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謙的名字在場間響起時,不論是余淮、柳哲,還是被柳哲捉在手下的白無常陸遠,皆是面色一變。
片刻的寂靜之后,余淮才后知后覺的搖頭道:“周謙怎么會陷害你?若是讓丞相大人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柳哲眉頭擰成一團,看著陸遠,眸光灼灼。
陸遠被盯得頭皮發(fā)麻,掙扎了許久之后才諾諾道:“周公子讓小人去幽都瀚海書院找一位叫牧藍山的君子,就可以將一切都彌補回來……”
說到這,陸遠的防備徹底卸了下來,他激動叫喊道:“諸位大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周謙指使小人做的!諸位大人饒命吶!”
余淮聞言,一對臥蠶眉緊緊皺著,他在回味陸遠所說的這句話。
牧藍山!
周謙!
為什么周謙叫陸遠千里迢迢的跑去幽都見牧藍山?
難道是為了讓牧藍山對溫禪生出忌憚之心?
因為七竅玲瓏心的擁有者本應(yīng)是心懷大善,但如果牧藍山知道溫禪為了一則話本原冊就殺了張村數(shù)百口人,想來便是直接將溫禪拒之于瀚海書院門外了吧。
斷了溫禪進瀚海書院的路子,那么等溫禪回了幽都,就只能選擇丞相大人一脈。
妙??!
想到這,余淮都不禁為周謙稱贊三分。
溫禪卻是有些疑惑于周謙的行為……就算是陸遠去了幽都,并且見到了牧藍山,以牧藍山的修為,一個連余淮都能看破的破綻,牧藍山肯定也能察覺到。
那么……周謙為何還讓陸遠跑去幽都呢?
周謙所求,一直都是溫禪的那顆七竅玲瓏心!
除非周謙有什么方法,可以讓牧藍山出手助他。
有什么方法可以放牧藍山幫周謙從溫易山手中取走七竅玲瓏心?
溫禪順著這條線想到這,卻是想不通周謙究竟在盤算些什么。
這其中,有一條線,插穿在周謙、牧藍山、陸遠以及溫禪身上;以溫禪目前掌握的消息,沒有辦法將這條線捋清。
“既然捋不清……那就從源頭便斷了這根線!”
念及于此,溫禪再看向陸遠的目光中便充滿了殺機。
此人,從青衣神廟舊址開始,就一直沒有讓溫禪順過心意,與周謙一樣……該殺!
柳哲與柳叔寧對視一眼,溫禪的推理以及余淮的補充,恰恰與二人的軌跡不謀而合。
自打溫易山突破至煉虛境開始,曲陽府的壓力便日益增加,道家的實力不斷增強的同時,也意味著儒、佛、兵等其余諸子百家實力的削弱。
曲陽將軍一直以來都在尋找著破解之道,在得到溫禪的消息之后,曲陽將軍立即就令柳哲尾隨余淮南下,以期能將溫禪斬殺于回幽都的途中。
在途中偶遇陸遠后,柳哲發(fā)現(xiàn)……若是將溫禪以戴罪之身押回幽都,不論是在圣上那邊還是曲陽府,局面都要比直接斬殺溫禪來得更為直接。
惹怒溫易山并非明智之選。
只是,柳哲并沒有想到……溫禪、余淮二人比想象中的更加精明,以至于尚未將溫禪定下罪名,反倒是將自己陷入了被動之中。
場面變得詭異起來。
陸遠看著場間眾人,心想自己最近的運氣似乎壞的有些過分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穿著黑袍,對自己顯露出殺機的年輕人。
想到這,陸遠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
良久,柳哲才輕笑道:“既然是一場誤會,不如此事就此揭過!不過……柳某千里迢迢來此,若是沒有絲毫收獲,回了幽都恐怕無法跟我家將軍交代!”
說到這,柳哲看向溫禪,道:“不如這樣……余淮你先行回丞相府復(fù)命,溫公子去曲陽府做客幾日,之后柳某再將溫公子完好無損的帶回丞相府?”
話音未落,余淮便是拒絕道:“柳哲,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爛了點……不管你們曲陽府今日是何想法,但要想將溫禪公子帶走,就先從我余淮的尸體上走過去!”
說到這,余淮的臥蠶眉高高挑起,道:“聽說每一位兵家三境修士,手上皆有數(shù)千條人命,以敵人怨氣滋養(yǎng)元氣,手段甚是厲害,不如今日就讓我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兵家術(shù)法!我若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如果你輸了,就給我夾著尾巴滾蛋!”
說話之間,余淮氣勢節(jié)節(jié)高漲,臨近三尸境的修為在這一刻盡數(shù)爆發(fā)出來!
秋風(fēng)獵獵,四周圍觀的兵卒竟是開始手足發(fā)抖,連手上的箭囊都差點掉到地上。
一言不合便要動手!
這個一直以來給溫禪都是一副憨憨模樣的余淮,展露出了他猙獰的獠牙,即便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久經(jīng)沙場,嗜戰(zhàn)如狂的兵家第三境修士。
柳哲聽到余淮的邀戰(zhàn),自打加入兵家便深受曲陽將軍器重的他,頓時也是汗毛倒豎,一股沖天戰(zhàn)意在其身上炸開。
這一刻,連秋風(fēng)都避退三分……四周兵卒手上箭囊紛紛脫手掉在地上。
身為軍卒的他們,在兵家第三境修士面前,連武器都不敢再握。
“要戰(zhàn)便戰(zhàn)!柳某在這方面還沒有怕過!”
言罷,手中一直如同小雞般瑟瑟發(fā)抖的陸遠被他隨手丟開,砸落了幾張酒桌后,陸遠藏在碎木板下面,演起了死尸。
這種局面,不是他一個小小陰司無常所能參與的。
狂風(fēng)大作而起。
余淮當先一步,身形暴掠至半空,隨后便是朝著春雷鎮(zhèn)外激射出去,柳哲緊隨其后,寸步不讓。
他們深知,他們這種層次的戰(zhàn)斗,若是在春雷鎮(zhèn)內(nèi)爆發(fā),不說死傷無數(shù),對春雷鎮(zhèn)而言,絕對是一場災(zāi)難。
柳叔寧看著自家大哥暴走而去,稍一沉吟,便也跟了過去。
對于柳叔寧而言,這種層次的戰(zhàn)斗,對她這樣的兵家修士來說,絕對是一場機緣,若能從雙方斗法中領(lǐng)悟絲毫,都是天大的造化。
更為重要的是,柳叔寧領(lǐng)教過余淮的法相之威,即便是對柳哲滿懷信心的她,也難免有些擔(dān)憂。
很快,三人便是接連消失在酒肆之外。
一眾圍觀的兵卒心生戚戚然,他們看了看溫禪,最終一哄而散。
邊境兵勇,常年沒有戰(zhàn)亂紛擾的他們,不過是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