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恒原是受著內(nèi)傷,被青梧這么一撲,胸口有些陣痛,然這些他一點都沒有在意到,這個久違的擁抱,對于他來說,就像一個長途奔涉在沙漠,缺水又疲乏的旅人,突然遇到了甘泉一般,終于整個人就覺得圓滿了。
青梧趴在葉少恒的胸口,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會的功夫,葉少恒就感到了胸口的濕意,他想,不知道余九和她說了什么,她可能是嚇壞了,窈兒的情緒發(fā)作了,無聲的流了這么久的淚,能看出傷心傷大發(fā)了。
葉少恒眉頭緊蹙看著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窈兒,這是怎么了,別擔心,我只是受了些輕傷,并無大礙,過幾日就好了,怎么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你是個能水淹城墻的人。”
這會青梧也是滿肚子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害怕,她趴在他的胸口,悶悶的哽咽道:“我害怕,我要嚇死了,好在看到你好好的,手在腳也在,整個人還好好的在這里,我又覺得自己不好,什么都不好,以往就總闖禍惹事,這次也是,若不是你這次急著回來,也不會遇到山體滑坡受傷,聽到余九說你受了重傷,我想象了好多樣子,我沒敢問他具體的情況,我真怕,只覺得以往在乎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人是好好的。”
葉少恒聽到她這樣說,又是感動,又是心疼,但還是道:“如今知道難過了,知道你昏睡不醒,還離家出走,我如何的心急你總算能體會到了,知道你出事,我如何能不快點趕回來,你如今知道我的擔心難過了,以后就不要再做另我擔驚受怕的事了,知道嗎?”
青梧抬起頭來,她挺秀的小鼻子哭的有些發(fā)紅,睫毛上掛著零星的淚珠,欲落不落,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愛。
抬起頭的她,正對上葉少恒望過來的目光,因為眼睛里蓄了太多的眼淚,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能模糊的看到他臉上的擦傷。
青梧努力睜大眼睛,想仔細看清他臉上的傷,囁嚅的低聲道:“以后不會了,以后我不會不告而別,不會在故意惹禍,會做對的事,不讓你擔心?!?p> 想到那晚她離開的原因,仍讓她心頭泛酸,青梧頓了頓,低下頭,小聲的又接著說了一句:“如果你以后想娶妻生子,我也會愿意的,不會再做惹人生厭的事了?!闭f完緊跟著又一串淚珠緊隨而下。
葉少恒抬起右手,很自然的把青梧剛才因為流淚,而沾濕的一縷調(diào)皮的發(fā),綰到她耳后,聽她這樣說,一瞬間他的心覺得憋悶,她這樣的話并不讓他輕松好過。
窈兒的話說的奇怪,但他想,他并不是真的聽不懂,他實不太敢問窈兒為什么那晚冒雨離開葉府,因為他確切的知道那晚他發(fā)生了什么。。
葉少恒隱晦的明白可能是因為他的原因,但這個事情他不能去確定,也不能準許自己去深究,窈兒因為年紀小,分不清依戀和愛戀,但他不能放任自己做有違世俗的事。
于是他沉默了一會,專注的看著青梧道:“你做的任何事都不會惹人厭,只要你能不再不告而別?!比~少恒心想,這句話含在舌頭上說出后,其實有很多未盡之意,就是不知道窈兒能明白多少了。
說完這句話,葉少恒看著低著頭的窈兒,她年紀還小,很多時候在他眼里,她是懵懂的,他知道兩人間有些話題沒法繼續(xù),也不能說的太透徹。
葉少恒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問道:“這次怎么昏睡了這么久,還是像前幾年那樣的狀況嗎?醒來后有沒有不舒服?”
“嗯,和以前狀況相似,只是做了很久的夢,醒來后都沒有什么不舒服的。”青梧道。
青梧并沒有確切清楚的和葉少恒說過她做過的夢境,只是年紀還小時,那時被夢境擾的魂智不清時,對他說過片段之語,那時葉少恒也聽得不甚清楚明白,只把這些當作小孩子的胡思亂想。
可能出于天生的警惕,青梧對于她自己匪夷所思的夢境,讓她即使面對的是葉少恒,她也不想托盤而出,而且她有一種預感,從今往后她不會再做這樣的夢境了,這次的長夢,像是一個對以往夢境的終結。
葉少恒聽她這樣說,皺起眉頭,青梧的這種怪病,從小時就有,尋過許多大夫都沒有用,大夫只說無礙,只能等她自己醒來,在葉少恒看來,這是一個隱患,不免擔心。
他想哪天尋合適的機會,還是讓容隱給青梧看下,看能否能查出病因,但他心里不知為什么,又很不愿意青梧見到容隱這個人。
青梧平復了下情緒,從他身上離開,轉(zhuǎn)坐在床邊,想到剛才的失態(tài),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下裙角,看著葉少恒問道:“你呢?到底傷在了哪里?我剛才是不是碰疼你了?是永州城哪個大夫來看過的?開的什么藥?有沒有說什么時候能好?”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
葉少恒看著她輕笑出聲“呵”,他抬手拂過她的發(fā),帶著笑意的回道:“只是傷了腿,有一段時日不能走路了,剛才沒有碰疼我。”
葉少恒想到容隱又頓了下,接著道:“是一位醫(yī)術還不錯的大夫,倒不是永州城的,也沒有寫藥方,具體什么時候能好也還沒有說。”
青梧聽到他腿受傷了,動了動,坐的更靠近床邊些,怕碰到他的腿,人也緊張了起來,她想了想皺眉道:“那大夫怎么連藥方也沒有,不像個高明的大夫,還是要找穩(wěn)妥的大夫過來再看一看。”
葉少恒不想多談涉及容隱的事,于是笑著道:“從前我沒有受過傷,還不知道你這丫頭這么能操心,放心吧,大夫是穩(wěn)妥的,我已經(jīng)好多了,晚點余九也會安排別的大夫再過來看一下?!?p> 青梧聽到他這樣說,也就不再多問。
倆人在一起呆了許久,葉少恒和她說了許多這一路上的趣事,青梧偶爾也說些這幾天在趙府的事,氣氛久違的溫馨,關于她為別人切開腹部治病的事,因為太過匪夷所思,所以青梧沒有主動和葉少恒提。
就這樣,直到余九過來敲門,說新找的大夫過來給葉少恒再看下傷,兩人才停止閑談。
來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大夫,老大夫仔細的把過脈后,皺了下眉又松開了,道:“公子臟腑受了些內(nèi)傷,原本有些嚴重,但不知服了什么很有療效的藥,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恢復當中了,慢慢修養(yǎng)就沒有什么大礙了”。
原來他臟腑也受了內(nèi)傷,青梧聽到這里眉頭緊蹙,余九聽到這,也打量了一眼青梧,面目冷峻,青梧并沒有注意到。
“聽這位小兄弟說,公子腿傷嚴重,我來給公子再看下腿?!?p> 說著那大夫便要來撩葉少恒的腿。
葉少恒抬手阻攔了下,看到青梧也在看著這邊,于是道:“窈兒你先出去下,嚇到你?!?p> 青梧倔強的搖了搖頭,“不,我想知道你傷勢如何,你剛剛還隱瞞了你臟腑受傷的事?!?p> 葉少恒無法,只得吩咐余九過來,把幔帳放下,青梧到底還是沒看見葉少恒的腿傷,有些不甘心,知道葉少恒打定主意不讓她看,只得暫時作罷。
老大夫看過葉少恒的腿傷后,摸著胡子點頭道:“不錯,雖然用具簡陋,腿傷處理的也好,按時服藥,2個月左右應該就能徹底好了?!?p> 老大夫看完病,就要起身離開,被余九擋下,余九肅著一張臉道:“大夫,你還沒有開藥?!?p> 那大夫也怔了下,才道:“你家公子之前吃的藥,應該比我開的高明,恢復的這么快,繼續(xù)吃原來的藥就可以了?!?p> 余九聽到,并不讓步,只是皺眉平靜的道:“以后我家公子的病歸你治,藥你來開。”
老大夫無法,只能回去默默的寫藥方抓藥,心里暗道奇怪。
青梧也很是奇怪,原來的大夫治的好,怎么不用原來的大夫了。
原來,早些時候容隱送來最后一副藥后,平靜的對葉少恒說:“我的藥久吃無益,接下來你安排別人給你瞧病吧?!?p> 然后便離開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容隱不愿意繼續(xù)給葉少恒瞧病,只有容隱自己知道了。
瞧完病,青梧看出了葉少恒的疲憊,于是跟隨兩人從房里出來,留下葉少恒獨自休息。
出了房門,在門前站了一會,青梧在心里又默默的對自己說道:“你答應的,以后不會再做惹人厭的事,只要他能好好的,要試著接受他喜歡的人?!?p> “主子并不容易,希望你以后能少讓他操些心”余九冷漠的聲音打破了青梧的沉思。
青梧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筆直的站在廊下的余九,并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青梧心想,雖然她想從今往后做出改變,但他們倆人之間的相處和她的為人處世,除了他們本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有置喙的權利。
青梧去廚房盯著丫鬟熬好了藥,又讓她們準備了一些葉少恒喜歡的菜,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這些事是她以前不曾做過的,以前都是葉少恒照顧她,所以她做這些事時,擔心葉少恒傷勢的同時,心境也有些新奇,這一夜她竟然睡的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