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外，披甲者無數(shù)
張凡于城頭而立，放眼看向甲士，于身側(cè)秦羽言“若你在路上攻下城池，城內(nèi)有不降者，你如何做？”
秦羽披甲立身，同望城下甲士“覆甲者盡斬，持劍者全殺?！?p> “出發(fā)吧，想必馬季已回到泗水，已經(jīng)走了?！睆埛草p言，不帶絲毫情緒，他早已猜到了回答，會與馬季回答截然相反。
“王爺，您真不想當皇帝嗎？”李管家同樣站在張凡身側(cè)，在秦羽走后不久問到，他疑惑，想知道答案。
張凡看著即將離去的甲士，并未回答李管家所問，只是言語“先帝曾命數(shù)十萬民眾于北側(cè)邊境建立城墻，此城墻足可御北疆數(shù)百年。也就是說，城墻內(nèi)數(shù)百年都可免于戰(zhàn)亂，但是王朝百姓卻怨言不斷，大罵暴君。后來派我父王向北疆推進百里，我父王未殺城中甲士，卻將一城近半數(shù)百姓屠盡。后來，城墻南側(cè)百姓從未再有怨言?！?p> 李管家眼神晦暗不明，顯然知道老王爺當初何意，那些被屠殺的百姓皆是以言行侮辱守城將士的人，大罵將士無能?？傻降资且驗橄胝~媚討好大源王朝，還是真的覺得將士無能，很難猜測。不過并肩王得知后，令手下將士將那些人全部拉到大街上處死，然后于城外燃盡。所以王爺不想當皇帝是怕一個生氣把愚民屠了？
張凡看著李管家思考的樣子嗤笑一聲“李叔，別想了，我說這些和我當不當皇帝沒啥關系?！闭f完便大步離去。
李管家秒懂，意思就是不能和自己說唄。
……
張凡在一個屋子里，仔細地思考著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最近雖然一直都沒有修行，但是卻明顯感覺自己其余二十七個死穴都有褪變之意。猜想是不是要同時破開才能晉級天仙？其實有些失去耐心，因為他很想找出那個把他頭顱斬掉的那人，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是活過來了，但是他很明確，這其中涉及到的人或事都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可以知曉的。他現(xiàn)在很想去那些書簡中記載的古地，據(jù)說那里可以尋找突破天仙的契機。
伏羲把他丟下后匆匆離去，至今也沒有回來找他。張凡在得知自己父親被陷害致死的時候，對伏羲有些怨言，明明他什么都算得到，為什么不出手相救？至少也該告訴自己的。不過隨著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他有些釋然，這種事情也不該去怪一個外人。張凡看著遠方，那是大源皇城的方向。
皇城內(nèi)，一男子正襟坐于金鑾殿，此刻，這里除了他沒有人能坐著，因為那個能坐在金鑾殿的大堂之人已死。
“陛下，近日江東和泗水叛兵已經(jīng)出兵，朝皇城的方向攻來，他們從兩個方向而來，臣請命，率二十萬廖家軍于臨山郡攔截江東人馬?！?p> “陛下，江東人馬近四十萬，擅長水上廝殺，泗水有十萬之眾，皆是大山里的旱鴨子，臣認為廖將軍不擅水戰(zhàn)，應該去湛州攔截泗水人馬，由臣率領二十萬北嶺軍攔截江東人馬?！?p>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每個人都把這樣的戰(zhàn)爭看作大功一件。一群烏合之眾罷了，真以為有幾十萬人就是軍隊？可笑，大源王朝的正規(guī)軍隊，哪一個不是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諸位愛卿，區(qū)區(qū)螻蟻而已，何必如此?！被实塾谏戏窖哉Z，面帶不屑。“江東那邊就由廖將軍前去吧，順路把江東那些叛亂之人盡數(shù)斬殺。至于泗水那邊就由劉斯去?！被实弁ｎD了一下，“兵部再查一下張王爺?shù)嫩欅E，還有北面軍隊里的動亂是怎么回事。”
在說到兵部時，下面有一個老人看著身體一凜，有一絲冷汗流出，然后便諾了一聲。
退朝后，三兩人同行，一同離去。
“你說這兩地怎么敢突然暴亂，彈丸之地而已。”
“那誰知道了，都不知道他們?nèi)绾斡羞@么多人”
“還有陛下居然給了劉斯機會，他家族覆滅就是因為家中有人得罪了陛下，陛下當時竟然沒殺他，還讓他入朝為官。如今還有如此好的機會建功?！?p> “這個你還不知道啊，劉斯家里因有一女被陛下相中，但是該女子竟然被他們家族送走，藏了起來，陛下得知后龍顏大怒，下令滅族。結(jié)果劉斯此人為了活命，告知了陛下女子藏身之處，換來了如今的地位?！?p> “可不是，據(jù)說那個女子還是他的姐姐，真夠沒骨氣的?！?p> “你們說，劉斯和他那些搜羅來的雜牌軍組成的家軍能不能把這拱手的功勞拿到??！”
“雜牌怎么了，近四十萬呢，還拿不下十萬人？”
“哎，這件事有什么好討論的，烏合之眾罷了。你們可知那北疆最近兇的可怕，以前咱們對他們雖然互有勝負，可還是有些壓制的，可最近，他們都把咱們御疆的軍隊打回城墻上了?！?p> “可不是，估計和張王爺有關?！?p> 眾人言語都被兵部尚書聽去，開始還有些八卦，后來就有些悚然，然后越走越快。有些事情他是真的不敢上報，按照當今陛下的脾氣，他恐怕沒說完，腦袋就搬家了。
……
時光荏苒，歲月流逝地無聲無息，唯有戰(zhàn)火蔓延中原，距離造反之始已過三年，張凡一直都沒有去中原參戰(zhàn)，而是獨自一人在江東游歷，最近一年便去了東面的海上，劃舟而行，于此期間發(fā)現(xiàn)了許多一塊一塊的大陸，皆無人煙，只不過在一地發(fā)現(xiàn)一竹簡，上面記載著很多事情，例如這些大陸另有名字，稱之為“島”。張凡還很疑惑，后來也就理解了，自己沒上過私塾，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當初小屋里的竹簡僅僅有修煉之法，還有一些奇聞異事，規(guī)則法度。而且據(jù)伏羲所說，那些也僅僅是一部分，有些事情，當時的他還沒資格知道。
張凡每次從外游歷歸來，都會聽到一些戰(zhàn)爭的消息，不過大多數(shù)也都是意料之中的。比如，秦羽曾被逼到江邊，自毀退路，背水一戰(zhàn)，最終不僅戰(zhàn)勝，還有許多人加入到他的軍隊里，使之甲士近八十萬，之后便是勢如破竹，連下六城，在攻下祁山后，將俘虜甲士盡屠，手段殘忍。
而馬季那邊則是幸運之至，遇到的第一戰(zhàn)，僅僅來了十萬人，據(jù)說是對方將領自大至極，本有四十萬人馬，卻只帶十萬人。結(jié)果被馬季打得丟盔卸甲，甚至死傷人數(shù)不達一萬，對方就降了。雖然沒有與秦羽一樣招到很多的兵馬，但是亦有三位能人加入，據(jù)說有一人將所有降兵訓練的如同鐵軍一般，頗有無敵之勢。
在此期間，大源皇城那邊還不斷傳出消息，例如兵部尚書因隱瞞北部邊境軍隊叛逃人數(shù)之事被誅九族，兩朝元老廖騁因與秦羽一戰(zhàn)失利被斬，家族之人世代為庶民。不過有趣之事還是當今陛下拒絕禮部將守陵的皇家軍派出鎮(zhèn)壓叛亂的提議。
這些兩年之間的事情張凡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此刻的他踏云而行，無人可見，最終出現(xiàn)在一處山脈處。他這次回來并沒有去江東，而是直接來了祁山，是因為據(jù)他推測在這之后，秦羽和馬季可能就會相遇，最多也就是幾十里罷了。因為馬上就要到皇城了，此二人必然會談論一次，關于誰先入皇城之事。
可惜張凡來的有些晚，談話已經(jīng)結(jié)束，他只看到遠方的戰(zhàn)火罷了。張凡搖了搖頭，并沒有繼續(xù)利用法力驅(qū)使云朵前行，而是緩步下山，朝著江東走去。他想看看這一路被戰(zhàn)火踐踏過的地方。
此刻的皇城內(nèi)，皇帝一人坐在金鑾殿上，身側(cè)無一人，只有一把寶劍。宮里亂成一團，自殺，逃跑，躲藏，是這群曾經(jīng)高高在上人的諸多選擇。
良久之后，大殿之門被人推開，一人走進，皇帝面露驚色，然后從寶座之上走下。
“我以為第一個來的會是秦羽，那我可能就只有自盡了?！?p> 來人看了看寶座之處的那把劍，微微皺眉“看到是我，就覺得不用死了？”
“當然，最后還是要死，不過想和你說些話。”
“哦？那如果來人是馬季呢？”
“他不太可能，雖然他先攻城，但是秦羽肯定也會直接做出反應?！?p> “很不幸，你猜錯了，馬季已經(jīng)進城了。”
“哦？你不擔心，你最看好的應該是秦羽吧！”
“我是看好他，但不是當皇帝?！?p> 皇帝臉色蒼白，似是想到了什么。
“張凡你可知，我們兩個是可以成為兄弟的?！?p> “是，可惜你沒有珍惜，當初我們相差十歲，你對我百般寵愛，自記事起除了父親，你對我最好。可六歲那年，你卻暗地對我出手?！?p> “其實，我是不愿的。雖然我母親曾經(jīng)對你的父母用了很多手段，但是我并沒有和我母親一樣，我反而覺得你很有趣，很想和你做兄弟。然而，有一日，一個中年人來到皇城里，是被父皇邀來，說要傳父親長生之法，但是要讓六歲的你消失。當時對長生極其熱衷的父皇就命我用計將你暗中殺掉。我當時拒絕過，然而那個中年人的手段當真如仙人一般，我生不如死。后來，我只有每次見你都露出殺心，那個人才不會折磨我?！?p> “可終究你還是做了。你應該知道，即使你說這些，我也不會原諒你。當初因為一些原因不能直接來殺你，可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消失了。”
“是帝氣嗎，當初那人也是這么說的，他不能直接殺你，是因為你在皇城內(nèi)，受帝氣庇護?？磥砟阋咽窍扇??！?p> “你想怎么死?！睆埛灿行┎荒蜔?，不想再談下去。
皇帝似乎沒聽見，繼續(xù)說“我們生來便是脆弱的，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超乎常理的存在掌控著我們，我一直以為那些只是一些民間故事，恐怕很多人如我一般想，只是并不如我一般能見到?？蓱z我們生來如柳絮一般，他們吹來一陣風，我們便可扶搖之上九萬里，他們?nèi)舨幌耄L都不起。”
張凡聽著，沉默良久“你說的對?！?p> 皇帝愣了一下，竟不知這句是真的贊同他，還是再敷衍他。自嘲一笑“我父皇還在世?！?p> “我知道?！睆埛苍诋敵跫腊葑约焊竿醯臅r候就發(fā)現(xiàn)皇陵中并沒有帝氣，因為即使人死，帝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會立刻散去。
皇帝聽到此言，眼睛微閉，然后一顆頭顱落在地面上，滾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