申訴著無辜。
有這么一天,萬濤首先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慘象,約齊了其余的三人共同來吊念。
當(dāng)時,萬濤憤怒地說道:“媽的,龍成,這分明是在表達對我們的不滿。這是挑釁,讓我知道誰干的,老子饒不了他?!?p> 龍成聽了萬濤的話,感覺像自己被罵了“媽的”,立即回應(yīng)道:“萬濤,奶奶的,讓我知道誰干的,爺爺我饒不了他。”
蕭倪兒和湯薇薇失落得不去追究龍成和萬濤的臟話,相互說了些“沒素質(zhì)......不愛護公物”之類的抱怨。
他們四人譴責(zé)一陣破壞者的暴行,也不打算把石桌凳重新扶正,便憤憤地離開了,并且從那以后,他們再沒聚齊來過舊廠區(qū)。
龍成快到舊廠區(qū)門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手機突然的響動,使得他猛地回過神來。他身體重新受到腦袋的控制,伸手在褲兜里掏出了電話。
電話是萬濤打來的。
龍成才接通電話,萬濤便在電話里挑釁地說道:“欠債的,你在哪?”
“我約了薇薇在廠區(qū)見面,關(guān)于她繼母的那些話,我想提前給她打打預(yù)防針?!饼埑烧J真回答完,又換出不服的口氣說道:“我說,錢借給我了嗎,怎么就口口聲聲欠債的了?要臉不要?”
“做你的債主是早晚的事嘛!”萬濤語氣得意地說道。又問:“我料定你一定會有這樣的打算。那么說說吧,這預(yù)防針,你打算怎么打?”
“我考慮了很多種方式,但是不管那種方式,我都覺得不夠周全,我毫無主意?!饼埑烧f道。
“在我看來,薇薇后媽的毒鏢已經(jīng)投射出來,射中薇薇是遲早的事,我們不可能護她周全?,F(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減少這毒鏢對薇薇的傷害。薇薇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才是毒鏢的解藥。”萬濤說道:“我給你來電話,就是商量盡快實施讓薇薇中獎的計劃。正好,既然你今天約了薇薇,那么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去省城?!比f濤說道。
“今天?”龍成問道。
“對,今天,薇薇中獎的事,我已經(jīng)替你安排好了。你在廠區(qū)門口等我,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就到。”萬濤說完,不等龍成多問,就掛斷了電話。
龍成才收起電話,便聽見遠處湯薇薇在喚他,他尋聲望去,見湯薇薇也到了舊廠區(qū)門口,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龍成于是換上笑容,迎面朝著湯薇薇走去。
龍成和湯薇薇才碰頭,彼此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幾乎貼身在他們耳邊響起。龍成本能地搶在湯薇薇身前,全身去護住湯薇薇,而湯薇薇因為受了這突如其來的驚嚇,一頭扎在龍成懷里,尖叫著不敢動彈。
萬濤打開車門出來,一臉壞笑,嘴里說道:“嗯,不錯,只有條件反射般的舍身保護,才最能體現(xiàn)出關(guān)愛的極致……”
萬濤的俏皮話還沒說完,就被龍成怒氣沖沖地撲過來壓倒在車頭上。
龍成受到的驚嚇化成聲嘶力竭的怒吼,他雙手提著萬濤的衣領(lǐng)喊道:“你吃錯藥啦?多危險你不知道啊?瞎顯擺什么?”
“鬧著玩的,鬧著玩的,我心里有數(shù)。”萬濤邊求饒邊咯咯地笑。他并沒有試圖去掙脫龍成的控制,他知道,憑龍成此時使在他身上的力氣,他想要掙脫開龍成的控制,肯定是徒勞。
“薇薇,我用實踐檢驗了龍成肯用生命護衛(wèi)你這一真理,你還不來解救我?不來謝我?我嚇著了你,你再不來勸,這家伙真可能要動手揍我。這人原本就是個重色輕友的貨?!比f濤說完,見湯薇薇呆若木雞,仍然還沒從驚恐中緩過勁來,于是就勢把身體躺平在車頭上,喃喃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咯?!?p> 好一陣,湯薇薇才從驚恐中緩過勁來,她趁萬濤被龍成壓倒,跑過來助龍成的陣,在萬濤的胸口頻繁地落下拳頭。配合著拳頭的起落,她嘴里不停責(zé)備道:“該死該死該死?!?p> 直到湯薇薇的拳頭掄得軟了,龍成的怒氣發(fā)泄完了,萬濤才在自己假裝出來的陣陣咳嗽聲中被龍成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