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這怎么說?”沈硯之問道。
“您們是外地人,我們這山高皇帝遠,萬事都是胡大人說了算,短短幾年,年年都有好些名頭加稅,咱們老百姓,苦得喲!這不,好多老百姓當山匪去了,要么就跑了?!闭乒裉崞鹳x稅,眉頭緊鎖。
沈硯之與蘇勁對視一眼,震驚不已,卻都沒有再說話。
掌柜的指了指斜對面,“前些時候,對面的樓里死了個官,當官的下了令,只要是年輕人,都要抓回去嚴拷一番。所以這益州城,就成了眼下這副模樣?!?p> 話音剛落,他拿起一長串鑰匙圈,“鐺鐺”作響,在前帶路。
“我自從在這長大,腿腳也不大利索,也不知能跑去哪。夜里你們可別出門了,不安全。諸位的房間連在一起,你們自便。”說完,便一瘸一拐地下了樓。
眾人連連應下,在房間內細細謀劃。
沈硯之發(fā)現,此地的苛捐雜稅種類繁多,這內里,定然有貓膩?!拔覒岩蛇@巡撫有問題?!?p> 蘇勁點頭,“往年對百姓征收的稅,只有米稅、人頭稅。可適才從那掌柜的話里,這益州的稅種卻多了許多,什么新生稅、年末稅、銀錢稅,簡直聞所未聞。”
路嘗辛對這些事不大了解,卻也看到益州百姓的凄涼,憤怒異常:“咱們將那巡撫老頭綁了,帶回去給皇上發(fā)落?!?p> 沈硯之擺了擺手,“別沖動,眼下無憑無據,都是咱們的猜測而已。而且——”他頓了頓,眉毛一挑,接著道:“誰告訴你巡撫是個老頭?”
“那巡撫是個啥?”融錦不知從哪拿了個蘋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來。
沈硯之解釋道:“這巡撫名叫胡介,年紀嘛,也就三十出頭?!?p> 陳力道:“沈大人,下官有個想法。”
“但說無妨。”
陳力說:“不如,今晚我去夜探巡撫府,看看有何線索。我們再作打算不遲?!?p> 沈硯之還未想好,融錦眼神放光,她還沒做過這么刺激的事,搶著道:“我去我去!這事兒我在行!”
“你別鬧!”沈硯之瞬間沉了臉,她當這是去玩?“你老老實實在客棧呆著?!?p> 融錦分析得頭頭是道:“我與陳統(tǒng)領一道去,這是有原因的。第一,這巡撫府邸想必很大,你若是要陳統(tǒng)領一個人找,恐怕到天亮都能查出什么線索,這第二嘛,我身手敏捷,武功高強,若是陳統(tǒng)領被抓住了,我也能搭救他?!?p> 陳力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心里不斷默念,我是不會被抓住的!
只有路嘗辛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得好!”
沈硯之拗不過她,只得點頭同意。不過要她保證,若是被發(fā)現了,就趕緊跑,別的東西不重要,以她的功夫,逃跑還是不成問題的。
融錦滿口答應。
夜幕降臨,融錦換了一身夜行衣,與陳力在屋檐上輕輕掠過。
凡事——總有意外。
“這怎么還不到?!”融錦小聲叫住了陳力,這都走了多久了,時間足夠在這益州城繞幾個來回了。
陳力也覺得未免太久了先,忙掏出一張地圖。“這——”陳力用手在地圖上指指點點,“我們要去的巡撫府邸在這?!?p> 融錦抬頭看了看天色,“我知道在這,但關鍵咱們現在在這地圖上的哪兒呢?”
陳力:“——再找找。”
夜太黑,街市上連個更夫都沒有。借著月光,二人勉強能看清地圖上勾勒出的線條,好半天,融錦指著一處興奮道:“找到了!在這!”
陳力細細看了看,“沒錯,是在這兒!那咱們走反了,得回頭。”
二人折騰了大半宿,此刻終于趴在了巡撫府的房檐之上。
融錦伸手指了指左邊,意思她負責左邊,陳力去右邊,接著融錦伸出了五個手指頭,意思五更天的時候撤離,陳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二人分頭而動。
巡撫府戒備森嚴,哪怕是深夜,也有府兵巡夜,融錦心道,這巡撫府還真大,不知哪間是他的寢室,只能碰運氣了。
她輕手輕腳地行走在頂上,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片瓦檐,有一絲亮光露出來,這是一間丫鬟的房間。
粉衣丫鬟:“你聽說了嗎?大夫人跟二夫人今日吵起來了?!?p> 青衣丫鬟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花也不繡了:“怎么回事?說來聽聽?!?p> “晌午時分,大夫人與二夫人在花園里遇著了,本來還和和氣氣,結果不到片刻,就吵起來了?!?p> 粉衣丫鬟靠近了些,接著道:“你可知她們?yōu)楹纬称饋淼???p> 青衣丫鬟極有興趣,扯了扯她的衣角催促道:“快說,我今日都在前院,哪里知道后院的消息。”
“昨夜是十五,按規(guī)矩,大人應當去大夫人房里,大夫人精心打扮了一番,滿心歡喜地等著大人前來?!?p> “后來呢?大人沒去嗎?”
“大人心里也是有大夫人的,心里記著呢!一回到府里,就往大夫人的房里去了!你猜怎么著?”
“二夫人使壞了?”
“那可不是!這二夫人就等在去往大夫人房里的路上呢!穿得那叫一個風騷,大人被勾得魂兒都沒了。”小丫鬟說得義憤填膺。
“嘖嘖嘖,狐媚子!”
“所以你想,這在自家門口被截胡,擱你身上你氣不氣?今日大夫人本想忍一忍,誰知,二夫人竟然還出言挑釁?!?p> “大夫人當即什么儀態(tài)也顧不得了,上去就是一頓揍,什么招數都使出來了。據說旁邊的一堆丫頭拉都拉不住,二夫人臉都被撓花了!”
“這二夫人說了什么?平日里大夫人最顧儀態(tài),此次竟惹得她成這樣?”
粉衣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貼近了耳朵,竊竊私語。說完,二人面紅耳赤,笑得前俯后仰。
融錦在屋頂,只聽得什么“交頸”、“軟玉”,她將耳朵貼近了些,還是聽不清,無奈地撇了撇嘴,聽個墻角也不讓人給聽全了。
看來這個胡大人,還是個好色之徒。聽完墻角,她輕輕將那瓦礫蓋上,飛身躍起,跳到旁邊的房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