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勉強算是供桌的供桌上,依次擺放著一盤雞腿,一盤鴨腿,和一整只豬頭。
它們都散發(fā)出陣陣肉香,將破廟里的“佛系青年們”都勾引的涎水直流。
李仙看著那豬頭,總感覺太夸張了。
這能是叫花子的手筆?
你就是在這行再有天賦,想靠要飯要來這種陣仗的美食,我李仙打死也是不信的。
抬頭看了看一臉獻媚的令有為。
李仙仿佛明白了什么。
這不是“叫花子”的手筆,而是這位“丐幫ceo”的手筆。
但李仙心里明白,即使是對方,想要弄到這些東西,估計也是出了血本。
“你們都來吃!”李仙假客氣說了一句,便先自顧自一手抓雞,一手抓鴨,大快朵頤了起來。
嘴上可以客氣,行動必須迅捷!
乞丐們一聽這話,紛紛向供桌靠近。
“嗯?!”令有為轉(zhuǎn)身,牛眼一瞪,彪悍之氣頓生。
眾多乞丐無一人膽敢再向前邁一步。
“這是給……呃……”令有為轉(zhuǎn)頭看向李仙,臉上換了副卑敬的神情:“哥,我就叫您仙哥了……您看,沒問題吧?”
李仙嘴里全都塞滿了各種肉,兩片大嘴唇子上,肉渣與油光并存,供桌上擺放的豬頭,不知何時有了兩排牙印。
李仙嘴還忙著,沒法說話,便點了點頭。
他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管這些。
“這些都是我,令有為!”說著,他頗為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碩壯的胸口。
一邊翹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李仙,怕是誰聽不到似的大聲說道:“孝敬我仙哥的!”
“你們想吃?”
“嗯……”眾乞丐有氣無力的回復(fù)。
“那就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看你們一個個弱不經(jīng)風(fēng)歪瓜裂棗的樣子!”
“都馬上正午了!還不給老子滾出去要飯去!”
眾乞丐不情不愿,像是腳長在地上往外走。
大部分人拿著破碗,在門口以不同方向散去。
還有少數(shù)人有著獨特思路。
有的,拿著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銅鑼鼓。
有的跑到墻根拿個破草席,往門口一鋪,人往草席上一爬,漏個沒有腿的褲腿在外面拖著,雙手扒著地往前劃拉。
旁邊同行看到,不解問道:
“這還沒到地方你演給誰看呢?”
那乞丐一邊扒拉一邊回應(yīng)道:
“我先找找情緒,熱熱身?!?p> ……
等眾乞丐走后,破廟里就剩下李仙,令有為,和那看似頗為機靈的小弟。
“仙哥,那你先吃,我和旋兒就退下了?!薄靶本褪橇钣袨榕赃吥莻€看似機靈乞丐的別稱,他本名叫李小旋。
“你們干嘛去?”
李仙納悶,這倆人在腦海中的記憶里,都是不用出去要飯,整天在廟里躺著的主。
兩人支支吾吾,最后旋兒說道:
“這不是冬去春來,夏日炎炎,秋高氣爽,白雪皚皚……呃,總之就是天氣不錯,我們也得要努力工作了!”
好家伙,一年總共就這四個季節(jié)被你全說了。
李仙點點頭:“那就幸苦二位?!?p> “您辛苦……您辛苦……”兩人點頭哈腰退了出去,出門還順便將破門給帶上。
“啪!”
門剛一關(guān)上,令有為就抽了旋兒一巴掌。
“你打我干嘛?!”旋聲音壓低,怕被李仙聽到。
令有為冷著眼,甩了甩手:
“沒事,就是習(xí)慣了?!?p> 旋捂著臉,跟令有為走到偏僻處。
令有為突然“嘶”了一聲,說道:“我怎么越想越不對勁!”
“怎么?”
“那神仙憑啥找他呀?看上他哪了?要找也得找我??!”
“你說……這傻子是不是裝的?跟幾個人串通好給我演戲呢……”
“大哥何必多慮?!?p> “怎么講?”
“等晚上弟兄們回來,派人一試便知?!?p> 令有為眼中閃過殺意:“如果讓我知道,這傻子是唬我的……哼哼?!?p> 旋沒有多問,對方手段有多狠辣,他心里清楚的很。
……
吃飽喝足后,李仙躺在草席上。
說是草席,不過就是隨便鋪在角落的草垛子。
躺在上面又硌又扎。
忍著四處傳來的霉,臭,騷等味道,他開始思考起來。
從未想過會淪落成為乞丐,不過,也沒什么好抱怨的,面子這種東西,我從未在乎過。
抱怨沒有用,一切靠自己。
目前來看,這個世界處于古代,那么工作是不好找了,古代都有工種和階級劃分,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的。
當下唯一的出路,想來想去,還就只剩下乞丐這一條路了。
可是那些人即使思路閉塞,略有愚昧,裝神弄鬼唬得住一時,瞞不了一世。
等他們回過神來,仔細思考,定會起些懷疑,到時難免會有些試探。
而我現(xiàn)在就逃離此地,之后會遇到什么狀況還是未知,這里不似前世……到時候情況必然會更糟。
想到這里,李仙意識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等令有為試探出自己的深淺,也怕就是自己亡命之時。
他對這里法律約束的嚴謹程度實在不敢過于相信。
“本來不想這樣的。”
李仙起身,將破碗拿起,輕輕摔在地上,頓時在地上形成幾片大小不一的碎片。
他挑了一塊,別在腰間,其余碎片則攏到草垛里,掩蓋住。
李仙又躺了回去,雙手別在腦后,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那無頭神像的后面。
他盯著它,仿佛看到自己或令有為無頭的樣子。
李仙搖了搖頭,心想。
有頭的一定是我。
腦中不斷閃過各種方案,又被他逐一推翻。
在李仙思考間,他看不見的角度。
無頭神像,胸口處,突然閃起一點亮光。
一縷縷細小的煙霧從斷掉的脖頸露出,飄渺在廟宇之間。
漸漸,李仙感到眼皮沉重,越發(fā)迷離,就此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