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條學訓啊!己所欲也勿施于人,不憶這個變態(tài)真會難為人!這么多還抄三百遍!不可否認,這個法子對我的確行之有效。這些天除了上課,我都安分的抄學訓。
我打包好抄的學訓,來到竹夜閣讓辰之淵查閱。到門前,我剛要敲門,忽聞到若有若無的酒味。我又使勁嗅了嗅,確定以及肯定里面有人在偷喝酒!
我猛然推開門沖進來,“哈哈~,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辰之淵一驚,急忙把酒藏到身后。
“藏得了酒瓶,你藏得了酒味嗎?”我大刀闊斧的坐在他對面,將裝學訓的包袱甩一邊。我目光無意落在桌上未完成的畫,登時驚的跳起來,“學長,你——”
辰之淵急忙卷起桌上的筆紙,一股腦的塞到坐墊下。
我又見他身邊有幾本書冊,搶先他一步抓過來。我去!果然是《春宮圖》。這幾本都是嶄新且內(nèi)容一樣,加上桌上未完的畫。
辰之淵不會在編撰售賣《春宮圖》吧?!
“學長畫功真好,惟妙惟肖的?!蔽曳鴥宰诱{(diào)侃道。
辰之淵見敗露,狗急跳墻。他抬手運功,似要殺我滅口。不過,他頓了頓又放下。任人宰割道:“說吧,你想怎樣?”
我借酒獻佛,諂媚道:“我們合作呀?”
“你?”辰之淵嫌棄道。
我趁熱打鐵道:“五五分?!?p> “我九你一!”辰之淵堅決。
我起身威脅道:“我去告訴上神?!?p> “成交?!背街疁Y咬牙妥協(xié)。
我坐回去,抬手支起下巴,舔著臉對辰之淵笑。辰之淵心煩的別過臉,隨后又郁悶的轉(zhuǎn)過臉問:“你看這些,一點都不害臊嗎?”
“說實話。你這些,我八歲都看過了。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個花樣,看多了就不新鮮了。我覺得,如果我們想做大做強。不僅要在形式上創(chuàng)新,還要在范圍上擴展?!蔽议L遠道。
辰之淵似懂非懂,“所以?”
“我聽說有個地方郎官不錯?!蔽覊男Φ?。
“你是女人嗎?”辰之淵側(cè)目道。
“脫給你看呀?!蔽易鲃萁庖隆?p> 辰之淵急忙別過臉,罵道:“滾!”
“好嘞,學訓放這了,改天細聊哦~”我見好就收的溜走。
晨雞報曉后,我照常以賴床為由,讓趙瑾先去課堂。等她走后,我把用棉花做的假胸纏在身上。隨后坐在鏡前拿起眉筆,比劃來比劃去,還是無從下手。這會傷口已結疤,沒開始那么血淋淋的?!安还芰耍献铀仡佉裁?!”我扔掉眉筆出門。
不憶最近教了新劍法,這幾天大家都在廣場練劍。為和趙瑾獨處,我在附近找了個小樹林,算是我倆的秘密基地。
我直奔小樹林,遠遠就聽見趙瑾的舞劍聲。
我抱劍靠坐在樹下,欣賞趙瑾的身姿,如果有酒就更好了。劍風卷起落葉,落葉似花瓣般飛舞。趙瑾長發(fā)飛揚,風姿綽約。
片刻,趙瑾收起劍走過來,“你又偷懶。”
“我已經(jīng)會了,不信練給你看?!蔽移鹕頁]劍證明。
等我收起劍,不等我得意,便見趙瑾直勾勾的盯著我。我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頓覺臉頰灼灼。
假胸不知道什么時候滑到腰上了。
我把假胸拉回原位,強忍尷尬道:“胸小自卑嘛,你笑話我?”
“沒,我沒有?!壁w瑾急忙道。
我以可憐博同情道:“我從小就發(fā)育不好,該長的不長,不該長的瞎長。你看?!蔽覕]起褲管露出腿毛,繼續(xù)抱怨道:“除了這張臉,我哪還像女人。都怪我爹娘,沒把我生好。以后我可怎么嫁人?。康鹊搅硕捶?,人家還不得休我啊?!?p> 趙瑾一臉悲憫,低頭道:“難怪你總是遮遮掩掩的?!?p> “你不會嫌棄我吧?”我可憐巴巴道。
“不會。”趙瑾輕聲道,眸中似有心事。但我能感覺到,那是不便言說的秘密。這段時間接觸以來,趙瑾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沉穩(wěn)內(nèi)斂,像是在負重前行。
我時常感覺她若即若離,我想吃個定心丸問:“你…喜歡我嗎?想和我做朋友嗎?”
趙瑾怔了怔,似在猶豫什么。她沉吟良久,緩道:“我可以有朋友嗎?”
“為什么這么問?”我詫異。
趙瑾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她望著天邊?!拔疑碡撌姑?,不能有軟肋?!?p> “上月君給你這么大壓力呀?”我無措道。
“你不懂?!壁w瑾悠聲道。
你爹把你當男人養(yǎng),我爹把我當女人養(yǎng)。觸類旁通,也沒什么難懂的。
“你放心,我絕不拖累你?!蔽冶WC道。
趙瑾回過身,沒說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到了飯點,我和趙瑾去食堂。武英廣場離食堂有些距離,等我們到時,座位已被其他班的坐滿了。
“我們等會再來吧?!壁w瑾道。
我看到師傅,便拉著趙瑾道:“我可不想吃剩湯剩飯。師傅在那,我們找他擠擠?!?p> 不一會兒,我們打了飯菜去找?guī)煾怠?p> “師傅,你咋了?愁眉不展的?!蔽乙妿煾邓朴行氖碌?。
師傅嘆口氣道:“我們有個課題,叫如何看待人妖戀,我不知從何下筆。”
“你這算什么,我們課題還是如何看待同性戀呢。”旁邊學友插嘴道。
我差點噴飯,這都什么奇葩課題?我索性一并回答道:“這有何難,遵從本心唄。”
“不論人妖還是同性,都被世人所不容,這有什么可辯的?”趙瑾也不理解道。
師傅越發(fā)一籌莫展道:“正因如此,我才犯難。若迎合世俗,便失去創(chuàng)新。若有違世俗,又怕被視為異類?!?p> “我認為。這世上,唯一不受控制的就是感情。如果真動了不該動的情,要么懸崖勒馬,要么做好承擔后果的準備?!蔽覜]什么好糾結的道。
那位學友更簡單粗暴,道:“什么世俗倫理。我呀,只想揣測先生的意思,迎合世俗不如迎合先生?!?p> 我欽佩道:“你真是太聰明了!師傅你不妨也試一下?!?p> 師傅嘆了口氣,埋頭扒拉飯。
下午仍是枯燥的練習劍法,我應付幾下便上樹靠著。不憶現(xiàn)在所教的,都是我當初教他的,他比我強的不過是靈力。等我神識覺醒,看我不收拾他這個小叛徒。
對了!在我有能力收拾他之前,我還得想辦法向他證明我是女的。
不憶的習性我再熟悉不過。每天酉時,他會到飛泉潭泡澡練功。前陣子因為救嫣兒靈力消耗過度,起伏不穩(wěn)。目前還算穩(wěn)定,應付不憶不成問題。算時間不能再拖了,今天便行動。
我從樹上跳起來,對趙瑾道:“我先回去了?!?p> “好。”趙瑾應道,我覺得她有事瞞我,她眼神不對。不過,我了解她,她要誠心瞞我,我嚴刑逼供拿她也沒辦法。
百年前,小神峰是我的府邸。這些年雖有改動,但大致沒變。我來到飛泉潭邊,仰望上方瀑布,這里和百年前一樣,基本沒什么變樣。
我解掉衣服,把衣服藏進草叢里,隨后縱身鉆進潭水。來小神峰之后,大多都是偷偷摸摸的洗澡。趁不憶沒來,我先痛痛快快的泡一會兒。
哎呀!差點忘了變身。我施法轉(zhuǎn)換性別,拍了拍鼓鼓的胸。待會不憶看到肯定驚慌失措,他才來不及辨別真假。
只要讓他看到我的胸就夠了。我以免他看不真切,又把胸變大一點,我掂了掂滿意的鉆進水底。
沒過多久,岸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我從水底往上望,見不憶正寬衣解帶。衣衫褪去,露出不憶清瘦卻健美的*體。
不憶踏進水里,打坐在一個角落淺灘,水位剛好沒過心口。這時我也憋氣到極限,在不憶閉上眼的剎那,我便猛地從水下鉆出啦,將上半身露出水面。不憶驚的張開眼睛,又隨即揚起一道水墻阻隔在我們之間。
待水墻散去,不憶已穿好衣服,背對著站在岸邊,長發(fā)還在滴水。
“把我衣服穿上!”不憶按捺怒氣道。
哈哈~,成功了!
我爬到岸上,穿好衣服,撤掉障眼法。
我醞釀好情緒,一彎膝蓋跪在地上,言辭誠懇道:“飛淵不知上神在此,無意冒犯,請上神責罰?!?p> 不憶反手給我一擊,我頓時悶出一口血。
“滾!”不憶沉聲道。
我怕他真會惱羞成怒,殺人滅口,急忙連滾帶爬的離開。
回來的路上,氣血不穩(wěn),吐了好幾次,可見不憶真惱了。不過,我挺開心的。這次之后,他應該不會再懷疑我了。
回到蘭舍,里面黑漆漆的,趙瑾還沒回來。興許是練完劍出汗洗澡了,我便在房中打坐平復氣血。
約莫一個時辰,趙瑾還沒回來。
這么長時間,兩次澡也泡好了。難不成還在練劍?她一向很刻苦,說不定真是。于是,我起身去小樹林找她。
到了小樹林,沒見趙瑾,卻見一對男女在卿卿我我。
“打擾了,你們繼續(xù)?!蔽易R趣的躲開。
我之后又去了食堂,見辰之淵從里面出來,我隨口問道:“見趙瑾沒?”
“飯前見過,她還問小神峰哪最陰最潮。”辰之淵一頭霧水道。
我心一緊,拍腿道:“糟了!”
趙瑾肯定去找蛇藤了。小神峰最陰最潮的最數(shù)鬼愁谷。初建小神峰時,我怕蛇蟲毒物傷人,便把沾毒的東西都趕到了鬼愁谷,然后設下結界。
這百年變遷,還能在谷里出沒的,無疑是眾毒之首。
我顧不上小神峰學訓,飛身去追趙瑾。
希望趙瑾還沒能力打破我的結界。
我一路疾行落在谷口。因剛受過不憶一擊尚未平復,又加上急火攻心,我剛落地便忍不住哇哇吐血。我顧不上平復氣血,急忙查看結界。還好,結界沒有被動過的痕跡??赡苴w瑾受制于學訓還沒趕到。
那接下來的問題,便是如何解決趙瑾的執(zhí)念。
早知道,我便不以可憐博同情打消她的疑慮,向她哭訴我是個多么悲慘的女人,這張臉對我有多重要,她也不會這么耿耿于懷。
如果想讓她釋懷,恐怕要坦白我的身份了。如果坦白身份,我又怎么解釋男扮女裝的原因呢?
“飛淵?”身后傳來趙瑾驚詫的聲音。
終于,決定命運的時刻還是來了。
今晚的月很亮,卻驅(qū)不散谷底的陰暗。
我向趙瑾坦白了身份,還有利用她劃傷我的臉。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等著她的審判,心忐忑的跳著。
她靜靜的站在那里,衣袂被谷風卷起飛舞,額前碎發(fā)掃著她的面頰。她此刻若罵我,沖我發(fā)脾氣。我反而很高興,起碼說明她在乎我。
可她現(xiàn)在平靜的沒有一點情緒。我不安的攥緊雙手,甚至懇求的望著她。
良久,她才道:“如此,我們兩不相欠了?!?p> 趙瑾轉(zhuǎn)身欲離開。
“我喜歡你?!蔽夜伦⒁粩S道。
趙瑾頓了頓,沒有回頭。
“你為何男扮女裝?”趙瑾似在給我機會的問。
我猶豫,掙扎。
趙瑾沒得到我的回復,似放棄般往前走。
“我是夜遲君!”
趙瑾驚詫的轉(zhuǎn)過頭,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我心頭如釋重負,徐徐道:“我是夜遲君,世人眼里的大魔頭?!?p> “你是誰不好,偏偏是這個人!”趙瑾痛心的飛身離去。
“趙瑾!”我欲追,卻不知以什么名分,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也對,我這個身份除了災難,能給她什么幸福!
我不敢回蘭舍,不知該如何面對趙瑾,只好像個孤魂似的,在后山漫無目的的游蕩。深夜,我游至竹夜閣,見里面燈亮著,心里忽然有了著落。
我推門進去,辰之淵坐在桌邊小酌,似在等人。
“趙瑾不在,你怕黑呀?”辰之淵調(diào)侃。
我起初沒覺得什么,忽然意識到,他怎么知道趙瑾不在?
辰之淵見我怔愣,不賣關子道:“趙瑾跟我請假,說回峰處理事務,歸期未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