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桃園里,各路客商正在品評,各香行推出的自家今年新品,每年這一環(huán)節(jié)雖然是重中之重,卻顯得隨意自然,香料正常的品級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當然能今晚出現(xiàn)在這里讓大家品評的香料只會是上級貨色,但每種調(diào)配的香料能牽引每個人的心神不同,每個人的喜好又不同,故品香環(huán)節(jié),大家只是很隨意的,把自己手里的一票投給自己中意的那款香料,事后再洽談合作即可。
除非上品之上還有一種香的存在,就是圣品香,這種香一般除了具有極其驚世的附加效用,據(jù)說香氣能讓所有聞到的人對它欲罷不能,如今存世的據(jù)說喚作“夢引香”,是一位香行世家的天才,懷念自己去世的妻子而研制出來的,夢引香能讓人聞香而陷入深度的睡夢中,逃離塵世,去赴一場幻夢,從此不再醒來。
這香一直只是傳說中的存在,歷經(jīng)世事,香的配方早已不得而知,據(jù)說只大夏的皇宮中留有一點此香,但終究沒人能證實這傳言是真是假。
衣香鬢影的奢華景象,映襯著桃園夜晚清冷的月光和枝頭開的正好的桃花,美則美矣,趙瑾廷卻覺得這園子,這場景就是有些不搭調(diào)。
這情景也沒有給他太久的發(fā)呆時間,一個錯神間,他看見鏢局的宋鏢頭,神色焦急的跟著葉府的總管往一間院子走去,想著定是出了什么問題,便也急急的跟著過去了,腳步匆匆難免疏漏,行至拐角處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他身材高大,把來人撞了一個趔趄,剛抬頭準備道歉,便對上一雙同樣驚奇的眼睛,“怎么又是你!”趙瑾廷驚道。
此時,晏青梧已經(jīng)換了另一套普通式樣的今晚府中婢女穿的服侍,只是還帶著那扎眼的山鬼面具,看起來鬼鬼祟祟。
“不是我,你想是誰?”晏青梧摸了下被撞疼的手,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袋子,轉(zhuǎn)身就走,袋子中散發(fā)出幽冷的清香。
“你別走,你的袋子里裝的是什么?”葉少恒大聲道。
“你管的還真寬,你管的著嗎?”她的語調(diào)輕松隨意,又讓人聽著總感覺帶出那么一點漫不經(jīng)心,說著腳步不停,眨眼轉(zhuǎn)過游廊便看不到身影了。
趙瑾廷卻還站在原地生悶氣,這一晚上接連被一個姑娘頂撞,他很不痛快,等他尋著聲音,繼續(xù)前行,來到一個院落后,就看見葉少恒,沈若梅,以及一臉焦急的宋鏢頭,葉家的管家,還有今晚他們鏢局負責的幾個鏢師都在場,葉少恒仿佛也剛到場,尚不知狀況的詢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多人都在這里?!?p> “原本今日參加品香會的幽凝香不見了,各位鏢師懷疑是園內(nèi)的人所為”沈若梅輕聲道。
葉少恒聞言,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他審視的看著沈若梅,香料是誰拿的,兩人都心知肚明,晏青梧不喜歡沈若梅,總要給沈若梅找麻煩,而今晚的品香會,整個流程是沈若梅在操持,晏青捂勢必會鬧出一點小亂子,這是葉少恒預(yù)料之中的事情。
沈若梅這個人也不是乖乖忍受的個性,而葉少恒總會替晏青梧善后——一直都是這樣的,像是他們之間荒謬的戲耍,長久的存在著,一方任性施為,一方刻意縱容。
但這心知肚明的事,不應(yīng)該拿到明面上為外人道,畢竟對姑娘家的名聲不好,葉少恒有點生氣,他覺得這事沈若梅是故意的,才會驚動這么多人,臉色也冷了下來。
趙瑾廷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人心里的曲折,他突然想到,剛才趕過來時撞到的那個奇怪的姑娘,在一邊插嘴到:“我剛剛撞到一個姑娘,我看見……”
“這件事到此為止,用另一種隨便什么香料頂上!”
葉少恒頭也沒回,不耐地抬手制止趙瑾廷要出口的話。
趙瑾廷雖然一頭霧水,卻再次說道:“不,葉公子,我大概知道是誰拿的,我看見…”
葉少恒根本懶得再跟他多說什么,輕蹙眉頭,直接轉(zhuǎn)頭就問葉府的朱管家:“他是誰?為什么聽不懂我說的話還能在這里。
“他跟鏢局的鏢師一起過來的,他……”朱管家恭敬的回道。
而今日一向溫和的葉少恒,卻不想聽別人多言,道:
“我不管他跟誰過來的,我問他干什么的?”
趙瑾廷感到葉少恒對他的不尊重,也不待總管回答,他自己就一字一字清楚答道:“我叫趙瑾廷,是來替你府上看護今晚安全的,看護你家‘名貴’的香料是我的職責?!?p> “那就算工錢給他!讓他馬上走”
葉少恒只丟下這句話,就重新轉(zhuǎn)身面對沈若梅:“有些事你還是要掌握分寸的好,我還要去前面,來不來隨你”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若梅轉(zhuǎn)身交代了朱管家一句什么,默默跟上葉少恒的腳步,經(jīng)過趙瑾廷身旁時若有似無的打量了他一眼。
趙瑾廷留在原地,完全無法理解葉府人的行徑。丟了東西不要去找、也不要抓賊?甚至一副他做錯了什么事的樣子,做賊的……,如果真是那個姑娘拿走了冷凝香,這個賊做的也算明目張膽,前后帶著同一個山鬼面具出現(xiàn)人前,敷衍的換了一套衣服,就差告訴別人說,就是我拿的,你又能怎么樣,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整個葉府人簡直莫名其妙!
趙瑾廷滿肚子悶氣地一路從桃花塢騎馬回家,路上忍不住對他一直疼愛有加的坐騎烏戈也用力抽打了兩下,實在太氣了,他從前好像還沒有被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