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解釋

　　羅斯文苦笑著說：“但我也沒有料到師弟你會這么…隨性。時光影音就在大京，卻連派個車接送你到公司的誠意都沒有，你卻自己送上門來；而天成傳媒往返頭等艙機票和五星級豪華酒店的待遇，你卻連去考察一下的機會都不給?！?p>　　“一般來說，娛樂圈的人都非常重視這些待遇環(huán)節(jié)的，保姆車、車馬費、住宿條件這些細節(jié)都有大學(xué)問，像師弟你這種不在乎待遇，一心拍戲的人太奇葩了。”

　　林飛回想起小于秘書叫他坐地鐵時意味深長的表情，也想起羅斯文問過自己之前為什么沒選擇天成傳媒，不由撓撓頭。

　　前世自己只是個出差狗，擠地鐵坐大巴、住廉價的連鎖酒店這些都是小菜一碟，而這一世自己只是想好好拍電影，對這些排場行頭的確是沒有在意。

　　“也就是說從那時起，師兄你就已經(jīng)是天成傳媒安置在時光影音的臥底了嗎？”

　　羅斯文說道：“最多算身在曹營心在漢吧，都是職業(yè)人士，我在時光影音的任何言論和決策都是符合職業(yè)道德的。你的項目也是這樣，如果按照我的意見好好做，你的兩部作品都會在時光開花結(jié)果的。只是因為楊喆自己的原因，所以公司與你的合作最終沒有獲得好的結(jié)果?！?p>　　“可是楊喆做我的項目對接人，是你決定的?！绷诛w敏銳的指出。

　　羅斯文說：“是的，不可否認，這件事情上我是在利用你們互相考驗。如果楊喆不那么作，或者你對自己的作品沒那么堅持，那結(jié)果都會有不同。”

　　“不同的結(jié)果？”林飛：“那是什么情況？”

　　羅斯文：“如果楊喆愿意以大局為重，放棄通過打擊你來削弱我的行動，那說明我與他還有和解共存的余地。那我并不介意繼續(xù)留在時光影音，楊喆后續(xù)可以接受我的管理，我會把他安排在別處，而你的項目我會親自出馬?！?p>　　“如果你順從了楊喆的意見修改了電影，說明你的立場并不堅定，作為我的嫡系你甚至有可能會倒向楊喆那邊，那無論人品還是藝術(shù)追求方面你都有了劣跡，那我會放棄你。對付一個有才無德之人，相信何老那邊也會理解我的做法。”

　　聽到這里，林飛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現(xiàn)在林飛才感受到了這個師兄的可怕。表面上是與世無爭的佛系態(tài)度，其實把對手和自己人都當(dāng)作棋子，隱忍不發(fā)地躲在角落算計人心，連自己都差點被坑了。要知道《小鞋子》原著并沒有那部分結(jié)尾，自己若是一念之差“尊重原著”，再被羅斯文添油加醋地傳出去，那可就掉進了眾叛親離的大坑了。

　　自己一直以來都只知道拍電影，才發(fā)現(xiàn)職場的爾虞我詐刀光劍影也是令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會中招。

　　“不過師弟你后來太敬業(yè)了，還真給我?guī)砹瞬簧俾闊！绷_斯文苦笑著說：“《無人知曉》項目停滯，我原本的打算是利用時光影音的資源控制拍攝進度，把《無人知曉》拍攝成半成品，方便到時候天成傳媒出手接盤這個爛尾樓?！?p>　　“怪不得那段時間你總是勸我多劃水…”林飛恍然大悟。

　　“可是師弟你寧愿自己出錢也要堅持拍下去，要不是楊喆實在是心胸太狹隘，他上位后若是能不計前嫌全力支持你完成《無人知曉》，我們估計還要花出更大的代價?！绷_斯文說道?！皟刹客瓿善返碾娪?，一百萬肯定拿不下來的?！?p>　　“畢竟那時你已經(jīng)不在時光影音了?！绷诛w說，“想不到當(dāng)時阻撓我拍完《無人知曉》的人，除了楊喆，還有你在暗中推波助瀾?！?p>　　“要是不能成功壓價這兩部電影，估計天成傳媒也會放棄我吧?！绷诛w搖搖頭，“我之前拍電影都是拿劇組成員當(dāng)工具人使用，現(xiàn)在才意識到被人當(dāng)工具是多么悲哀無助的事情?！?p>　　“師弟不要妄自菲薄了，”羅斯文說，“天成傳媒對你勢在必得，我只是讓公司付出的代價盡量低一些罷了?！?p>　　“真的嗎？”林飛不敢相信自己一個新人竟然在天成傳媒心中這么有份量。

　　“到時候你問問虞總就知道了。”羅斯文說道。

　　虞總是天成傳媒的老板，在業(yè)界比較神秘，林飛之前四處打聽，幾乎沒有得到什么靠譜的信息。有人說這個虞總只是吉祥物，不負責(zé)具體事務(wù)；也有人說這個虞總眼光獨到，算計過業(yè)內(nèi)不少人；還有人說這個虞總就是個家里很有錢的二代，天成傳媒只是他的玩具而已。

　　“所以，這件事的結(jié)果就是：楊喆成功擺脫了你和我，你順利跳槽到天成傳媒，天成以極低的價格獲得了我的兩部電影合約…除了我被蒙在鼓里，怎么感覺大家都賺了？”林飛還是有些迷惘。

　　“暫時是這樣，楊喆應(yīng)該還不知道我跳到天成傳媒了，不然他一定會有所警覺?！绷_斯文答道，“但是時間會證明這一次他的決策是多么的失敗?！?p>　　“他之前為了向時光影音貶低你的價值，曾說你就是個巨嬰，懂個屁的拍電影。”羅斯文說道?！斑@次的事情，我有瞞著你的地方，但是你千萬不要多心，我這一系列操作，也是為了你遠離他的鉗制，今后的發(fā)展更加順利?！?p>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他對你的評價就像一個巴掌，今后的你越成功，他的臉就被抽得越腫。”

　　林飛覺得羅斯文這應(yīng)該是激將法了，經(jīng)過這次風(fēng)波，他再也不敢隨便相信這位師兄的話了，不過羅斯文的話也有道理，打鐵還須自身硬。我要是成了國際知名的大腕級別的導(dǎo)演，也不會被你們這么擺布了。

　　“不過你也不要小看楊喆，站在他身后的人不少，在影視行業(yè)內(nèi)也有很大的影響力。最近在圈子里流傳的你坑得投資人血本無歸的流言，就是他身后的力量在推動?！?p>　　“怎么樣？是不是很有壓力？”羅斯文問道。

　　林飛搖搖頭，因為他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整個世界的才華，是無數(shù)天才的智慧、汗水的結(jié)晶。這才是自己立足這個世界的根本。

　　沒有成績，連呼吸都是錯的，作家只有憑作品說話，導(dǎo)演還要慘一些，只有憑票房說話。

　　卡梅隆這個徹頭徹尾的偏執(zhí)狂即便稱為“片場暴君”，但是所有人依舊只能選擇容忍他，因為他能將投資電影的成本轉(zhuǎn)化為真金白銀的票房。而凱文科斯特納的電影《未來水世界》花費了2億美金的投資額，這在90年代中期是非常大的一筆巨款。然而該片在全球僅僅賺得3000萬美金的票房，這筆巨額虧損令這位好萊塢大佬一蹶不振。

　　面對能讓自己賺錢的搖錢樹，資本可以溫情脈脈，比最溫順的奴仆還要馴服；而若是讓資本虧損了，資本就會比最冷酷的人還要無情，只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拋棄。

　　即使自己再左右逢源，若是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終歸是無根浮萍。而如果有充足的票房號召力，不管是羅斯文還是楊喆，都不會敢于得罪自己。

　　林飛下定決心，今后一定要通過作品，牢牢把握自己的命運。

　　“師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guī)闳ヒ娪菘偅绷_斯文說道。“到時候會有一份非常有誠意的禮物，希望你心中不要再有芥蒂?！?p>　　商務(wù)車到了酒店，天成傳媒給林飛安排的是高樓層的豪華觀景套房，房間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輕松俯瞰浦江兩岸的風(fēng)景。

　　夜色下望著璀璨江景，林飛拿起電話聯(lián)系起了音樂學(xué)院的康若谷學(xué)姐，拜托她留意一下圈內(nèi)是否有錄音棚的相關(guān)轉(zhuǎn)讓信息。

　　與其攀附別人，不如打好自己的根基。音樂是林飛希望能夠破局的關(guān)鍵，目前在業(yè)內(nèi)，自己音樂人的名聲要比導(dǎo)演高得多，要進一步發(fā)揮這方面的優(yōu)勢，一個可以自己掌控的音樂工作室是關(guān)鍵。

　　但是林飛現(xiàn)在兜里的資金還是不足，只好拜托康學(xué)姐先多多關(guān)注一下了。

　　至于羅斯文提出的賠禮，林飛懷疑這只是繼續(xù)利用自己的說辭，無論如何，合作還會繼續(xù)下去，但這次，自己一定要更加注意保護好個人的權(quán)益。

　　第二天，林飛一大早就起床準備。暗自下定決心，這次合作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了。

　　在羅斯文的引薦下，林飛終于見到了天成傳媒的老總。

　　“你就是…虞總？”林飛有些懵了。

　　“是呀！林大哥你好！”眼前這個穿著卡通圖案外衣的年輕女孩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年齡，留著日系的空氣劉海，長相甜美，她笑盈盈地說道，“我叫虞雨晴，是天成傳媒的總裁。”

　　“我真沒想到虞總會這么年輕…”林飛說道。

　　本來準備的是氣氛緊張的談判現(xiàn)場，可眼前小姑娘甜甜的酒窩讓林飛措手不及。

　　虞雨晴年紀輕輕，讓人提不起防備之心，說話間讓林飛有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再加上羅斯文在一旁穿針引線，會議桌上一時間相談甚歡。

　　“林大哥的電影《小鞋子》好感人，我都看哭了好幾次?！庇萦昵缯f道。