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遠(yuǎn)男本來心情極度緊張,忽然遠(yuǎn)遠(yuǎn)看見官道上,出現(xiàn)了一個背著竹簍緩行的麻衣少年。
心中焦躁起來,本來他也可以像旁人,不聲不響的將自己卷入詭事一樣,任憑少年遭殃。
但出于讀書人的正義理念,用盡了全部氣力大喊出聲:
“前面的小哥兒!快些跑!莫要被卷進詭事!”
將這些話直喊了三遍,可前面的麻衣少年絲毫反應(yīng)沒有。
這才醒悟是身后的詭怪出手,將他的聲音阻了下來。
暗嘆一聲歹命,只能讓這少年自求多福了。
再一打量周圍,在他喊話的這陣功夫。
已經(jīng)被幾個“伙伴”反超了過去,此時的狄遠(yuǎn)男,已經(jīng)從第一序列脫離,處在了競速隊列的末尾。
想起一個時辰前,那個不信邪的莽漢的慘狀。
他猛的打了個寒顫,緊走兩步,才不想成為這群吹打匠的口中食。
這樣的情況看的本來處在隊末,此時已經(jīng)超過狄遠(yuǎn)男的中年男子,面帶譏笑的扭頭看了看他。
便自顧自的快走幾步,遠(yuǎn)遠(yuǎn)的將他甩開。
其心中所想的無外乎是,身后的這群詭怪,若再吃上一個,是不是就會心滿意足的自行離去呢?
當(dāng)然被吃的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這中年男子所為,讓狄遠(yuǎn)男口中一陣苦澀。
直嘆當(dāng)今這都是什么世道!
但腳下的行動卻沒有絲毫耽擱,快步緊追起來!畢竟沒有人愿意白白送死。
一行人不到三刻,就已經(jīng)接近了那麻衣少年。
仿佛是聽到了動靜,少年猛的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俊俏不凡的容貌。
一雙丹鳳眼中透露著驚喜的情緒,伸手想阻攔位于首位的精壯老者。
卻被這老者滿面怒容還連連擺手,且絲毫不準(zhǔn)備停留的態(tài)度給整懵了。
緊接著之后的三四人,都是這般做派,少年臉上露出驚怒,直接伸手薅住正好從身邊路過的那人臂膀,快步跟隨。
只聽少年一邊走,一邊張口喝問道:
“我只是想問問路而已!你們這是在對賭?只要你與我指路,這賭資在下來替你墊付可好?”
而被捉住的,正是那個譏笑狄遠(yuǎn)男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哪里有心思作答,連忙甩手掙脫了麻衣少年的鉗制。
還順手重重的推了他一下,其抱著的心思讓人不寒而栗。
狄遠(yuǎn)男見狀緊走兩步,想將那少年扶住。
可沒想到的是,倒飛而來的卻是那個中年男子。
就見那中年男子不知怎的,平地飛起帶著驚恐的尖叫,從他頭頂越過,重重的摔在地上,捂著胸口根本起不了身。
而麻衣少年則走到狄遠(yuǎn)男面前,指著倒地不起的男子沖他問道:
“這些人怎么如此不近人情?這位公子,可否給在下指一指府城的方向?”
本來愣神的狄遠(yuǎn)男一聽,哪還來得及解釋,身后那難聽的曲調(diào),已經(jīng)又傳進耳中了。
邁步就想先去扶這摔倒在地的中年男子。
不成想?yún)s被麻衣少年拉了回來,那少年一邊望向那隊吹打匠,一邊開口說道:
“原來是撞見了詭事?倒是在下誤會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是什么鬼怪作亂!”
“這!這!這!小哥兒雖有武道護身,但還是與我等一起跑吧!之前已經(jīng)有位壯士送了性命!”
狄遠(yuǎn)男聽了這少年的話,以為他想仗著武道本領(lǐng),對付詭怪急忙勸阻。
畢竟之前已經(jīng)有一個,看起來比少年厲害百倍的健壯漢子送了命。
他也不忍繼續(xù)有人送命了。
“無妨!并非想要出手,且看看這些詭怪到底想干什么?也好斬草除根!”
聽著這少年不似做偽的狂妄口氣,狄遠(yuǎn)男有些啼笑皆非,意識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而這麻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與龔家商隊分道揚鑣的杜青云。
至于他為何會于夜間,在官道上趕路。
那可全仰賴他這輩子,只在天林鎮(zhèn)同尋香觀周邊活動。
對州府所在的南澄郡所知甚少,一路上也只想著自己,如何在府城大顯神威。
卻忘了問一問龔修業(yè),去往府城的官道怎么走。
等他再想起來,已經(jīng)可恥的迷了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能在荒野里亂走。
之后便是方才的那一幕,本來蝕氣就已經(jīng)快要見底,遇到了詭事怎么可能不參合一腳?
杜青云打量了這勸阻自己的書生,見其汗出如漿,顯然體力已經(jīng)不知。
當(dāng)即說道:“我看足下已經(jīng)體力不知,不如讓小子我?guī)阋怀倘绾???p> 雖是詢問,但說罷就攬起對方的手臂,運起尋香步法向前趕去。
而摔倒在地的男子,杜青云則正眼都沒瞧過。
任其自生自滅,他看到這些人身后跟著的一群鬼怪后,就知道了這男子的意圖。
人心之險惡,更勝于詭禍,為了自己能活下來,這中年男子所做的事比鬼怪更加可惡。
杜青云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怎么會去救他!
倒是這個勸阻他的年輕書生,讓他頗有好感,直接以身法挾裹起對方趕起路來。
走了幾息后,身后的吹打聲停了下來,隨后便傳來一聲慘叫,和一陣裂帛混合著大肆咀嚼的響動。
杜青云不用回頭,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也只是不緊不慢的走,既不將鬼怪甩開,也不過分的靠近。
這一走變走到月上中天,已經(jīng)是夜半三更。
此時競速的隊伍中,只剩當(dāng)頭的健碩老者,杜青云同狄遠(yuǎn)男三人。
其余人等都是體力不支,便想使壞來害一直吊在隊尾的杜青云和狄遠(yuǎn)男兩人。
自然是被杜青云懲治后,進了那群吹打匠的肚腹。
此時三人早就偏離了官道,進入了深山老林。
不過這林間的山路仿佛有人經(jīng)常行走,竟是條經(jīng)過修整的小徑。
倒不是他們不想繼續(xù)走官道,而是吹打匠們施展妖法,迷惑了眾人的視覺。
杜青云自然能看出蹊蹺,但他本就是為了斬草除根而來。
自然不會避諱,跟著被迷惑的老者進入山林。
不過這林中的氛圍有些詭異,寂靜非常一絲動物活動的蹤跡也沒有。
同時還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自心底生出。
自他進入林內(nèi),輔助芯片就開始反饋檢測到幾條高能生命體,鬼鬼祟祟的跟著他們。
顯然暗中有不少的鬼東西正在窺視他們。
心中疑惑起來,難道這是進了什么詭怪的老巢了嘛?
按理說這靠近官道的山林內(nèi),不該有如此多妖邪匯聚才是。
畢竟郡府的夜不收每隔半月,便會清理官道附近的詭事,防止道路阻塞。
難道這里的邪祟是州府夜不收,都無法解決的難題?趕巧被自家碰上了?
正在他琢磨的時候,三人已經(jīng)被趕到了一片林間的空地中。
本來昏暗的林間忽然亮了起來。
鮮紅色的光芒將周圍照的透亮,原來是周遭的樹梢枝丫上,都被掛上了寫著雙喜的大紅燈籠。
但平日里看著頗為喜氣的大紅顏色,被荒山野樹的環(huán)境襯托的怪異幽冷。
杜青云感到身邊的狄遠(yuǎn)男,渾身已經(jīng)打起擺子。
不過他是打心底理解的,也就是有輔助芯片在,不然他也不會比狄遠(yuǎn)男強到哪去。
一路上聽到的怪異曲調(diào),越來越近,卻是身后一直跟著的那群吹打匠,也跟了上來。
不過此時都排列著整齊的隊伍,對三人視若無睹,直接繞了過去。
沒有做出之前一路上所做的行徑。
不過這一路過,倒是讓一直沒有細(xì)心觀察的杜青云看出了幾分端倪。
這些吹打匠中,有的還有背著之前吃剩的人體零碎。
而行走騰躍間,從袍角下露出的黑毛密布的腳爪,都揭示了其的真實身份。
吹打匠們讓過三人,整齊的排列在密林間的一處缺口邊上,做出迎接什么的做派。
敲鼓吹笛,吹吹打打的更加賣力,若不是這怪異的曲調(diào),還真以為是在辦什么喜事。
仿佛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一抬四人抬的破舊花轎,咣悠咣悠的從缺口處行了出來,花轎的龍鳳呈祥蒙面已經(jīng)遍是臟污。
那大團大團的黑褐色污漬,一看就是血跡干透后的遺留。
在四個同樣白脂敷面,紅袍裹身怪人的協(xié)力下。
穿過吹打匠的隊列,繞著還剩下的三人不斷的繞起圈子來。
杜青云頓時覺得荒誕不經(jīng),不成想這些詭怪竟是真的要辦婚事?
難不成還是什么妖魔,今日要嫁女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